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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杀气重重房二</A>

    屋脊底下住的是一排小宦官, 平日里负责喂食洒扫东宫的鸽笼。

    这鸽子笼里样的鸽子可不是普通的鸽子,是经过专人训练过的信鸽。

    除了皇家和军中,只有东宫允许养一些, 他人要是豢养信鸽,就是图谋不轨。

    当然,也不是没人私下养着玩,但都是见不得光的,没人蠢得私下里张扬开来。

    房遗爱目光冷然,等到月上中天, 有蒙面黑影偷摸的过来,悄悄的打开鸽笼, 正要缠上纸条放飞那鸽子, 银光一闪——

    一柄带着杀气的利剑地送过来,正是房遗爱手中的剑。

    蒙面人一惊,下意识往后一仰头,避开要害。

    他躲过了第一剑,却险些没躲过去房遗爱的第三剑!

    而第二剑已经挑了那鸽子的命。

    房遗爱手持宝剑, 剑尖上点染了红色。

    他刚刚的三剑极快,连续急发,竟是奕剑高手的功夫。

    黑衣人咬牙闷哼一声,黑夜中他瞪大的双眼里闪过懊恼和愤恨。

    ——鲜血浸染了他的黑衣上, 夜光月色下, 也只能看出来那黑衣人的腰间衣裳湿漉漉。

    从屋脊落地的房遗爱, 步步紧逼, 对方绕着鸽笼转圈,场地所限,加上信鸽扑腾乱起,扬起一片羽毛尘土,伴随着鸽笼里的特殊气味,让房遗爱直皱眉。他脚下多走了两步,生怕踩到了鸟屎。

    房遗爱干脆提气,干脆一跃在鸽笼之上。

    此时打斗声已经很明显,虽然声音不大,但也惊得起夜的小宦官惊叫一声“刺客”。

    对方见事不可为,也不管任务没有完成,还有之前的纸条还绑缚在那只鸽子上尚未湮灭。

    他只能先顾着快速逃命。

    黑衣人手捂着腰间的伤口,使尽力气,勉强一跃,跳上了院墙——他一个翻身就要进入墙那边的竹林中。

    那边正是东宫花园最偏的一隅,树木葱茏,草木旺盛,最是能隐藏人的踪迹。

    房遗爱脚尖一踢,一块石子打在对方的腿间的环跳穴。

    只听扑通一声,黑衣人跌落在地。

    等房遗爱和已经迟来的东宫侍卫过来查看,竹林的地面上只有被砸塌的竹子,和凌乱的脚印痕迹。

    太子李承乾半夜起来,听了侍卫的禀告,看着全身凌然战意的房遗爱,眼里满是恼怒。

    等其他人都走了,只剩下给太子守门的赵德子,和房遗爱。

    李承乾不由冷声问:“可看清是谁了?纥干承基?”

    他低头看了一眼从信鸽腿上取下的纸条——上面小字细笔楷书,写的正是今日他和房遗爱、于志宁等讨论的边疆羊毛互市的事情。

    哼,他倒是“耳聪目明”。

    李承乾脸色冷冷,自己一直待纥干承基如往常,留着他是想利用对方,让其传回给魏王、齐王假信息……而上回的印刷术一事,就是按照太子的意思,很是让魏王他们灰头土脸。

    但这还不足够——

    李承乾默默沉思。

    身处太子之位,李承乾虽然占据着大义,但很多事情很被动。

    他只能防守,却很难进攻别人。

    略微尖锐一点,在皇帝和朝臣眼中,就是太子不宽仁,没有明君之相。

    上回张玄素就因为七万钱,直接攻讦太子堪比隋炀帝,将来是昏君当政……

    太子问是谁,房遗爱此时却看了一眼沾了血的宝剑。

    他回道:“看身形是他。”房遗爱轻描淡写的继续说道,“他不仅腰间被我捅了一剑,想必腿必是折了。”

    现场看那竹子上的血,和他的脚步印记深浅,对方跛行而逃是肯定的。

    “怎么想去鸽子房了?”李承乾问。

    “不过是见不得有人太嚣张,欺负我徒弟。”房遗爱光明正大的说着这理由。

    屋内的赵德子听了不由眨了下眼睛,然后目不转睛的观察着太子殿下听后的表情。

    李承乾果不其然抿紧嘴唇,略带不满说:“若不是因为称心,这透露消息的人,你肯定是不会干涉了?”

    房遗爱很诚实的点点头,“要不谁大半夜的不睡,去捉贼啊!”他哼哼了一声,拿宝剑的手觉得有点酸,很是随意的把那捡扔到一旁。

    李承乾看了一眼它,发现这宝剑竟然是挂在东宫屋内的配饰宝剑,剑刃都未开锋,剑柄上镶嵌挂满了流苏和宝石,只是为了装饰屋内的墙壁,附庸风雅的玩意儿。

    显然,房遗爱是临时起意,拿着它出去的。

    李承乾搞不懂房遗爱,刚刚房遗爱进屋时的气势,实则在太子见他的第一眼,李承乾就心中下意识的一紧,全身肌肉紧张起来。

    这是一种不自主的防御反应,是面对强者与之对峙的感觉,李承乾贵为太子,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异样情状了。

    但他在房遗爱身边时,总会时不时的偶尔见到对方散发出这种强者的气机。

    奇怪的是这气机给他的感觉并不一样,李承乾眼睛盯着房遗爱,心里面却又记上了一笔对方的异常。

    “殿下不想找出这个‘叛徒’么?”房遗爱今夜是真的想杀了对方,刚刚放松的身子,此时又冷冽起来。

    仿佛杀人对房遗爱来说,是一种家常便饭,他十分冷血的建议太子道。

    他的声音冷凉,赵德子不是没见识过,只是这秋意泛凉的深夜里,平时总爱说说笑笑有些无赖的房驸马,认认真真清清冷冷的语气说起杀人的话,让赵德子从骨髓里发凉。

    他在心里给房遗爱画上红杠杠,以后能不惹房驸马就不惹房驸马。

    一言不合就想要杀人呐。

    “不是说了,即便是纥干承基……也暂时不动他。”李承乾提醒他道。

    不是李承乾不想处置了纥干承基这个背叛者,只是还有用,以往房遗爱不是也没意见么。

    只是今夜的房遗爱脾性魔性起来,很是凛然的直立在太子面前,脸上带着讥讽,竟然敢当着太子的面,驳斥对方的话。

    房遗爱道:“太子手段太柔和了。这等人留着过年么?”房遗爱说罢,眼睛顺便看了一下自己先前用过扔掉的那柄宝剑。

    他黑色的靴子尖一垫,躺在地上的宝剑一下子窜起,唬得赵德子以为对方要刺杀太子,还没等他叫出声,那宝剑直接横过他的头顶,竟然飞刀了屋内放置佩剑的木架子上。

    这木架子是梨花木之城的,上面斜斜的横挂着二柄刀剑,房遗爱踢过去的宝剑,此时恰到好处的落在了中间空着的空缺处。

    “碍眼。”房遗爱似是解释,似是不屑那宝剑是个花样子。

    赵德子只觉得房驸马太嚣张了,有心要说什么,可还是闭上嘴。

    因为此时太子并没有生气,只是看着房遗爱的神情更加“异样”。

    李承乾一向知道房遗爱并不比杜荷好上哪里去,甚至以往的房遗爱比杜荷好纨绔无能,至少杜荷忠心于他,虽然是为了往后的富贵,但杜荷也是有点鬼主意,身份又是勋贵,加上尚的城阳公主也是太子的嫡亲妹子,两人这才往来多些,逐渐亲近起来。

    可房遗爱不同,他刚刚成丁,就被高阳公主下降。

    高阳公主素来是和魏王、吴王等人交好,与他这个面子不过是面子情,何况李承乾也看不惯高阳公主踩着兕子上位,讨好圣人的模样。

    李承乾有时承认自己很小心眼,对于亲情来说,高阳的行为在太子的眼里是十分碍眼的。

    面对太子的诘问,房遗爱可没敬着太子的意思。

    说完他欲杀对方的理由后,房遗爱想了想,还是鄙视了太子的行事手段。

    “殿下反击魏王,何必留着这纥干承基这等背叛之人。凡是背叛者,就是死。”房遗爱理所当然的说道。

    当然,他自己是否背叛太子另外两说,他也从来就没“忠于”过太子。

    房遗爱此时只认为,人应当忠于自己内心,只有弱者才需要找个主子,献上自己的性命和忠诚。

    这种想法也不妨碍房遗爱喜欢忠心自己的人,例如他的小徒弟称心。

    称心这个小宦官,房遗爱肯定,此时他要对方生就生,若是需要对方死,称心也是能舍得性命来的。

    谁不喜爱这种忠诚之人呢。

    房遗爱淡淡的想着。

    李承乾那边可不知道房遗爱想法,他此时也无睡意,让赵德子出去,维护好东宫的秩序。

    然后,李承乾问他:“怎么今日里你还忠言逆耳了。”

    这话也不是问房遗爱,只是太子没想到房遗爱竟是看不惯自己的手段了。

    这是嫌自己“柔慈”了?!

    李承乾盯着房遗爱的双目,房遗爱挑眉,坐在屋内的矮榻上,自斟自饮了一杯热茶,虽然不说话,但他的意思很明显。

    李承乾深呼了一口气,“卿何必不言?”

    “殿下让我说……也罢。只是我觉得有时候,做事情简单些,反而清晰明了。”房遗爱不屑地冷哼一声,说起纥干承基。“东宫的叛徒们,若我说,还是有一个杀一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房遗爱语气顿了一下,然后抬眸看向太子,正好两人视线相对。

    房遗爱能看清对方烛光下淡棕色的瞳仁,他眼神闪动了一下,声音略微低沉,“……太子若是需要,臣——甚至能帮您解决了魏王殿下。”

    “——房、遗、爱!”李承乾闻言心里咯噔一下,不由低低吼道。

    “怎么?太子怕了?”房遗爱哂笑,抬起手抿了一口茶。

    李承乾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然后看房遗爱端看了好半晌。

    屋内烛火跳动。

    雪白的墙壁上,人影浅淡的晃着。

    此时夜色正深,三更天的梆子声响起,太子却根本没了睡意。

    “孤,这么多兄弟……难道你还能都杀得过来么?!”李承乾唇角带着讽刺之意。

    房遗爱一怔,“总之,除掉魏王……甚至,晋王。能威胁殿下储君之位的,又还能有谁呢?齐王?还是吴王?”

    他们一个身为庶子却蠢横没救,一个血统天然遭到朝臣们反对。

    都是不可能继承皇位的人。

    “……遗爱,我知道你的心思。”李承乾看着房遗爱,他心思五味陈杂。

    这房遗爱为了他这个太子地位,甚至都不惜甘愿冒天下大不韪,起了刺杀王驾乃至刺御驾的心思。

    杀了皇子们,然后呢,定然会为皇帝所不容。

    所以房遗爱未说尽的话,李承乾懂得的,连圣人房遗爱恐怕为了自己都敢去“做”。

    李承乾叹息一声,坐在房遗爱身边,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他幽幽说道:“遗爱,我做不了……父皇那种人。”

    李承乾真的做不到像李世民那样,能弑兄杀弟,囚禁皇帝,改天换日……他下不了那般狠手。

    一母同胞的嫡亲血脉,儿时言笑晏晏的场景至今还在脑中浮现,怎么长大了,说杀就杀呢。

    李承乾眼里是那日太极宫和东宫里,蔓延遍地的血色……那些血气,就是如今他住在这丽正殿里,也能闻得到的那腥甜的味道。

    房遗爱沉默。

    李承乾虽然感觉房遗爱有些“枭雄”的心狠手辣,但转即想,对方在他面前,不顾身份和话语深浅忌讳,毫不避讳的对他“直言不讳”,这等心思让李承乾也不得不承情。

    房遗爱的沉默让李承乾深知担忧对方,自己会偷偷去“帮助”他这个太子,不由再三说,如果帝位是如此得来,他还不如不要。

    “张玄素却是说错了。殿下若是继位,说不得是难得的仁厚之君。”房遗爱只能叹息。

    如此也罢。

    房遗爱也只是心头一热,兴头一起跟太子说了这大逆不道之事。

    此时被太子拒绝了之后,他自己都觉得心头一凉。

    他脑子抽了,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也不能对太子这么说。

    太子要是哪天想处置了自己,只需要把他这话头往李世民面前一递,他房遗爱乃至整个房家都要倒大霉,不说谋反,也没差了。

    房遗爱急急告辞,李承乾却握住了房遗爱的双手。

    房遗爱一怔,却见太子殿下解下了他身上挂着的一个玉佩递给他。

    “遗爱,你对我之心——我是记得你的好。”李承乾叹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他悠悠说了一句。

    这帝位在太子眼中……太子,真是太不思进取了!

    房遗爱心里腹诽想着。

    李承乾见房遗爱没反应过来,也不接过玉佩,硬是塞进他的手心里。

    然后慢慢地合拢,让房遗爱握好。

    这玉佩房遗爱一入手就感觉到一暖,竟是一块洁白莹莹的上等暖玉。

    ……

    *

    握着太子的暖玉回房睡觉,房遗爱翻来覆去的却是没睡着,只觉得这玉佩挂在身上有些烫人。

    他迷迷糊糊的闭上眼,没睡多久却天色大亮。

    房遗爱早起还有些困倦之意,只向太子告了假。

    临走时倒是赵德子看着房遗爱眼神异样,房遗爱已经习惯了这位赵中史的大惊小怪,只当是昨夜自己又大发神威的结果。

    倒是房遗爱走后,太子李承乾知晓了纥干承基“早晨”跑马不小心腿折了,然后倒是鸽子房的一个小宦官,也曾经是太子他们早就知道的魏王另一个“间者”的腿伤之后,流血过多而亡。

    等太子命令赵德子、张思政去查看,对方腰间明显也有一处剑伤,还在其屋内搜出一件黑色夜行衣。

    赵德子低语那小宦官腰间的伤是死后捅上去的,若不是太子特意让赵德子留心,赵德子也不会让有经验的仵作特意瞧了一眼……这才看出来这伤是后“添置”的。

    “好个栽赃嫁祸。”太子冷笑道。

    他手指叩了叩桌面,想了想对赵德子道:“那个东西给他用上……”

    赵德子知道太子殿下指的是纥干承基,低声应喏。

    他也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若不是为了打草惊蛇,留着他还有用,他有十几种办法让其往后生不如死。

    哼,敢背叛主子!

    赵德子眼神阴郁,去了东宫的典医局,却是没有找皇帝配给东宫的御医,而是找了一个相熟的医女……

    *

    房遗爱回府后,淑儿找时间见了房遗爱。

    “贞儿临行前,那边传过来消息告诉我,公主今日里去了房家郊外的庄子——”

    淑儿低头禀告,眼神不敢敲向房遗爱。

    屋内门扉关的紧紧的,不懂的人还以为淑儿姑娘又要勾引自家男主子了。

    淑儿心里想着如此倒是好,可是她和贞儿都知道,房遗爱对她们两人可是连个眼神都欠奉。

    房遗爱听完后,去了卢氏那里打听。

    “怎么一个两个都要追问哑娘去哪里了?”卢氏心中狐疑。

    她之前打发走哑娘,也只是不想让高阳公主那妮子如了心意,她对她儿子这么不好,卢氏哪里能让对方事事达成目的。

    凡是让高阳公主不舒心的,卢氏愿意去做做。

    况且,卢氏不傻,高阳公主这才回府,放着隔壁的公主府邸不去住,过来委曲求全,还假装孝敬她和相公,定然是有些她不知道的谋划的。

    但,房遗爱一说,卢氏才知道今日高阳公主出府,是直奔了他们房家的庄子了。

    “——我没告诉她,我派哑娘去哪个庄子了?!”卢氏纳罕。

    “……她‘聪慧’得狠,想必是知道了消息。”房遗爱淡淡道。

    “二郎,你是否知道哑娘的身份?”卢氏探究,说半天她一直不知道哑娘的神秘。

    之前卢氏只是收留了哑娘,时日久了,哑娘面丑,懂得却多,人也老实本分,在府内行事又低调不张扬,卢氏看得久了,竟觉得她是一个极好的女管家之才。

    这才慢慢让那哑娘办了几件事,结果却事事稳妥,再好不过的。

    “话说,这哑娘还是你小时候容留的。”卢氏忽然想起来说道。

    闻言房遗爱一愣,摸了摸头,他完全忘记了这事。

    接着卢氏说了一番,小时候房遗爱的可怜可爱,非常善心,看见路过乞讨路过的哑娘,就哀求了她,硬是让父母收了这个仆人。

    要知道房府内的奴婢们过得日子可比外面的小民要好得多,哑娘一开始可就不是在庄子上做农妇,而是直接入了府内从洒扫做起。

    就这个三等的活计,也是房府家生子们羡慕的。

    谁不想在主母面前露脸啊。

    房遗爱经不起卢氏的絮叨,急忙去了哑娘去查账的庄子。

    也是巧了,他们房府长安城外的庄子本来就没几个,哑娘去的地方正是房遗爱带着房遗则和房遗义等人去过的那个,他还救了那犯了肠痈之症的农汉,对方幸而命大,开腹之后在孙思邈的汤药下针灸下,居然没有感染。

    房遗爱过来的时候,还没等入庄子,田埂间有孩童记得他,就飞速的跑走,回去赶忙告诉家里的大人大恩人、大魔鬼来了。

    能给人开膛的人,不就是地狱里的魔鬼么。

    孩子们的眼中世界是简单的,个个都疯魔一般躲着房遗爱,还有女孩子尖叫着把破洞的布鞋跑掉的。

    小七嫌弃地把那破鞋踢到道路一边,为自己主子抱不平。

    “这什么人呐!”

    “少废话,去问问高阳她去哪里了?”

    房遗爱进了庄子就要让管家,把那哑娘找过来。

    卢氏之前问房遗爱哑娘是谁,房遗爱真的不知道,倒是高阳公主这么关注她,再加上晋王对府内房遗义身边的四女的反应,房遗爱已经约莫猜到了什么。

    总之,这事情|事关宫内……而,晋王最亲近的,最令晋王他怀念情切的,就是那小名兕子,最曾受帝王宠爱的晋阳公主——李明达。

    “公主殿下去了庄子的后面——”管家叫了人过来,问话过后,半晌来回复房遗爱。

    房遗爱看了一下天色,皱了皱眉,下意识的觉得不好。

    他问:“高阳她来了多久?”

    府上的郎君敢直呼公主封号,管家可还是不习惯,只说:“殿下来了有小半个时辰了,只是问了那哑娘在何处……”

    “且不说这庄子是房府的,谁让你同意高阳公主进庄子里的,嗯?!”

    “——而你居然还告诉她哑娘的去向了?”

    负手而立在管家前面,房遗爱比对方高了一头,此时发问,神情一冷,顿时很有威势。

    面对房遗爱周身的怒火,管家急忙摇头说他不知道,当时遂就没跟高阳公主说什么。

    他心里觉得这小主子的眼神越发凌厉了。

    管家此时不由补充道:“哑娘在之前公主来的时候,还和底下的人盘账。公主来之后,倒是不见她身影了。”

    闻言房遗爱也不废话,直接就去庄子的后面,一路上小七替主子开口,急忙问庄子上的人,可见高阳公主去了哪个方向?

    ……

    “孙乳娘倒是让我好找——”

    远远的就听见高阳公主的声音,只不过这声音里泛着阴凉的气息。

    房遗爱耳聪目明,小七根本就没听见任何人说话的动静,耳朵里只有后山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

    ——刚刚还有淡淡的两个人的气息,如今却只剩下高阳一个人的呼吸声了。

    房遗爱蹙起眉头,顾不上等着小厮小七的步伐,他疾行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