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王庙的后屋里,薄姬擦掉了眼角咳出的泪珠,回头见郑旦那副左右为难的样子,不由得白了他一眼。郑旦见状讪讪地笑了笑,将那无处安放的双手背到了身后。
“魏国当初有那么厉害?”郑旦好奇地问道,而薄姬则横了他一眼,一副鄙视对方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文侯之世,魏国人才济济,为诸侯所侧目。文侯师子夏,友田子方,礼段干木;又有李悝、吴起、西门豹等名臣。吴起、乐羊制其兵,各司其职,文武相济,魏国大治,开疆拓土,盛极一时。”
“这么厉害?那这个吴虢就是吴起的后人?那他为何又会跑到楚地?”郑旦不解地问道。
“后文侯薨逝,其子武侯继位,魏武侯虽在作战指挥上与其父不相上下,但是在用人方面就差远咯。”薄姬惋惜地说道,对这段历史竟是如数家珍。
“武侯继承基业,虽老臣犹在,但却控御无道,致使人才流失,江山流落。他不但任公叔痤为相,还听信公叔痤的谗言,怀疑吴起。吴起惧诛逃往楚国,再失之于后。至于礼贤下士,招引人才更无从谈起。故武侯之世,文侯时“贤人是礼,国人称仁,上下和合”的局面便不复存在咯。”
“上下和合最终变成了上下呵呵了。”郑旦感叹地说道。
“上下呵呵?”
“额…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见薄姬仍旧一头雾水,郑旦连忙转移了话题。“那个吴虢看上去贼眉鼠眼的,他的先祖倒是英雄盖世。”
“就知道以貌取人!不过…李悝倒是这样评价过吴起。”薄姬再次白了郑旦一眼,然后故意拉长了声音,直到郑旦露出了急不可耐的表情,她才继续开口。“起贪而好色,然用兵司马穰苴不能过也。”
“司马穰苴?”
“也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薄姬说罢莞尔一笑,而郑旦再次被她的笑容吸引住了。见郑旦这副憨傻的样子,薄姬不由得低声说了一句傻小子。
从对方的一言一行中,她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欣赏是发自内心的。而魏豹只是将自己当成了一个泄欲的工具,只不过直到他死去都没能成功罢了。
“不要小看了吴虢,好歹他也是吴起的后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如今兵权在握,回来可不是仅仅帮魏豹复国那么简单。”薄姬面色凝重地说道。
“他是回来夺权的!难怪在选择在这个时候回来!”郑旦猛然醒悟了过来,怪不得先前薄姬与吴虢在庙堂之前针锋相对,原来她早就看穿了对方的阴谋!
“那魏豹岂不是迟早都难逃一死?”
“未必。”
“魏豹虽然无能,但毕竟是皇族血脉,而吴虢更加需要这个名分,挟天子以令诸侯。”
“糟了!若是让吴虢得知了我的真实身份,岂不是会直接杀了我!”郑旦说罢眼中急切之色更甚。“我一个人倒是死不足惜,万一连累了薄姬姐姐,那可如何是好?”
“算你还长点儿良心。”薄姬听罢心里生出一丝暖意。“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
“姐姐快说。”
“对吴虢来说,一个活着的魏豹明显要比死了更有价值。”
“姐姐的意思是,要我做他的傀儡?”郑旦心头一动,立即明白了薄姬的意思,不过紧接着他的脸色又耷拉了下来。
“我知道这样委屈了你,可是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无法想出有效的对策的话,就只能出此下策了。”
“我们还有多长时间。”
“三天。”薄姬说罢伸出三个手指。
“三天?”
“对!只有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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