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完,安澜更新微博。
Plutoim:铛铛铛铛——我Plutoim又杀回来啦!链接
短短几个字,并且配上了某一本神秘的链接,不少书粉好奇心年纪不大,好奇心却不小。几分钟不到,安澜字数为0仅放出文案的新文,收藏就破了五百,不少读者甚至灌溉营养液、配合着砸雷,表示自己对Plutoim大大的爱。
书桌前,她翘起二郎腿,脚尖一踮一踮。
屏幕上,是名为《芒鞋胜马》这本的后台界面——也就是刚刚微博链接,所指向的新文。
和千重的交流之中,她很清楚对方的意思——旁友,情怀能当饭吃吗?情怀能养活你吗?吃喝不愁的时候意思意思就行了,现在市场需要的是快节奏的套路,而不是那些乱七八糟写了之后要不是看你Plutoim这几个字母值钱的份上才有人买的东西。
假使往更深层次挖掘一下,意思更加分明——你Plutoim不是一直想去金字塔上面看一看吗,很好,新文就是你的机会。如果一举拿下土豪投资商,不管你写出的东西有多垃圾多无聊,光靠身价,你也能在那个位置立足。
每隔一个小时刷新一次后台,八点前,看着收藏以每小时至少五百的基数增长,她舒了一口气。
手机屏幕亮起,有新的消息通知。
是芮不是丙:图片
是芮不是丙:啥啥啥?
是芮不是丙:你新文写的这是啥?
点开图片,是《芒鞋胜马》的封面截图。
显然,根据安澜以往类似《我有特殊的白嫖技巧》、《和妖艳贱货同居的日子》以及《你若土豪,菊花自开》这类直白且简单粗暴的书名,她非常不能理解新文名的含蓄。
是芮不是丙:你别是被盗号了吧。
是芮不是丙:这起名方式,也不是你的风格啊?
Plutoim:怎么就不是了。
Plutoim:小学语文学过没?
Plutoim: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是芮不是丙:…
是芮不是丙:学是学过,但这和你的新文…有鸡毛关系哟。
Plutoim:啧啧啧,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Plutoim:待你Plutoim大大来给你上一堂小菊花大大课堂。
Plutoim:这句话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不用注意那穿林打叶的雨声,不妨一边吟咏长啸着,一边悠然地行走。竹杖和草鞋轻捷得胜过骑马,有什么可怕的?一身蓑衣任凭风吹雨打,照样过我的一生。
Plutoim:懂了没?
薛芮:“……”我觉得你仿佛在拿我当傻子看。
她点开百度开售,快准狠地把那句诗句复制进去,随后在跳转出的网页后,将起中文翻译截图发送给安澜。
是芮不是丙:你特么照抄百度百科好意思吗?
是芮不是丙:而且就算我懂了,然后呢?
是芮不是丙:你别和我说你主角是个和尚,然后打算重点描绘一下对方拄着拐杖穿着草鞋跑得比马还快的场景。
是芮不是丙:这确实没什么可怕的。
是芮不是丙:要是我有这技能,哪天要饿死了改行去少林卖艺,都能安享晚年。
安澜被友人开阔的脑洞给震惊,甚至开始思考,她和薛芮,是不是后者更适合当个写手。
然而理智和自尊的搏斗中,自尊占了上风,并且当即控制躯体发出去了两个字——
Plutoim:放屁!
是芮不是丙:…是芮不是丙:那烦请您老给我解释一下,这本书,到底想写啥?
即使平时一直和安澜打打闹闹,但追溯到好几年前,迅速拉近两人关系的,不是“安澜是个有名的作者”,而且“薛芮喜欢的作者真人就是安澜”——她喜欢的是对方的才华,而非对方的人。
在此准绳之上,薛芮对安澜作品的要求,自然也是极高。
这种极高的审美,基本依据就是——书名它得通俗易懂…
Plutoim:看事情要从本质看起。
Plutoim:先抛开书名不说,我给你说说我的想法。
是芮不是丙:…
是芮不是丙:ojbjk。
Plutoim:上午的时候,我编辑千重找到我,并且对我进行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批判。
是芮不是丙:…
是芮不是丙:她吃饱了撑的吗?
数千公里之隔,千重揉了揉鼻尖,打了个喷嚏。
是芮不是丙:如果你这样的还需要批判,那你们站,怕是天天得开批斗大会。
Plutoim:啧,所以一看你,大学以前成绩一定没有名列前茅过。
薛芮:“……”虽然不太想承认,但还真有这回事。
但她依旧嘴硬——
是芮不是丙:这都毕业多少年了,当初上学时候的那点破事,就不用拿出来反复晒了吧。
是芮不是丙:好几个伟人连大学都没有读完好嘛。
Plutoim:毒鸡汤喝多了吧你。
Plutoim:先不和你科普英雄,单拿读书时代,班上前十名的学生来看——假设同班的两个学生,代号分别为A与B。A成绩优异。次次班级前三,B成绩中刺,班级中游徘徊。
Plutoim:如果有一天,A和B同时退步十名,你猜班主任会找谁谈话?
薛芮毫不犹豫。
是芮不是丙:当然是A。
是芮不是丙:既然B始终是中游附近波动,那不论退步十名还是上升十名,于大局并没有特别明显的影响。
是芮不是丙:但是A就不同了。说平淡点,她是老师的得意门生;说严肃点,她就是整个班级的门面,门面塌了,肯定是要找她谈话的。
安澜轻笑。
Plutoim:就是这个道理。
Plutoim:我就是网站的门面,门面快塌了,千重怎么能不来训我。
薛芮一脸懵逼——在她看来,安澜完结的这一个月里,日子是一天过的比一天潇洒,隔三差五地出出cos打打广告,一高兴还能上个热搜刷一刷存在感——相比于空白期靠微博推文活着的作者,不知道要强到哪里去。
是芮不是丙:你?
是芮不是丙:你塌哪了?
叹气。
安澜对薛芮一向信任,自然关于合同的事情,也不想和她闭口不谈。
Plutoim:你还记得我Plutoim这个作者号,写文至今,每本书的版权所属吗?
薛芮回复地很快。
是芮不是丙:记得啊。
是芮不是丙:当初你剑走偏锋,是靠《和妖艳贱货同居的日子》出名的。但是这样的,一看就是和出版影视无缘的,即使内容再正,估计影视大佬连看一眼的**都没有。
是芮不是丙:后来虽然名气上来了,但你的取名品味吧,实在独特。
是芮不是丙:只有几本中规中矩的职场BG卖了出去。
是芮不是丙:但是价钱都画低吧?
是芮不是丙:百万?
Plutoim:嗯。
Plutoim:二开以上的百万。
是芮不是丙:至于剩下几本bl文和无人问津的bg,最近你好像都打包给了林燃?
是芮不是丙:加上上个月的新文给了清和——你应该赚的盆满钵满啊。
安澜苦笑——要真是盆满钵满就好了。
大约是从这个月的月中起,她发现自己的资金链,似乎有一截镂空。
Plutoim:首先你肯定之都,经过我手的,基本是在三个月到七个月的时间里完成连载。
Plutoim:所以这几年过去,虽然专栏里一棵又一棵的树,看起来成果丰厚,但实际上——也就十几本罢了。
本来以为友人要吐出多悲惨的后半句话,结果——十几本……
手机回到桌面,她点开计算器——101001000。
也就是说,哪怕每本百万的保底,安澜如今至少也是个千万富翁了。
啧,万恶的资产阶级啊。
是芮不是丙:你可要点脸吧。
是芮不是丙:我要是个陌生人,一定觉得你在炫富。
是芮不是丙:哪怕按每本最低百万来算,您老如今也是千万富翁了ok?
安澜否认——
Plutoim:不能这么算。
Plutoim:单单蓉城现在这座我住的房,就不止三百万。
Plutoim:申城我瞒着我妈买的,也不便宜。
Plutoim:加上这么多年的宣传成本——当然,也可以说是炒作成本,以及平时生活的开销,和各类的奢侈品,说实话,我手里的流动资金并不多。
Plutoim:有可能这么挥霍下去,明年的今天我就要饿死在蓉城的。
是芮不是丙:虽然说的很有道理,你怎么不省着点呢!
是芮不是丙:一个包好几万,少买几个就够你吃一年的。
安澜不想详细解释——
Plutoim:都说在其位谋其政,既然别人觉得我该在这个层次,那我就应该展现出这个层次的人,所拥有的东西。
Plutoim:迫不得已罢了。
薛芮幽幽地叹了口气,莫名地觉得,其实自己过的也挺幸福。
壮起够胆,她试探性地问——
是芮不是丙:其实换句话说,是不是虚荣心作祟。
Plutoim:也许是吧。
Plutoim:回到刚刚的话题,先不说我手里的流动资金如何,单就投资者而言,他们眼里的Plutoim,是早起一本版权两百万的大佬,往后,却突然骤降一半,最新的作品价格下滑,他们会怎么想?
薛芮茫然地摇头,后知后觉地发现对方并不能看见后,她继续打字。
是芮不是丙:母鸡啊。
安澜没有卖关子。
Plutoim:他们会觉得我Plutoim的商业价值,大打折扣。
Plutoim:如果用直观的折线图来表示,就是一降再降,跌落谷底。
Plutoim:这就是我的现状——虽然路人和读者眼里,还是红火的,但在投资者眼里,没准已经是半老徐娘,随手会凋零的那种。
Plutoim:如果只有清和这一件事还好,但我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低价打包了几本卖给林燃——这叫什么?清仓大甩卖。
Plutoim:还是全场十块的那种。
Plutoim:我在自降身价——即使这是无意之举。
手机另一边的人,听得一知半解。
是芮不是丙:所以你的意思是,最近几个月,你一不小心,走上了下坡路?
Plutoim:bingo。
Plutoim:不光是下坡路,没准一路往下,直接掉进深渊的那种绝路。
Plutoim:人生啊。
Plutoim:我当初也许不该那么贪心的。
薛芮无言以对。
是芮不是丙:但是这和你新文有什么关系?
安澜点开企鹅,把自己和编辑的聊天记录截图给友人发去。
Plutoim:看出点什么了吗。
是芮不是丙:没……
Plutoim:千重觉得,我上本贱卖,是为了情怀。
Plutoim:恰巧也是因为这种情怀,使得Plutoim这个标志的商业价值大打折扣。
Plutoim:她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再不扭转这种局面,那你Plutoim就等死吧。
是芮不是丙:…可是你开新文前,不是已经有很多大佬请求预定了吗?
Plutoim:从众心理罢了。
Plutoim:所以最好的改变方法,就是写出一本适合改编并且热度极高的,并且从开始写的第一天,就配合炒作,直至炒出高价——虽然千重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是明白人。
是芮不是丙:贵圈水真深……
该说的都说了,该分析的也都分析了——很多时候,安澜自觉和薛芮的吐槽,其实并不是为了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境遇,更深层次的,她需要抽丝剥茧地捋清现状,接着选择最正确的道路。
然而这一回,她却有点迷茫。
最正确的道路——
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