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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搭救过父亲<!></a>

    “走吧。”任素言牵起马回过头,对柳南哲说。

    朝霞层层叠叠,火红色的云浪一卷一卷的,拥着一轮红日从东方冉冉而起。

    少女身穿灰色束腰长袍,头发简单绾起,身形单薄。她牵着缰绳,目光不知飘向何处。朝阳的光辉洒在她的肩头,映得她的脸

    颊红扑扑的。

    像她这样的豆蔻年华,应该相好了人家,待字闺中,绣花抚琴。可她却总是心事重重,目光沉沉,今日这般险境,她竟然如此

    淡然处之,更让柳南哲刮目相看。

    他静静地注视着少女,只见她的眉头蹙成一团,不知在想什么。

    临近城前,任素言扯住缰绳,迫使马儿停了下来。

    “谢将军搭救之恩,令堂之事,我必定全力以赴,一旦有所进展,我便派人给您送信。”

    柳南哲收回柔和的目光,笑道:“那在下就此别过,昨夜动静过大,我得回去收拾残局才是。”

    任素言微微一笑,颔首。柳南哲扯住缰绳,轻踢了下马肚子,缓缓往城中而去。

    待柳南哲的背影消失于眼前,她才驾马进了城。

    她并没有着急回府,而是将马系在街道旁的一棵柳树上,避开耳目,跃入硕王府中。

    正在院子里练剑的齐鸣被墙头剧烈的动静惊到,猛然回头,却见一道灰色身影翻身而下。

    他收起警惕的剑,抱怨道:“大小姐,我们府除了正门还有两个侧门。您能不能不要次次都出其不意,闹得在下心惊。”

    她掸掉衣袂的灰,并不理他。

    齐鸣揉了揉脑袋,道:“王爷去云滇赈灾,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他说临走之前和您道过别了呀,您不会不知道吧。”

    任素言突然想到那日,原来他是特意去向她道别。真是稀奇,他要去做什么事,去便是,同她说个什么劲儿。

    脑子里瞬间浮现他对她三番五次的登徒子行径,只觉浑身一热,脸颊烧起火来。

    她赶紧摇了摇脑袋,道:“使法子联络你主子,云滇之处,让他去查碧剑山庄!”

    齐鸣傻乎乎的点点头,问道:“那是江湖门派,查它作甚。”

    他一抬眸,但见少女鹰隼似的目光正瞪着自己,不由脊背一凉,挠了挠头,道:“我就问问。”

    “硕身边的人,竟还是个长舌。他能谋什么大事!”任素言自鼻尖发出一声轻哼,冷冷地瞥过齐鸣,一跃而起,消失在围墙之上

    。

    齐鸣愤愤朝她消失的地方哼了一气,喃喃道:“幸亏你与王爷只是合作关系,王爷若真娶你做王妃......”

    少女寒冽的目光在脑海里回荡,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摇了摇头:“我怕个小姑娘作甚。”

    ————

    任府里,乱做一团。

    太子过了辰时便入了府,道是听闻任素言受了伤,前来抚慰。老祖宗赶紧命人去请任素言,不料青支却道大小姐一大早儿便出

    去了。老祖宗震怒,一边厚待着太子,一边命嬷嬷对青支软硬兼施,问她的去向。

    正吵闹间,便见一瘦弱的灰色身影走进正堂。老祖宗看见她一副男子装束,心中愤懑不已,奈何当着太子的面,也不敢作怒,

    只道:“你这丫头,一大早儿去了哪里,可让殿下好等。”

    任素言看着闻言站起的梁佑臻,心口的那团火焰猛然窜了起来。她盯着他,唇角渐渐划过一丝冷笑,拱手道:“一时兴起,去外

    头练了会儿剑,出了一身的汗,待小女梳洗一番再向太子请安。”

    语罢,她便转身,径直离开。

    梁佑璋见状,辞过老祖宗,赶紧追了上去。

    “阿言,阿言!”

    听到他的声音,任素言只觉得心头的火焰越发高涨,双手攥成拳状,牙齿“咯吱”作响,脚上的步子,愈发快了。

    “阿言!”

    他终于还是追了上来,拦住她的去路。

    “阿言,近来你总这般,对我爱理不理的,动不动就行大礼,我们何曾是动不动便要行大礼的关系。你若心中有什么,倒说出来

    。憋在心中怪难受,也让我跟着烦闷。”他扯住任素言的胳膊,柔声道,微微耸起的眉头,像是在责怪她。

    “过去是小女不懂事,礼仪不周。如今小女懂得人事,自然行事要规矩一些。”她按压住心头的怒火,板着脸道。

    “不说这个。”太子无趣的摆摆手,却见她肩头,灰色的布料被染成了褐色。

    他伸手一摸,才发现是血。

    “你受伤了?”

    任素言这才意识到,在城外与黑衣人打斗间,撕裂了肩头原本的伤口,鲜血涓涓而出,将灰色的衣裳染成了暗褐色。

    她嫌恶的拨开梁佑璋的手,道:“这等污物,岂能脏了太子殿下的手。”

    “阿言,你别同我置气了可好。”

    任素言看着眼前英眉蹙起,满目疼惜的男人,胃里一阵作呕。他这戏,唱得倒绝。

    “太子言重了。只是不知太子,今日来府上,是当来看小女的,还是来等消息呢?”她抬眸看向他,满是鄙夷。

    “消息,什么消息?”

    任素言冷笑一声,目光冷漠,嫌恶。若那群黑衣人得手,大将军城外遇袭之事,第一个便先传到将军府。他假借探望之名,不

    就是想第一时间得到这个好消息吗?

    “城外七里地,身手不凡的死士。太子殿下难道不知道吗?”

    梁佑璋的心头一震,母妃说此事交给费渊,百名武艺高超的死士,定能让师父有去无回。师父拥护他,在朝中与硕王一派势不

    两立,届时再将罪名一推,虽不能扳倒硕王,也能折断他一两个翅膀。

    此事牵扯不到他身上,阿言便会因父亲惨死,痛恨硕王一派,更加依赖他。

    这些年母妃养了些暗兵,在北境军中也养了不少人。待师父驾鹤,将北境大军势力慢慢分割瓦解。日后他登基,便再无威胁。

    原本母妃是想等阿言嫁入东宫,他称帝后,再行计划。毕竟有师父的庇护,才能对抗硕王。可阿言这几个月来,对他日渐冷淡

    ,又拒了父皇赐婚。母妃这才铤而走险,步此险棋。

    可阿言,为什么知道。

    “什么城外,什么死士?你在说什么?”

    任素言“扑哧”冷笑出声,目光陡然阴森起来。

    她紧紧地盯着梁佑璋,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敢伤害我的家人,哪怕是神仙,我任素言也会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阿言,你,这是说什么话。”他伸手去扯她的衣袂,又被她一手甩开。

    “父亲受召出征,在国都城外七里,遭奸人伏击。若非我及时赶到,此刻怕就会有人送信,父亲已命丧黄泉。太子今日来府上,

    不就是想听这个消息吗?可惜要令您失望了。”

    她缓缓逼近,灼热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他。明明比她高出半头,明明他在被她仰视着,可梁佑璋却觉得自己才是被睥睨的那一

    个,心里不免发虚。

    “阿言...”

    任素言挑起眉头,清眸微转,道:“太子应该很好奇我是如何知道父亲遇刺的消息,又如何救得父亲吧。不妨您去禀了圣上,圣

    上下令追查,定能从我口中撬出一二。可是,您敢吗?”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咄咄逼人,太子的脸色早已变得灰白。

    任素言在心中冷哼,这个男人总是这般没出息。

    前世他登帝后,政事上的决策大都是由张贵妃定夺,他身为一国之君,却对母妃唯命是从,纵使自己心中有主意,也生怕做错

    了,只依张贵妃的意思去办。

    可惜张贵妃一介深宫妇人,生性多疑,唯利是图。不过几年间,国力强盛的大岳便渐入耄耋之年。

    这样的男人,他敢做什么?只怕他回宫的第一件事,便是到凝月宫将她这番言论复述与张贵妃听,等她拿主意。

    “阿言,此事你怪不得我。”梁佑璋终于开了口,“如今硕王在朝中势力渐广,我与母妃日日惴惴不安。近月来,你总冷落我,母

    妃以为你已无心再嫁东宫,害怕师父......”

    任素言只觉好笑,只恨自己不能掐死眼前这个衣冠禽兽。

    “太子此言,是怪我喽。我不嫁入东宫,贵妃娘娘便要对我们任府赶尽杀绝,若是我嫁入东宫,贵妃娘娘难道就会放过任府吗?

    恐怕不然吧。”

    太子的脸色越发难堪,他自来养尊处优,除了在父皇面前,何曾落得过这样的谩骂,脸色愈发阴沉:“阿言,你不要太过分。”

    “我只问一句,太子殿下对小女,究竟是情呢,还是利用?”

    “阿言...我...”

    “殿下应该不懂什么叫情吧。”她露出一丝苦笑,盯着他咬牙道:“还请殿下回禀贵妃娘娘,第一,她的东西我没有见过,第二,

    她若想过河拆桥,便不要怪我们任府不给你们搭这座桥了。”

    语罢,她转过身,大步流星往前迈去。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儿,望着少女决绝的背影,一时恍惚。这片院子,是他们曾一起舞过剑的地方,脚边还有桃花的残骸,可终

    究还是物是人非了。

    “阿言...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可少女的脚步,从始至终都没有停下。

    因为她知道,这世间最廉价的,便是眼前的这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