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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0章 我想陪着你</A>

    盛亦宸这样说,我心里还是觉得惭愧。

    我慢慢地缓过神来了,房间的光线现在已经不显得刺眼,反而是恰到好处的亮度,我望向窗外,只知道是白天,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辰。我只记得我做梦好像做了很久呢。

    我看向盛亦宸,他的两只眼睛下边有乌青的阴影,腮边也有了胡茬子,看起来很憔悴。还有西装的袖子和衣摆,也有了一点点细小的褶皱。也许他是故意穿西装系领带的,这样大概看起来会显得老成一点。

    而他现在的样子,因为形貌憔悴且有些疲惫的样子,看起来都已经不大像一个十八岁的少年。

    我轻声问道:“你来多久了?”

    他转过身来,温和地笑笑,“不久。”

    我只好换了一种问法,“我昏睡了多久了?”

    他想了想,“有两天两夜了,我得到消息就赶回来了。”

    得到消息,得到谁的消息?难不成他还安排了人在北陵,随时地把我的消息报告给他不成?

    我有些疑惑,但也没有继续问下去,我想他不会回答我。

    我竟然已经昏睡了两天两夜,可是禹坤……

    他始终都没有出现啊。他兴许正忙着订婚呢,我清楚地记得他跟我说的,过两天他就要和艾堇澜订婚了,也许就是今天。我病歪歪地在医院里躺着,而她大概此时正意气风发地招呼宾客呢。

    我忽然觉得悲从中来,只得闭了闭眼睛,好叫眼泪不要再落下来。

    不得不承认,我是真的很伤心。

    在那一刻我甚至想着,如果就这么死过去,大概也是一件好事。毕竟和我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即使不爱我,也不应该在心里一点地位都不能留给我。

    倘若在他订婚的大喜日子,我就这么死去了,他总应该会有那么一点点内疚的?如果因为这一点点的内疚而记住我,也是好的。

    我轻叹一声,向盛亦宸求证道:“我会死么?”

    他对于我这个问题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答道:“你别瞎想。我已经问过医生了,就是你前段时间可能没有好好吃饭,导致的上消化道溃疡,发生了应激性出血。

    加上你太累了,这么一倒下,一睡就睡了两天。没什么大碍的,这段时间好好按时吃饭睡觉,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上消化道溃疡和应激性出血……呵,西医说得真是委婉。倘若是中医来说,必定要说是七情内伤导致的肝气横逆、克犯脾土云云,我的悲愤和伤怀,都这样暴露在别人面前了。

    如果我真的要死了,金禹坤都不来看我,我也就绝望了,不如把有限的生命来陪一陪盛亦宸好了,就当是补偿给他一点点感情。但既然我没事,也死不了,我就不想让盛亦宸在旁边照顾着我了。

    我明明白白地知道我心里想着的是金禹坤,我没有办法心无芥蒂地接受他的照顾,然后等好一点了,又去跟金家纠缠。

    我沉吟着开口,“你还是回去,从英国回来也要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你一回来就跑到我这里来,太辛苦。”

    他温和地站在我身边,努力端出大男人的样子,“我……清欢,我就想陪着你。我大老远飞回来,在飞机上的十几个小时里,我一直都在想着尽早见到你。

    飞机在飞行的过程中还出了一点故障,我们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但我当时想,如果飞机要爆炸了,我的人回不来了,我一定要控制自己的脑电波,哪怕叫我的魂飞回来多看你几眼也是好的。”

    他这次没叫“姐姐”了,而是试探着直接叫我名字,似乎已经意识到先前那样的称呼所带来的明显的年龄差距,所以现在,他开始有意识地去弱化这种差距。

    他这样的话,戳得我心窝里一阵疼。

    我很少坐飞机,但我知道在空中听说飞机出了点故障的时候心里该有多么的恐惧和绝望。

    从前我一直当他是小孩子,所以很多事情,我从来都没有直截了当地跟他明说。当他这样出现在我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觉得,我真的有必要跟他好好谈谈了。

    我拍拍床沿,“亦宸,你坐过来,我同你说几句话。”

    他有点受宠若惊,连忙小心翼翼地坐过来。

    我稍微坐起来一点,他又连忙来扶我,在我背后靠了一个枕头,把我安顿好了,自己才在床边坐下。

    我在心里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才说道:“亦宸,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也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可能不合适。”

    他似乎没意识到我要说的原来就是这个,他稍微低了头,“我不管合适不合适,我在英国的这段时间,过得很煎熬。我英文不太好,而且也不太能理解身边那些人的观点和做法,所以我一直都很想回来。

    我每天,感觉自己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就想到你,多想一想,日子就变得没有那么漫长了。”

    我并不清楚留学生的生活。我一直以为留学是一件逼格很高的事情,必定都是一群家境优越又不用操心这个那个的富二代,每天开着豪车到处晃悠把妹,要是有谁在把妹的同时能把学业也同时进行好,那就算是杰出青年了。

    我以为盛亦宸能出国留学是一件好事,外面的世界那么大,总应该会有更精彩的东西吸引着他,然后开始忘掉国内的这些恩恩怨怨。他才十八岁,过那么一段时间,也就没事了。

    我没想到,他是这样形容留学生活的。

    他这样的话,近乎表白,让我几乎都没有办法搭腔。

    我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那是你自己心里臆想出来的,并不是真实的我。盛老大应该告诉过你,我是华苑出来的女人,做过不好的事情,不算正当的工作,而我现在跟着金禹坤,也一样是个受唾弃的女人。

    你还年轻,很多事情你可能没有办法深刻地理解其中的含义,可是……”

    我想明明白白地跟他解释这件事。我想他应该知道,华苑的女人做的是什么样的营生,他已经十八岁了,不是八岁,男女之事就算是没怎么经历过,总不至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