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丢了桓王,这场狩猎变得索然无味。又因为梁佑璋的出现,任素言此刻的心情阴沉的厉害。
她驾马缓缓在丛林间行过,路过的野兔听闻人声,慌忙逃生。她缓缓望着那只灰兔,眸中闪烁着绵绵的
这世上,万物奔劳,左右不过是为一条贱命罢了。
今年的秋猎,恐怕她要空手而归,惹圣上玩笑了。
行至一条三岔路口,她缓缓停下,抬起眸,望向干枯的树枝间,斑驳而下的日光,缓缓眯起眼睛。
这一世,她究竟要走那条路呢?
随便选了一条道,慢悠悠地晃着。如果替她逆转命盘的人,不是桓王,皇家子弟中,便只有衡王了。生在皇室,她就不信,竟
有人不对那个位子动心。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竟行到了林子深处。
突然,耳畔几阵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声势渐大,绝不像林中捕食的野物,而像训练有素的习武之人的脚步。
她一手牵住缰绳,一手握紧弓箭,缓缓往前行进,屏气凝神感知着四周那股渐渐朝自己逼仄而来的危险力量。
从脚步声可判断,约莫有六七十人。其中一拨渐渐包抄,形成了一个包围圈,一拨纵身而跃,盘旋在她的身侧的枯树干上。
这批人动作利索,身形矫健,绝不是普通的侍卫。
这里又是皇家猎场,能瞒过四周守卫,让六七十个人溜入猎场。任素言又想起那日城外交过手的那批黑衣人。
她不由在心中冷笑,贵妃娘娘如此兴师动众,未免太过抬举她。
突然,头顶一道冷风袭来。她双眸微眯,扯住缰绳,灵活的躲开。从天而降的黑衣人未得手,恶狠狠地瞪向她,随即跃身而起
,再次朝她劈来。而她迅速抽出一根箭,铁弓一拉,那根箭直直地插入黑衣人的左肩。
顿时,数十名黑衣男子,从天而降,齐齐朝她劈去。与此同时,一道道尖锐的飞箭,从四面八方射来——
她手持铁弓,腾身而起,轻点马背,跃出一丈高,盘在一侧的枯树枝上。
只听马儿一阵嘶哑的哀鸣,她再回头,那马儿已经被射成了一只巨大的刺猬,“咚”的一声,栽向地面。
鲜红的温热的血液四处溢开,马儿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霎时,又一拨如雨滴般密集的飞箭射来。她缓缓弯身,踩着树干渐渐往上,又拿手中的弓打落逼仄而来的飞箭。持刀剑的黑衣
人也不甘落后,纷纷腾空而起,逼近她。
她一个人应对躲在暗处不断飞来的箭已然吃力,再也吃不消这拨人的近攻。不能以蛮力相对,只好借着密集的树林,像只灵活
的猴子,不断飞身跃起,跃下,以躲避这些人的追击。
这样周旋了一会儿,她渐渐体力不支,一跃而下,撑住双膝,大口喘着粗气。
皇家猎场,随处都有侍卫巡查。她强撑了这么久,闹出那么大动静,却不见一个人影。为置她于死地,张贵妃不惜弄出这么大
动静。她这条命,被贵妃娘娘如此看重,怎的也不能就这么死去,多可惜。
身后的脚步声临近,一把闪着寒光的铁剑飞速的朝她刺去。她猛然转身,那剑几乎要抵到她的喉咙。
任素言伸出双指,捏住剑头,提脚一踹,夺过铁剑,迅速地刺入那人的胸膛。
抽出剑,“滋”的一声,鲜血洒了她一脸。
容不得她松懈,更多的黑衣人从四周涌来。她紧握着铁剑,缓缓站起身,目光喷射出喋血的气焰。清风过,吹过额前两缕青丝
,她脸颊沾染血渍,双眸发红,坚定的站在那儿。像是战败仍誓死顽抗的将军,那股坚韧,那股威严,是自骨子里透出的气场
,令人如芒在背,不寒而栗。
那群黑衣人呈包围之势,脚步却犹豫起来,不敢上前。
一道石青色身影划过,跃到包围圈内,到她的跟前。面巾遮住他的脸,只露出一双细长的眼睛,瞳色极浅。
任素言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眸紧盯着眼前的人,只见他微微抬手,周围的黑衣人像是有了主心骨,纷纷提剑上前。
任素言奋力腾身,让那些铁剑扑了空。随即耳畔划过频频“咻”声,四周密密麻麻的铁箭再次飞来。
她早已筋疲力尽,这些铁箭来势汹汹,比之前的那拨更为密集。
远攻有弓箭,近攻有刀戟,她渐渐抵挡不住——
突然那道石青色的身影迎面扑来,她分身乏术,双眸圆睁,只怔怔地看着那道身影举着寒剑迎面劈来,缓缓闭上双眼。
千钧一发间——
四周响起几阵更急促有力的脚步声,如鼓点猛坠,玉珠落盘。
她等了许久,却不曾感觉到一丝痛楚,那道剑光始终没有劈下来。
缓缓睁眼,却见一个银灰色伟岸的身躯立在面前。
那人微摇手中的折扇,自扇柄处滑出一条细剑,三除五下便逼退了眼前的人,旋即转过头,唇边挂着一抹玩味的笑意。
“愣着干嘛?难不成这场架,叫我一个人打?”
她回过神,执起手中长剑,冲到人群中央,与他并肩作战。
这时才发现,周遭不知何时多了许多身穿青黑色箭袍的蒙面人,正与那群黑衣人厮杀。武功,人数均占了上乘,那群黑衣人渐
渐不敌,一声她曾在城外听过的那声哨响响起,那群黑衣人霎时撤退,很快隐没于林间。
只那人折扇一手,微微颔首,后来的蒙面人也纷纷撤去。
方才还刀光剑影的林间,霎时间归于平静。地上断箭残骸,一片狼藉,几具尸体,几滩还未冷却的血迹。
男人回过头,从腰间摸出一块帕子,递给她。
任素言接过,抹干净脸上的血迹,想要还给他,又觉有失礼节,只好揣回腰间。
男人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一双勾人的桃花眼闪烁着意味不明的亮光。
“看来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可没少惹祸啊。”
任素言回望他一眼,面色阴沉,反唇相讥:“原来王爷手下,也不是没有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