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又陷入黑暗中,上官连城冷漠的身影深陷其中,他脸上的深情悲痛又绝望,一双星眸里布满痛苦寒霜。
有分不出男女的声音从黑暗中来:“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护不住。”
“你真是个废物。”那声音自四面八方传来,寒冷又嘲讽,冰冷的声音落入他的耳中,钻入他的脑袋里:“身居高位又如何?睿智无双又如何?天下第一人可真是个笑话,你的恩师你的挚友你喜欢的人你通通救不了。”
“她死不瞑目,她化作了鬼,逃不过灰飞烟灭的下场,永世也入不了轮回。”
上官连城的身影颤了颤,脸色惨白一片,他张唇欲说话却不知说什么.....
“你连让她安息都做不到!你的喜欢如此无用,你妄想有来世,可她不会有来世了。”
那如一记钟响落在他胸口,他的身体在颤抖,而后抬手捂住双眼,抑制不住的哽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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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关风沙甚猛,吹得人睁不开眼。
上官金宇就站在沙头上,神色复杂的盯着不远处的着盔甲的英俊男子,男子束高发着银甲,腰间配长剑,挺拔的身躯宛一座巨峰,他生得一副好皮囊,舒展不开的眉头也掩藏不住他的风神英朗。
上官金宇望着他,他望着前方,前方是一堵气势磅礴的高墙,残阳如血,给高墙的上空染一抹惊心的绯红。
高墙上是守关的战士,身影疲惫而决绝。
城外是轩北二十五万大军压境,估摸着这几日便会攻城入境,而守关的战士只有八万不到,援军迟迟不到,来援的消息都没有,战士们都激情不盛。
此一战定颇是惊险,敌军来势汹汹,势在必得,吾军措手不及,胜利难望。
上官金宇吹了一脸黄沙,而后叹了口气,这幻境竟幻出了八年前萧关与轩北的那一战,也是顾家被查出通敌叛国的时候,也是在此顾家男丁都死在了萧关。
萧关有两关,相隔十几里,这左关易守难攻,守关的将军是顾伯庸,右关却没有那么易守,当时守关的将军是年仅二十五岁的顾怀瑾。
顾怀瑾通军事,骁勇有谋,从十几岁便随父出军,打过大大小小的战役还未有过战败,便有“小战神”的称唤。
说来顾怀瑾是他仅有的少数佩服的人。
有马蹄声扬着黄沙而来,来人是个中年男子,五官冷肃,上官金宇在旁瞧了一会,觉得有些眼熟想起他是顾怀瑾的手下副将—宋戚里。
他带着一封信而来,那信来自长安,来自远在长安城里的顾之恒。
顾怀瑾摩挲着手里的信,眉目微沉:“之恒朝皇上请旨来萧关了,真是胡闹,此番战事非同小可,他来添什么乱。”
宋戚里道:“也许便是知此番凶险,二公子才想来相助,他担忧你与将军。”
顾怀瑾摇头:“长安最近不太平,我担心独留家中的锦书与稚初,她们二人太过善良单纯,不识诡计多端,若是有人欲在两人身上做文章……”
“大公子不必太过担忧,属下看长安城里那些人有心没胆,他们还不敢得罪顾家。”宋戚里宽慰他道:“何况二公子也晓得长安势况,离长安时定会安排好人好好保护两位小姐的。”
宋戚里说得没错,上置皇上多少都会顾忌顾伯庸,更别说其他人。
顾怀瑾无奈:“罢了。”
上官金宇明白,这是顾之恒在长安城听闻了萧关两军交战险境,而请旨到萧关助顾伯庸,而那时他还在长安城无所事事的里遛鸟,是个闲散皇子。
宋戚里在问:“二公子这番来会带来援军吗?不说我们这边,将军那边也只有五万顾家军,两关加起来也才十三万军士,连敌军的一半都不到。”
顾怀瑾沉默了一会,又将视线落到了信上:“信上未提到。”
“皇上这是何意?迟迟不派援军支援,这战还如何打?十三万对五十万鸡蛋破石头。”
“宋叔,你莫急,皇上支援旨意迟迟不下定有原因,而今之计只能自己寻找支援,前几日我父亲送了书信给离最近的城了,他们会谴兵来助的。”
宋戚里提醒他:“离我们最近的处山城只有两万兵力。”
不过杯水车薪,有何用处?
顾怀瑾道:“两万也好过没有,我顾家军以一敌十,怕不得那轩北军。”
宋戚里蹙眉,望了那远远高墙,风沙迷眼,他心中极是不安。
顾家军是骁勇善战,凶猛非常,但城外是五十万大军,对方是俞莲亭。
顾怀瑾望了望宋戚里,声音低沉:“宋叔,皇上迟疑的原因你我都明白,他终是顾忌我顾家,但这江山他还不想拱手送人,援军定是会来,不过早晚问题,我们顶住就是了。”
宋戚里不满:“可是有些牺牲是没有必要的,那群冲在前锋的孩子一个个才二十来岁,同长安城那群纨绔子弟一般的年纪,他们……”
他们可以不用死。
顾怀瑾眉眼里愧疚:“真是对不住他们了。”
宋戚里连道:“大公子,属下并非这个意思。”
“宋叔…这本就是实话。”顾怀瑾道:“这次回去以后,父亲会朝皇上辞位,了皇上疑病。”
宋戚里惊讶过后,一想又好像只能如此。
“父亲本就有旧疾,身子骨不如从前,他早有退职打算,奈何朝中两派争势,又是将我顾家卷进去,皇上无奈之举才下派的我父亲前来萧关。”顾怀瑾嘲笑道:“但是皇上……他厌极了我父亲。”
宋戚里急言:“大将军戎马一生,一片赤丹忠心,无愧景兴万民,无愧皇上。”
顾怀瑾望着他笑了,眉宇几分舒畅:“我等也是求个无愧于心罢了。”
说完,他下了沙头,跨上黑马,他仰头望那夕阳西下,斑斑霞光落在他身上,他微眯了细眸:“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语尾带着些遗憾,又道:“吾做不到如此大义,世间事岂能尽如人意,但求一个无愧吾心。”
语落骑马而去,宋戚里紧随其后,扬起的黄沙随风飘扬。
沙头上,上官金宇垂着眸子,神色复杂得很,他身为天子,自懂得为君时父皇对于功高盖主的忌惮。
他也知道,顾家犯了他的大忌,才会在发现顾家有通敌叛国的苗头时果断的灭其全族。
那骑马远去的身影,一如多年前长安城外,他站在城墙上目送过许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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