视频中人同样是一名特战队员，相貌普通，但他的眼睛异常明亮，似有神光凛凛。“哦？”他意外的笑了笑，“你想通了？”我不置可否：“还在考虑，找你是想问问——程飞羽是不是你的人？”“……”他愣了一瞬，旋即瞪大了眼睛，似乎想从我的画面里看出什么，“泡了他妹子的，该不会是你吧？”咳咳……“互相泡，互相泡。”我坏笑两声，“你们部队的纪律不大行啊，对平民很不友好。”画面里的人不以为然：“我冢虎中队，挑的全是不爱守纪律的刺头——太守纪律的乖孩子，干不成大事。”他，就是冢虎中队长，王肃！我觉得给他冠以“最强兵王”的头衔，一点也不为过。“那怎么办？”我苦笑，“我来小果家吃饭，这哥们正轰我走呢，我要再不走，就要挨打了。”王肃哈哈大笑，乐不可支：“正常情况，不用意外。除非我去泡他老妹，别人，都得挨揍！”“……”我脸色有些难看。王肃终究还是会考虑更多，视频里道：“飞羽，飞羽？”程飞羽的脸色更难看，换了个角度，出现在了画面里，嘴里有气的应声：“队长。”“这是徐少，咱们冢虎中队都想抢着要的人，明白？”王肃很给我面子，郑重其事的道，“那天迎接徐少入西安，你不在。现在正好，你们先认识认识。”“徐少？”程飞羽愣了愣，“是，是从银川带了二十八个孩子逃出来的那个？游侠视频里，银盛桥头那段里的徐少？”王肃瞪了他一样：“昂，不然还有哪个徐少？”“靠？”程飞羽惊呆了，“就这玩意？”……我翻了个好大的白眼，什么叫——就这玩意？我好歹也算一条汉子，在程飞羽嘴里就变成了一个“玩意”？“没礼貌！”王肃有些看不下去。程飞羽嘁的一笑，压根没放在心上：“我什么时候有过礼貌？”令我难免感叹，程飞羽、程果都是一个屋子里长大的孩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捏？小果知书达理，温柔大方。而程飞羽就是个山大王！蛮横，粗鄙，暴力！王肃应该还有别的任务，没工夫和他扯皮：“行了，徐少的资料你也有，自己看着办！惹恼了他，你兜不住！挂了！”说完，视频通讯被掐断。这就是我的策略：正面硬刚之狐假虎威！哎嘿嘿！难道我还真的和他打一架啊？幸亏猜对了，听他叫了声王队，加上对冢虎中队的装备有一点印象。此时房里的气氛，有些怪异。阿姨见我居然能和王肃通话，看我的眼神又亲切了不少。厨房里的老程依旧黑着脸，可是下厨的动作轻快了不少。“老徐你……”程果是真的被我惊到了，“居然认识王队？”我故作谦虚：“碰巧遇见。”程飞羽缓缓在沙发上坐下，表情复杂，可能是觉得之前的态度过分恶劣，这会儿有些尴尬。“那个……”他表情窘迫，“徐少？”“昂，阿姨剥的橘子真好吃。”我还没吃完那个橘子，轻松的说笑。阿姨眉开眼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程果开心极了，笑嘻嘻的和程飞羽说：“哥你看，我早都说了，让你别着急别着急，小徐可不是一般人！”“咳咳……”程飞羽摸了摸鼻子，“小果，我手里的资料，比你了解的更详细——没想到你们居然走到了一起，真是意外。”你意外？我的状态极好，思维速度飞快。我来到西安，最先遇到的就是冢虎中队，这应该代表了军方的态度。岩雀、凌武背后的那位神秘将军，也给我下了套，让我进入西都科技，参与稻川会的毒液计划。要说你冢虎中队一点风声都没听到，我是不信的。而且刚刚程飞羽回来时，几名特战队员进行房间扫描——居然忽略了我身上带着的手枪？这很不科学。也就是说，程飞羽在进屋之前，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带枪，他觉得合理。所以，程飞羽是在演戏！在故意试探我！“稻川会的毒液计划最后一天，我碰巧参与。”我试图找一个比较客观的切入点，“石井让我们两两组队，当时大部分人都看好拥有源程序的马涧，小果当时没得选，只能挑我了。”说起那天的情景，程果感慨：“长时间联系不上哥哥，我都以为要死在那了。小徐初来乍到，目睹搅拌丧尸的情景却完全不受影响，而且编码速度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快，所以……我就挑中他啦！”说好的老徐，在她家里变成小徐了。程飞羽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哼哼：“这小子在银川的时候，就用一块数据板，黑了军方卫星系统——到现在，我们的技术人员都清楚不掉他留下的控制程序。”咳咳，怪我咯？除非军方把卫星系统全部格式化重启，或者能破解乾坤系统，否则的话，我就赖着不走了！阿姨看我的眼神，越来越像看女婿，见我吃完一个橘子，又替我剥了一个：“孩子，再吃一个。”橘子不算大，我就当开胃水果，嘴甜的说了声“谢谢阿姨”。程飞羽满脸的不高兴，气鼓鼓的说：“妈，你几时给我剥过两个橘子？”阿姨咯咯直笑：“好好好，这就给你剥，我给你剥三个！”程飞羽咧嘴笑笑，对我还是不冷不热，哼哼唧唧的：“别高兴太早，你名气虽大，本事也有，但是太怂，我不喜欢你！”唉？“怎么说？”我是真的不理解。程果也替我说话：“老徐要是怂，他能带着孩子从银川逃出来？他能冷静的面对稻川会？”程飞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嘁了一声：“徐若，你以为从怪兽潮中幸存，带了那么些孩子突破了丧尸潮，就是不怂？”提起这个，我就有气：“是啊，这些不算什么，当时候你在哪？你们这些当兵的跑去哪了？我联系宁夏军区，他们只知道敷衍我，说‘可能会有援救行动’。我要是怂了，我能活？”“呵呵……”程飞羽的表情极其倨傲，哪怕是坐着，依旧给人居高临下的感觉，“徐若，你好像还没搞清楚一件事。”“什么事？”我皱眉看着他。“你能活下来，和你怂不怂，没有一毛钱关系。”程飞羽用论定的语气道，“而是你本来就有这个本事！但是，你明明有这个本事，之前为什么窝在一个废弃楼房里，办个什么？莱恩科技？”程飞羽越说越气，已经变成了裸的指责：“假如你及早的为城市网络提供保障，避免怪兽对城市的网络入侵，还会有兽潮攻城吗？”“银川还会被毁吗？”“千千万万的同胞还会死吗！”……我死咬着牙，眼睛瞪得滚圆。老实说，我很反感这个人的做派，但是我无法反驳。程飞羽所指责的一切，都是事实。银川市被毁，数千万人的死，都是可以通过我的努力而避免的！我在大学时期，就意识到了乾坤系统的恐怖。但是，我一直都在耍小聪明，没有任何志向，只想过自己的小日子。总觉得天塌下来有个子高的顶着，这个世界怎么样，和我无关。然而现实总是很会嘲讽，我想要置身事外，灾难就降临到了我头上。带走了我最爱的人，让我对美好生活的希望，化为一片灰烬。他出离愤怒的指着我，表情暴走：“有能力，却没有肩负起和能力对应的责任，你他妈的不是怂逼是什么？你以为老子说你窝囊废，呵呵，是开玩笑？”“你这废物，还想和小果在一起？”程飞羽的唾沫星子喷了我一脸，“你也配？”“……”我无语低头，我可能，真的不配吧。想到过去的种种，负罪感油然而生。诗妍，是因为我的窝囊，是因为我的不负责，才惨遭连累的吧？唉……“哥，你别说了！”程果见我脸色不对，连忙拉住了我的手，替我说话，“哥，你是当兵的，自然懂这些。老徐和我都是普通老百姓，你指责他不作为，那你们呢，为什么不早点发掘他？”“等老徐展现出能力了，却又责怪，说他之前没有承担起责任？”程果少见的生了气，“哪有这样的？”唉？我心里温暖，冲她咧嘴笑了笑。程果抓紧了我的手，看着程飞羽：“你们冢虎中队，号称国之利剑，现在银川没了，你去责怪一个连公职都没有的幸存者？”“呃……小果，我……”如果程飞羽有弱点，肯定是自家妹子，程果一发飙，他说话都不利索了，“我不是那意思。”“那你是什么意思？”程果银牙紧咬，气道，“老徐救了我，还要忍受你的指责，他救了那么多人，到头来在你眼里还是窝囊废？你就是天下第一，行了吧？进门就叨叨叨叨，晚饭还要不要吃？”“吃，当然吃……”程飞羽一脸宠溺，肉麻的哄起来，“小果别生气嘛，哥还不是为你好？这个徐若，嗯，的确有那么一点点问题，但也不是全都不好。”“嗯哼？”程果扬了扬精致的下巴，“哥你说，老徐好在哪？”程飞羽表情窘迫，估计让他夸我，就像吃了苍蝇屎般难受。但是为了程果，他也愿意吃，憋了好久，总算挤出一句话来：“徐若这人吧，还，还挺诚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