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金禹坤把这个巨大的秘密透露给我以后,过去的很多疑惑忽然开始慢慢地理清了。金裕海这个自私自利的小人,他在以为自己误搞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以后,任何表示都没有,就给了我三十万,叫我永远地离开北陵,不要再回来。
三十万,对于金裕海这样的人来说,应该是个给点零花钱打发掉的价格。
他要是真的以为我是他的女儿,这事未免也做得太绝了。
不过,我还是有些疑惑,趁着现在金禹坤肯跟我说这些大秘密,我倒想一次性问个明白。
“禹坤,你怎么就那么确定,我不是他女儿?”
就算孟淇云早就告诉了他关于他自己的身世,他能知道自己不是金裕海的儿子,但我是不是金裕海的女儿,他怎么确定的?
金禹坤暧昧地冲我笑了笑,“因为我爸,金裕海,他根本就没有生育能力。他患有无精症,只不过给他做检查的是我外公的医院,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的。等他最终知道的那一天,就会明白,他有几个孩子,就是几顶绿油油的大帽子……”
我的眼睛都睁大了,我没想到,金家居然有这等秘辛。金裕海这个人办事一向都挺损的,这个断子绝孙的事,搁他身上,还真是不冤枉。
我现在也能理解为什么孟淇云在事业上那么上心了,毕竟现在金禹坤手里的股份和对于公司管理的参与度太低,所以她就必须要努力把权利多抓一点在自己手里,往后好给儿子做铺垫。
这个女人过得也挺不容易的。
可无论如何,金禹坤还是他名义上的独子,而且金裕海现在根本还不知道这件事,他为什么要防着金禹坤,死活就不把权利下放呢?
难道说……
我试探着问道:“据我所知,他可能还有一个私生子……”
金禹坤点了点头,“对,有一个私生子,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了。难得我爸还这么大方了一回,花了不少银子,把他给送到国外去留学,现在刚回国半年多。”
半年多以前,好像正是我最初遇见金禹坤的时候。
“难不成那个时候,你就什么都知道了,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么?”
这件事,多多少少让我心里是有些不舒服的。
金禹坤笑着来捏我的脸,“怎么,我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么?”
“有区别!”我不知怎的,心里就有那么一股子劲,促使我把话直接给说了出来,“如果你早就知道,那你就是蓄谋已久,处心积虑,是我遭遇了一个大骗子!”
他摊手,“反正现在已经被骗了,就这样了呗,合作意向也已经达成,该坦白的也都相互坦白了,你还能怎么样?”
有点耍无赖的意思。
我噘着嘴不做声,他于是又笑了,“真想知道?那我告诉你,其实没有,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只不过,从你开始找我借钱的时候,我就调查了你。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么大意,能随随便便签个几百万的支票给一个陌生女人,还把她带进家门?要是你拿到钱就跑了,我不就成了冤大头?”
果然是生意人的头脑。
我真笨,我都没想到直接拿着钱就跑,既不还给盛老大,也不再管什么包养的事情,看来我还真是没什么做骗子的潜质。
他说的话虽然有点无赖,但也没错。反正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同意的,我自己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他并没有逼迫过我。至于说是真看上我了,还是处心积虑,都没有什么分别。
就算他当初是真看上我了,看上的也是那个虚情假意、处处伪装的蒋清欢,并不是我,我如果还纠结这回事,实在是没什么意义了。
一想到自己身上的这些事,就总是容易患得患失。
刚才我们说到哪儿来着,好像在说着金裕海的私生子,对,那个不知道哪来的另一个野生私生子。
命运真是奇怪,我们三个毫无血缘的人,好像因为这么一场误会或者阴谋,就变成了一条绳上头的蚂蚱了。
我问金禹坤,“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去找咱们的‘弟弟’认亲么?”
金禹坤笑得灿烂,“要认你去认啊,我可不去,现在他可是我的大对手。要不然,你以为我爸为什么不肯把股份和权利都交给我,就是怕我跟我妈两个大权独揽,好叫那边那对母子委委屈屈的最后什么都得不到。
他那个算盘可打得精呢,那边那位姨太太得宠得很,一直打算用儿子从我爸手里图谋个半壁江山什么的。你说,这个事怎么算?”
就金裕海那个德性,我觉得孟淇云背叛他也好,欺骗他也好,一点都不算过分。
要是他外头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也就算了,他还想着要给私生子谋一份福利,可见年纪大了,到底还是昏了头了。触发金禹坤开始行动的导火索,应该就是那边那位已经留学回来了,等着接手事务了。
这件事,既然已经有了个开端,恐怕已经刹不住车了,不搞死搞残,只怕不会罢休的。
我问,“所以现在你的意思是……”
他不答,等着我去猜。
我于是大胆地猜测过去,“金裕海想给,你不想给。但你故意要跟我搅合到一起,把你那个便宜爹给气得半死,这事应该是……引蛇出洞?”
原本金裕海肯定还在犹豫,所以他才一直不放权。他这一犹豫,恐怕也犹豫了很多年了,对于金禹坤和孟淇云来说,这事简直就是一个毒疮,一直在那放着,敌不动我不动。是个麻烦的隐患。
身上生了毒疮这种事情,有时候想直接消除不太容易,古人的治疗方法,实际上往往会想点办法,把这个毒瘤直接催发出来,然后挑破,直接切除。
这么说来,他故意气金裕海,就是促使他赶紧下决心,把那个私生子给摆到明面上来。这样,所有人都在明面上,我们要是在暗中做点手脚,就要容易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