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说平日里卖货郎的绣样普遍价格在三文钱左右,可那些绣样老套,没有沈优画的有新意。沈优想了半天决定将价格定在五文钱。价格定的不高,一来第一次做生意不能订太贵,二来,她的目标本来就不是绣样,能够招揽人群,吸引客源,才是主要目的。
这里的物价是一钱银子能买一袋米,沈优要卖二十张才够一袋米的价格。
夜深了,刘氏不同意沈优浪费蜡烛,她只好罢笔休息,凑着月光看着一张张心血,沈优忍不住给自己灌了口毒鸡汤:“何以解忧?唯有暴富!啊哈哈哈哈!咳咳,呛着了……”
月亮渐圆,方想起来快到中秋了。也不知远在异世界的爸妈该怎么过这个中秋,也许唯一可以弥补他们的,就是他们的女儿是为了救人而死,留给他们的是一个“英雄的遗体”,尽管这对于失去孩子的父母来说毫无价值。
“你怎么哭了?”江河的声音忽然传来,沈优抹了眼泪,说是想家了。
江河陪她在院子里坐下,他的手里还拿着画纸和十几根木条,有些木条已雕刻的差不多了。
“你……”沈优咬紧唇,努力平复被感动的心,“谢谢。”
谢谢他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连夜赶制木簪,即使他并不愿意她做这些,也还是无条件的听她的话。
“我想了很久,你说的对,我是男人,不能守着那两亩地过活,即使现在能填饱肚子,三……三年后,又该怎么办。”他提到三年后,声音有些虚,沈优也红了脸。
可她没有时间想这些儿女私情,她的货物还远远不够。
八月十三,青阳县小集会,中秋节前大家会到城里采购东西回家过节,就像过年之前采办年货一样。
天还没亮,王叔就赶着他的驴车来了。车上装了许多土特产,都是从山上摘下来的。正应了所谓的靠山吃山。
沈优早早地起床,给自己梳了个流云髻,戴上江河做的莲花簪子,她用红花的汁液做颜料,给簪子上了色,白色兽骨莲花中间一点翠红,娇艳欲滴。
她的东西少,绣样五十来张,簪子不到二十个,还有些其他的零碎物。这次去城里,主要还是想看看这些首饰有没有市场,先做个“市场调研”。
驴车走得慢,旷野发青的时候,才到上河村,王叔却停下了。
“王叔怎么不走了?”沈优有些着急了,这天就快亮了,怎么还不走了呢?
“咱们呀,得等上河村的人走完了,才能走。”一旁忽然有人答道。
“周四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沈优惊喜道,这周四哥就是刘姨口中那位半个月都回不了一次家的卖货郎。
“前两天就回了。”他坐在驴车上,啃着馒头,看着忙乱的上河村,“今年怕是又抢不着好地方喽!”
难怪其他村的人都忙忙碌碌,唯独河中村没有动静,上河村把路堵住了,不让人走,去了抢不着好位置,就卖不了东西,自然不愿去了。
沈优脾气上来了:“就只能等着他们村人走完了,咱们才能走?为什么这么听他们的话?”
“唉!还就得听他们的,这是他们村的路,我们又没出钱。”周四哥说着来气,当初这条路要修,已经商量好了两村一起出钱。可临收钱了,村里人不愿意了,都想着这路是上河村的,又不是修给他们的,为什么要出钱?谁都不愿意出,宁愿一辈子不出村,也不愿意拿钱出来。
王叔气哼了一声:“你也别总说这个,当初两村闹得厉害,县里要给咱们村另修一条路,可是朱永那小子给霍霍没的。”
王叔和里正朱永关系不好,沈优是能瞧得出来的,可这话王叔说的就有些偏颇了。前两天沈优问朱永叔路的事,他还和沈优提起过。
当初县里人是提过要修路,要是不经过上河村,就只能修山路,这山路和平路可不一样,价格也不一样,县里出一部分钱,其余的要村里人分担。
这两村平分修一条平路的钱,和一村负责修一条山路的钱,是完全不一样的。当时村里人都不愿意出这一大笔钱,还诬陷朱永“贪污”,那时朱永刚当上里正,年轻气盛,被这么一冤枉,直接回绝了县里的人。
“王叔,我看朱永叔是个好人,这路虽然没修成,可平时县里有什么补贴,他可都是全力为咱们村争取的。当初的事谁也没办法,过了就过了吧。”
“这路我不怪他,我是看不上这小子心术不正,掉钱眼里了。你爹娘在世的时候,他可没少拿你家钱,江河他爹死的时候,朱家大姐讹刘家的地,他连屁都不放一个。”
沈优爹娘给朱永钱的事,她知道,朱永帮着沈家瞒慌,自然要钱四处打点,期间劳心劳力,拿点钱是应该的。沈优倒是欣赏这点,不做冤大头。
可这朱家买地的事,朱永当初可是拦了的,这是刘姨亲口说的,难道刘姨没告诉王叔?
思及此,想着刘姨平日是对王叔的态度,沈优立刻明白过来。江河爹死的时候,江河才四五岁,刘张姨也才二十出头,又是外地嫁过来的,无依无靠,自然是要把自己渲染的凄惨一些。
更何况朱家确实是趁火打劫,超低价买了刘家八亩地,刘姨也没说错什么。只是可怜同为朱家人的朱永叔背了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