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小小的几枚嘎拉哈，小金和卧牛村的女孩子都成为了好朋友。
桌子上摆着大大的银盘，银盘里的奶干奶酪一层层摞起来，看上去像是一棵乳白色的树。
女孩子们一边玩着嘎拉哈一边吃着奶干喝着奶茶，男孩子们载歌载舞，喝酒助兴，上了年纪的也围坐在火炉边，看着燃起的火，聊一聊曾经的故事。
这是属于北疆人的新年，属于卧牛村的新年。
而另一边，楚凝乌荀还没有体会到属于卧牛村的新年。
乌荀离开楚凝之后，一直在暗处观察着楚凝和三狗子，害怕楚凝会遭遇不测。
楚凝和三狗子之间的一切都被乌荀收入眼底。
他在旁边守着，见没什么事才渐渐放心下来。
乌荀刚刚放心，空气中渐渐飘起一抹微甜的味道，乌荀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他的身子绷紧，循着甜味儿而去，渐渐远离人烟，站在空旷的雪地上。
一声轻笑响起，尖细的嗓子带着令人不快的声音。
那个声音道：“天为被，地为床，这个地方，当真妙诀。”
乌荀站在原地没动，冷风拂过，一人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是之前将楚凝带走的月白袍子。
月白袍子依旧一身白衣。
卧牛村很冷，他的衣裳却单薄，他的面色淡然，好像感受不到卧牛村的冷一般。
月白袍子笑着，目光落在乌荀的身上，道：“公子，又是许久未见。”
乌荀站定，冷冷开口，“动她，死。”
不需多言，月白袍子也知道乌荀口中的“她”所为何人。
月白袍子笑道：“放心，我只是偶然路过罢了，不过我真的有点好奇，公子如此保护，这个姑娘……”
阴阳怪调的语气听得人颇感不快。
月白袍子的话没有说完，乌荀的目光骤然扫过来。
天很黑，人脸都隐隐约约看不清楚。
可乌荀目光中的杀气却很浓，惹得月白袍子的话音骤然停下，身子也紧绷起来。
良久无言，唯有两人月下相对。
月白袍子从怀中拿出一方素白的手帕，轻轻在自己的额头上按了按，笑道：“公子还是这样，但是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吓出一头的冷汗，我回去又要多冲几次澡了。”
乌荀听着他的话，也无意和他继续在此逗留。
乌荀转身想走，却是月白袍子又开口道：“公子，那个人，要死了，很快我就是自由之身，捉拿公子的任务也会报废，公子若是想拥有我，可以出价。”
闻言，乌荀的脚步一顿，没有说话，大步离去。
月白袍子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隐隐扬起一抹妖冶的笑意。
又是一阵凛冽的寒风，雪地又恢复了一片空旷，一个人影都没有的空旷。
唯有素白雪地之上，一方素色的帕子被枯枝勾住，只剩下一角在风中轻轻飞舞。
那一角上，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蝎子。
……
楚凝和顾西楼一起出门寻找乌荀。
作为第一次正大光明，光明正大，顾西楼自以为的约会，顾西楼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他伸手想要揽住楚凝的肩膀。
手还没有抬上去，楚凝的目光扫过来，顾西楼果断在自己的手腕被扭脱臼之下放弃了这个动作。
他的脸上扬起几分笑意，道：“掌柜的，我这不是害怕你一个女孩子家被野狼欺负吗？”
楚凝左右瞧瞧，嫌弃地瞪了顾西楼一眼。
她刚刚见过狼群一起过年的模样，如此看来，草原上最危险的野狼，应该就是她身边的这只了。
楚凝扬眉，道：“管好你自己就行。”
话音落下，顾西楼老实了一些，却依旧是哼着歌开心的样子。
楚凝听着他的声音，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于顾西楼，她也不是很懂。
顾西楼对于她似乎有一种蜜汁执着。
楚凝能做的都做了，能逃得都逃了。
她的脚步骤然停住，看着顾西楼道：“顾西楼，我问你个问题。”
“问吧。”
顾西楼的嘴角扬起，甚是高兴的样子。“
楚凝顿了顿，甚是认真地看着顾西楼的眼睛，开口道：“你喜欢我吗？”
闻言，顾西楼的目光微偏，甚至可以说有些闪躲。
这样的反应倒是让楚凝始料未及的。
莫非……他真的只是把她当做了亡妻？
如果是这样的话，楚凝想自己应该把话说得更明白一些。
顾西楼可以沉浸在亡妻的痛苦之中，可他却没有权利让楚凝变成一个替身。
更没有权利让楚凝一直为了此事苦恼无助。
楚凝正想着，却是顾西楼又开口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不合适，就算我说了喜欢，掌柜的也会觉得我是因为你和我的亡妻长得一样的关系，可是我是真的喜欢掌柜的，从第一次见到掌柜的就喜欢，很喜欢的那一种。”
他的眼神真诚至极，说话的语调也十分认真，甚至都有些不像是顾西楼。
楚凝本来准备好要说的话就这样梗在了嘴边。
她看着顾西楼，一时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这一刻，她难得的体会到了顾西楼的认真。
可是，有些事情本来就是当断则断的，一直拖着，只会对两个人都不好。
楚凝看着顾西楼，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喜欢你。”
对于顾西楼，她是哭笑不得的。
接触的时间久了，顾西楼曾经给楚凝的那些坏印象在渐渐的被摸去。
油腻，好色，好赌……其实这些都是假象。
更多的时候，顾西楼就像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让楚凝无奈，让楚凝哭笑不得。
但是他好像又很懂与人交际的事情，能在楚凝手足无措的时候按住耍泼打诨的人。
他也很有义气，在红儿出事的时候答应的干脆利索。
可这样的顾西楼，会是乌家饭馆的好伙计，会是楚凝的好朋友，却不会是楚凝的男人。
在顾西楼和乌荀之间，楚凝应该会选择乌荀吧。
哪怕乌荀并不喜欢她，一切都是一场属于她自己的玛丽苏幻想，只是想想罢了。
对于顾西楼，她只能拒绝，一遍遍的拒绝，一遍遍的疏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