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云氏伤了任素言之后,她便被软禁房中,消停许多。云氏可不像是会韬光养晦的人,她竟没有再做手脚,和她拼命,这让任素言极为意外。
府上事务众多,李氏总也忙不过来,任素言只得在府中帮衬,一连数日都未在抽出空去名安堂。
听闻硕王请命,亲身携物资前往云滇赈灾。大岳国中多处旱灾,北境突厥贼子开始蠢蠢欲动,欲要趁乱反击。圣上急诏,令任承明三日后再赴北境。圣命难违,一时任府中,愈发忙碌。
李氏为任承明整理所需衣物和干粮,叹气连连:“你父亲此去,又不知几多时日。这么多年,我们一家,总是聚少离多。北境乃是苦寒之地,你父亲这把老骨头啊,还能折腾几年啊。”
朝中群臣,唯有武将是抛颅洒血的官职,还会常因实权过重,遭人嫉恨。父亲的累累战功,令朝中一些文臣分外眼红,殊不知那些战功都是用鲜血骨肉换来的。
任素言只愿父亲此生,再无征战,平安终老。
“那等这场仗打完,便和圣上辞了官职,不就行了。”她道。
李氏点着她的脑袋,直说她傻:“凡事都像你想的那么容易,还得了。”
李氏叹了口气,抬手扶着桌边做了下来,“你父亲总叨叨什么骑虎难下,所做的无非是为了给任府一个安定的将来。我不懂朝事,无法替他分忧。你呀,不要再忤逆他的意思才是。”
任素言点点头。
武将手握实权,掌握太多军事机密,若家中无人世袭,待到老态龙钟之时,还要被眼线盯的毫无自由。任承明既然已经做了大将军,若不征战到死,便没有请辞的机会。
这便是他所谓的骑虎难下吧。
“自你父亲寿辰以来,也不见太子再来府上,你怎也不知道进宫请个安。”李氏埋怨道,“切不能因为小事与太子落了生分。你知道的,这不仅是你自己的事,更是任府的大事。”
“我知道了。”她浅浅道。
母女二人正说着,打门口走进来一人,是青支。
“大小姐,柳将军来了。大老爷让您换身衣服去一趟。”
柳南哲,他来做什么?不是说过让他不要在朝堂上站队吗?他来任府,若不是要站队太子,这般亲近,只会让张贵妃以为任府私下拉帮结派,生了异心。
这对任府,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李氏拿过她手中的衣服,道:“去吧,差不多收拾好了。”
任素言行过礼,急匆匆的往正堂奔去。
刚及门侧,便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她提起裙摆,火急火燎地进去,行礼,定睛朝柳南哲看去。
任承明道:“柳将军得圣旨,来与我谈些战事。一时说到你,柳将军非要与你再过招。怎么没换身衣服过来?”
她看了眼柳南哲,既然是圣上的意思,她便放心了。
“小女都已是出阁年纪,整日舞刀弄枪,岂不令人笑话,柳将军真是折煞我了。”她莞尔笑道:“不过这些年来,父亲征战,淘来不少好武器。不知将军有没有兴趣,小女可带您去瞧瞧。”
“任将军,不知在下有没有这个荣幸?”柳南哲拱手朝任承明道。
任承明大笑,言:“就让犬女带你去瞧瞧,喜欢的拿回府便是。”
任素言行礼退下,和柳南哲一起走向了储物室。一众婢子,除了青支都被留在门前。
“姑娘,有消息了吗?”
“潇湘夫人之事可能与张贵妃有关。”她沉声道。
柳南哲急声问:“与张贵妃有关?那岂不是可能与太子有关系?”
任素言眸色沉沉,道:“我不确定。还有几件事还望柳将军据实告知。”
柳南哲点点头,她继续说道:“潇湘夫人与令尊在何地相识?夫人本名叫什么?她可会武功?”
“母亲与父亲相识于他征战而归的途中,应在南境一带。本名...我在母亲身边待到七岁便随父亲出征,这个倒真不清楚,不过我常听父亲唤她丽人。武功,母亲自是不会的。”他缓缓道。
任素言追问:“南境一带,能具体吗?”
“好像是云滇!”
她心头猛然炸开,像是一道光照进漆黑的夜色。云滇!那枚印章就产自云滇。难道说那枚印章是潇湘夫人带来的?张贵妃,潇湘夫人,和这股不知是何人的江湖势力,究竟是怎样的关系。
“柳将军,我可以确定潇湘夫人之死,与凝月宫有关。只是还有许多事情,我想不明白。还请柳将军再给我些时间,我定还您一个真相。”
柳南哲拱手:“母亲突然暴毙,死因蹊跷,乃是我一直以来的心病。圣上今日召见,便是忧心突厥国犯境的消息传开,南境也不得安宁,令我速速赶往南境镇守。任将军出征后五日,我也要离京了。姑娘,此事我便交给你了。我已交代过家中人,姑娘若有用得到柳府的地方,在下在所不辞。”
“潇湘夫人出事之际,小女尚未出生。时隔久远,查起来颇费工夫。承蒙将军抬爱,我定不负所托。”任素言行了一礼,颔首道。
她的目光愈发幽深起来,原本查此事,只是因为得到柳府的势力。倘若日后太子真成了气候,要对任府不利时,他们手中兵权紧握,反了他也不失为一条后路。可是查下来,她竟隐隐有种感觉,这件事背后隐藏的秘密,有可能是张贵妃和太子的死穴。
不知前往云滇的硕王能查出些什么,不过看来是该去名安堂会会祁公子了。
柳南哲望着心事重重的少女,心中竟油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是柔软,像是悸动。他战功赫赫,为圣上抛颅洒血,如今快到而立之年,还是孑然一身。
眼前的女子,有超凡的成熟,她浑身散发出的魅力,是他从未见过的。仿佛她的体内还有许多巨大的能量,都不曾释放出来。这样气势磅礴的女子,配那个庸庸的太子,实在可惜了。<span style='display:none'>j3k5bL1GfwhVzEEiNmGS4tsm5od+dFf3U/toFvCXk59m4qvzjmdNATsoPcAamffdwZkXd6wxbCYFFalk5jumlA==</span>
她的睫毛一颤,抬起头来:“我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