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一路上人不是很多,朱二虎跑得又快,沈优把脸藏起来,还真没什么人发现她。路人看见朱二虎背个姑娘,也就当没看见,反正他一个混混干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一路狂奔到朱永叔家里,朱二虎才把她放下来。她赶紧一跳三步远,离他远远的。
朱永叔看见沈优从朱二虎的后背上下来,吓了一跳,稍稍一想,就明白八成又是二虎这个混小子闹的事,不由得厉声喝道:“二虎,你干嘛呢!”
朱二虎倒是理直气壮:“她鞋湿透了,所以我才把他背过来的,要是等她慢慢走过来,别说脚了,整条腿都给你能动麻了。”
“那我让你背了吗?”沈优狠狠瞪着他,“多管闲事,别以为我会谢谢你。”
“哼!你就逞能,要是等你倒腾那小碎步,走不到这里,半截腿就没了!”
沈优想呛回去,可一想又确实是,等她脚冻麻了,想跑都跑不起来:“那这次谢谢你,下次不经我允许就做这种事,一定饶不了你!”
他吊儿郎当地哼了两声,又被朱永叔踢了两脚:“哼哼什么呢你,还不干活去!”骂完朱二虎,朱永叔缓和了脸色,扭头对沈优道,“优儿,快去厨房烤烤火,你婶子和桃子、君儿都在那儿呢!”
“好!刘姨让我给您送包子来了,我直接把包子拿去厨房了哈。”
“嗯,去吧。”朱永叔点点头。
沈优从朱二虎手里夺过篮子,蹦蹦跳跳地进了厨房。朱二虎也想跟进来,被朱永叔呵斥住了:“你干嘛去!活在那边!”
看朱二虎一脸颓废的样子,沈优心情莫名大好。和桃子娘唠了些家常,身体也暖和过来了。上次和朱永叔商量奇灵阁的时候,桃子娘也在旁边听了一嘴,而今沈优一提,她就知道了。
“这些天永子也考虑了很久,可这些都不是一时一刻的事。你想做生意的事情倒是好说,但这路从张罗到施工在到完工,没有三五年是完不成的。”桃子娘把烧好的热水从炉上端下来,给沈优到了碗水,随口这么一说但是没有多提,“等永子忙活完了,你们再好好说说。”
沈优接过热水,看着面目清秀、眼神清澈的桃子娘:“婶子,你不反对我做这些事吗?”沈优所做的这些事,至今还没有敢和刘姨提起。前些日子她只是稍微提起想去县城做生意,她的脸就耷拉下来了,直骂沈优收不住心思,又想重操旧业了。
刘姨是个传统的女人,当初她去县城摆摊,她就诸多脸色,而今她要想去县城开铺子,还不知她又要唠叨到什么时候。
桃子娘放下手中正在切的菜,搬了个凳子坐在沈优身旁,微微笑道:“优儿,我虽比你大了不少,可我看得出来,你是个有主意的人,永子也夸过你思虑周全。你既有着不输男儿的本事,又何苦拘泥于女儿的身份。我若不是这幅身子不好,也是闲不住的。”
桃子娘轻轻拍着沈优的手臂,那张温柔的脸上浮现着岁月无忧的笑容。沈优忍不住想,朱永叔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里正,并把河中村治理地井井有条,和他的妻子怕是分不开的。
桃子娘轻咳了一声,脸色更白了一分,沈优赶紧站起来扶住她:“婶子,您实话跟我说,您的身子……”说到一半,忽然想起来桃子还围在炉火旁哄着君儿,沈优连忙噤声。
桃子娘看着两个孩子,浅浅笑笑,没有说话。
朱永叔忙完了,沈优连忙去了堂屋找他。
“优儿,你这次来还是为了上次的事?”朱永叔脱下已经湿了的外套挂在绳子上,这屋里没有烧火,但是门窗密封,也比外面暖和不少。
“是,但是又有点区别。”
“怎么说?”
沈优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上次我说的话有些大了,听起来不太可靠,但其实细细分析是可行的。我这次来就是想让您帮个忙,跟村里的叔叔婶婶们说一声,我正在收货,他们哪家能做出我需要的货物的,我都高价收了。”
“收货?”朱永叔诧异。
奇灵阁的开业要提上日程了,她决定按照周四哥的提议来,先开一个小店铺,然后一步步扩大,现在要做的就是准备货物。能够支撑一个店铺营业的货物光靠她和孙灵做是不现实的,更何况孙灵的教学已经进入了系统,开春之后,她应该不会再碰这些了。如果能说服村里人一起做东西,就连货源都解决了。也不用周四哥去外地进货,让别人赚差价了。
“你要收什么货?绣样?”
沈优摇头:“不收绣样,扇面、扇柄、梳子,还有装胭脂的首饰盒、锦盒之类的都可以。”
“都是用木头做的东西?”
“是啊,等来年开春了,男人们下地干活不耽误,女人在家里做这些小东西,一举两得。山上有现成的好木头,只要能做出来的,我都会高价收。”等把城中女人们对美丽的**勾起来,就怕她们扒着季家的门让季家出售漂亮的发簪。
“那我回头给你问问吧。”
“谢谢永叔。”沈优给朱永叔鞠了一躬,也算谢谢他这些日子的帮忙。
在朱永叔家呆了挺长时间,沈优也该回去了。一出门,朱二虎却在门口等着她。
“你怎么还没走?”沈优没好气道。
他就当没听见沈优声音里的讨厌,凑了上来:“我怕你这个傻子不会走路,再从三叔公家后面走回去。”
“哼!只要你不跟我走同一条路,我好得很!”
朱二虎没接话,趁她不注意,一把抢过她手里的篮子,得逞般笑得猖狂:“一起走吧。”
沈优伸手想夺回来,可惜没拽动:“我干嘛要跟你一起走啊!篮子还我!”
“嘿!沈优,你有意思没?一起出门,走的又是同一条路,非跟我岔开来走是不是?我就要跟你一起回家怎么了?”朱二虎耍起泼皮来。
沈优也来了脾气:“那我就从三叔公家后面走,你有种就跟我一起走啊!”
“跟就跟!”
“你有病是不是!”沈优怒了,就僵在那里,大不了就是两个人一起冻死!反正她不想跟这个朱二虎一起走。
他也急了,挠着头跺脚:“你不冷啊!天都快黑了,快走,我送你回家,磨磨唧唧的。”
嘈嘈嚷嚷的声音引来了朱永叔:“二虎你怎么还没走?”
看见朱永叔出来,朱二虎连忙装作乖小孩的样子:“这就走了,这不天快黑了吗,我想着送她回去,不然她一个人多危险。”
“能有什么危险,你安分点,村里就太平了。”
“我哪有……”朱二虎刚想辩解,又闭上了嘴。他早就习惯被骂,安静站着挨训,还能早点完事早点回家,故而就这么可怜巴巴地站在那里,也不辩解。
朱永叔还想骂他,忽地转念一想,村里**虽然没有,但从这里回刘家确实有一段路,刚下过雪,路上还有冰碴子没消,她一个小姑娘,滑一跤也是大事。
“优儿,就让二虎送你回去吧,有我在他还不敢对你怎么样。二虎!你就跟在优儿后面三步远,不许靠近,听到没有!”
“五步!”沈优扭头吼道。
“好好好,这下能走了吧!我的小姑奶奶,冷死了!”他搓着手,满不耐烦的样子。
沈优和朱永叔告了别,瞪了眼朱二虎,再次强调了一下五步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