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谷众人,单单盯着定南王府下手。慕容和靖出山,七国皇帝人人自危,担心诡谷势力在自己的地盘搅风搅雨,结果,他选了云间城。粉衣少女的那一世,定南王府的悲剧,从开始到落幕,处处透着诡谷掺和的痕迹。定南王府有什么他们需要的东西吗?如果真有,保险起见,谢锦宁还真愿意舍了来换父王的解药。谢锦宁排查这几天访客名单,想要找出给定南王下毒之人的事,定南王在第二天一早醒过来后,就知道了。定南王派人找来谢锦宁。“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下去。”谢锦宁惊讶地蹙眉。“父王,有人想害您,我们为什么不查下去?”定南王沉默了一下,却罕见地没有解释原因。“暖暖,听为父的。”谢锦宁看着定南王坚持的面容,隐带请求的眼神,无奈,只得妥协,放弃关于这件事的调查。父王这么做,必定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父王不愿意让她知道。“不仅仅是放弃行动上的调查,在你心里,也放弃对这件事的追究,算是为父的请求。”定南王道。谢锦宁默然。“如果父王这么希望。”到底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隐衷,让父王放弃对这件事的追究?这不是小事。难道父王知道了凶手是谁,却选择了为凶手遮掩?谢锦宁不敢想下去,她答应了父王不追究,就要让父王宽心,说到做到。只是在心里,终究埋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在谢锦宁送出邀帖的当晚,慕容熙就派人送了话给她,说他会如约而至。午时三刻,谢锦宁乘马车出门,朝如归酒楼方向出发,去见慕容熙。在经过闹市时,谢锦宁看到一抹眼熟的粉色身影,正站在街边的糖人摊子上,看胡子花白的老摊主用糖浆画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猪,边看嘴里还不消停,咬着一只糖葫芦。这时,一个二十七八岁上下,身着绸衫,手里拿着折扇,神情蛮横的纨绔子弟模样的男人,后面跟着几个青衣小厮,朝粉衣少女过来。粉衣少女的糖画正好画好,她掏出几枚铜钱付给摊主,心满意足地拿着栩栩如生的小猪糖画,咬了一口猪尾巴,和摊主软糯糯地说了声“谢谢,真甜”,转身离开。然而这一转身,就撞到了那绸衫纨绔男子。手中的糖画和糖葫芦,糊到了那人的绸衫上。绸衫男子呵斥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敢冲撞爷我。”粉衣少女慌忙后退一步,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赔你衣服。”绸衫男子昂头蔑笑:“你赔得起吗?爷这衣服,是十金一寸的沉香缎,价值百金,卖了你也赔不起。”粉衣少女听了,乖乖从荷包里掏出一张价值百两的银票,双手递给那绸衫男子。“给……”看到这一幕的谢锦宁扶额,天哪,她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怎么可以单纯成这样?绸衫男子诧异了一下,看着面前百两面额的银票,眯起了眼,这么好说话?这不会是假的吧?一把扯过少女手中的银票,对着阳光看了看上面的印信,居然是真的。绸衫男子眯起了眼,打量着少女和她鼓鼓囊囊的荷包。乖乖糯糯的丫头,身上带的钱倒是不少啊。他并非什么纨绔子弟,而是街上的青皮混混,平日里雇两个青皮,穿着绸衣招摇过市,无人敢惹。今日看着粉衣少女长得标志,看起来又孤零零一个人,软糯可欺,便凑到她身后想占点便宜。没想到她一转身把自己的绸衣给糊了,正好给了他理由借机发作。可是这次碰瓷也太顺利了,这个少女也太好说话了,竟然眼都不眨就拿出百两银票。这看来是头肥羊啊,纨绔男子看着粉衣少女华贵的衣裳,再看着她软软糯糯,粉嫩娇美的面容,心里起了贪念。身怀巨富,容貌娇美,又软弱可欺,不动她动谁?这是上天在给他送一笔横财啊。这么一想着纨绔男子把手中的银票一收,呵斥道:“这银票是假的,你居然胆敢是伪造银票,跟我去见官。”说着就上来拉扯粉衣少女。粉衣少女瞪着圆圆的眼吓坏了。“这银票是真的……”然而没有人愿意听他这无力的辩解。几个小厮围上来,就要把她往巷口偏僻处拖。粉衣少女吓坏了,也意识到自己碰到坏人了,在拉扯中,无助地呜呜地哭了起来。“别拉我,我把钱都给你,你放了我吧……”然而这绸衫混混哪里肯放,粉衣少女身上固然带了不少钱,但她长成这样,本身就很值钱。等他玩腻了卖到窑子里,又是一大笔银子。旁边卖糖画的老摊主想上来帮忙,被两个青皮一推几米远,再不敢上前。眼看粉衣少女就要被拖进黑巷子里了。谢锦宁实在看不下去了。“光天化日之下,简直岂有此理。盛京城的治安,真是越来越差了。”随着这一声呵斥,拉扯粉衣少女的几个混混被秦牧和谢湛几脚踢开。“哎哟”声中,滚倒一地半天爬不起来。“把他们押送京兆尹衙门,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交代清楚。”谢锦宁留下几名亲卫,交代他们道。地上的几名混混吓得不住讨饶。“姑奶奶,小的以后再也不敢了,您饶了我们吧。”谢锦宁直接从那几个混混身上踩过去,将惊魂甫定,吓呆在原地,眼中泪水盈盈的粉衣少女拉进了马车。几个混混被秦牧和谢湛的剑抵着,连痛呼都不敢大声。几名亲卫领命,反扭了这些混混的手,往京兆尹衙门去了。马车中。粉衣少女怯怯地看着她,磕磕巴巴地道谢:“谢谢你救了我。”谢锦宁十分不想理她,然而最终叹了口气:“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我……我住如归客栈。”粉衣少女怯怯地说。得,也不用绕路送了,如归客栈就在如归酒楼旁边。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只听得见外面车轮咕噜咕噜滚动的声音。“你……你生气了吗?”粉衣少女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脸色,怯怯地问。谢锦宁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道:“刚刚在街上的事情,不是你的错,但是你真的很容易招别人欺负,你平时没事不要一个人出门。”这姑娘,这么软糯好欺,简直有招人渣体质。她的单纯软糯善良,放在一个人人都品德好、素质高的社会是没有问题,但问题是这个社会上从来不缺少恶魔。软弱不是原罪,受害者亦没有罪,有罪的是那些欺凌他人的恶魔。但在这个人心充斥着罪恶的世界上,你不懂得保护自己,必然要多受些罪,多经历些坎坷曲折。谢锦宁不由想摇头叹息,哪怕在现代社会,父母和学校大多教孩子要做一个品德好、素质高的人,但却很少有父母有学校教我们,被欺负了该怎么办?怎么样去面对和回击那些恶意。这些明明很重要的内容,在家庭和学校教育里却普遍缺失,只能我们自己在社会中一点点摸爬打滚,跌跤撞南墙的血泪中摸索出来。粉衣少女沉默了一下,惭愧道:“谢谢你对我说这些。”谢锦宁看着她乖巧可欺,任凭捏圆捏扁的模样,又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柿子都捡软的捏,你这么好欺负,人家不欺负你欺负谁?你得立起来。”“像今天,你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赔钱给那个混混?”“我……我怕与他发生冲突。”粉衣少女怯怯道。“不要怕与人发生冲突,有的时候,为了保护自己,冲突是不可避免的,越是退让,对方越会得寸进尺,越会对你为所欲为,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粉衣少女乖巧地点头,星星眼地望着她。“你……你好厉害,我要是能像你一样就好了。”谢锦宁没有接话。“你该说说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了?轮回珠与我的那些梦,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你来盛京城是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