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时候，小金的眼睛里闪着平日没有的光芒。
她的眼眸坚定，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所有的犹疑，所有的无奈，在红儿对她求助的目光躲避的那一刻被击的粉碎。
那个人已经不是红儿了。
她只有一个躯壳，只知道取悦男人。
小金要做的，是把原来的红儿找回来。
看到小金有这样的决心，楚凝自然是高兴的。
可高兴之余她的心里也有一声叹息。
小金本该无忧无虑的，可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开场，便一个人都躲不过去。
楚凝的脸上带了一抹笑意，道：“好，你好好干，我们不会输给胡氏饭馆的。”
“嗯。”
小金点点头，目光越发坚定。
楚凝看着她，却是小金骤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又开口道：“掌柜的，我有一个请求，不对，一个提议！”
楚凝一怔，小金平日嘴笨，也说不出这些话。
就连大家坐在一起提提议的时候她也总是闷闷的，只偶尔把自己的想法和红儿谈论，红儿再一起说给楚凝。
楚凝狐疑问道：“什么提议？”
小金眸间定定，开口道：“我想弹琴。”
“嗯？”
“我今天去胡氏饭馆坐了一会儿，所有的一切都和我们是一模一样的，红儿把所有的东西都拿走了，还掺杂了自己的东西，为胡氏饭馆赢得了一群流里流气的纨绔子弟，我不懂得该如何经营，但我觉得，只要有和她不一样的点，我们利用起来，就能赢了她！“
小金的话说的孩子气的很，却也不无道理。
毕竟小金今天在胡氏饭馆里坐了半天。
楚凝开口问道：“那你觉得，有哪些东西是我们特有而红儿还没有学过去的？”
“火炕！”
小金指了指自己的身下，不假思索地开口，“掌柜的，你千万不能让他们也装修火炕和火墙子，我在他们的屋里做了半天，手都冻僵了。”
楚凝颔首，这一点，她也想到了。
如果不是在胡氏饭馆开门之前她已经让孙瓦匠把火墙子和火炕做好，现在和胡氏饭馆之间的竞争力会更大。
小金又开口，道：“可我们没有的，是红儿的风尘气。”
楚凝的嘴角扯了扯，“这个词是你哥教的？”
小金的面色严肃，道：“掌柜的，说正经的。”
“好。”
楚凝的面色也认真起来。
小金又道：“我自幼学习弹琴，不管是个高山流水还是下里巴人，我都略有涉猎，我愿意做饭馆的乐师。”
听着这句话，楚凝的表情凝重了些。
其实，最初她能让顾西楼兄妹俩留下来，就是因为小金的琴技深深地打动了她。
小金的琴弹得很好，琴音悠扬，听之难忘。
可她也记得，她当初提出这个点子的时候，小金说自己是个天生羞涩的人。
楚凝开口，“可你……”小金抿了嘴角，“我……我可以背过身去弹琴……”
楚凝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先去和乌荀哥商量一下，一会儿来找你。”
小金愣了一下，却还是点了点头，道：“有劳掌柜的了。”
“嗯。”
说罢，楚凝准备出门。
她刚打开门，身后又传来小金的声音，道：“掌柜的。”
“嗯？”
“你和红儿之间，只有那一件事的隔阂，对吗？”
楚凝顿了半晌，点头道：“我知道的只有一件。”
说罢，楚凝关上门离开了。
去找乌荀的路上，楚凝一直在想着小金的话。
到底是小金知道些什么？
还是说红儿的心藏得连小金都猜不透。
其实楚凝也不知道红儿为什么会恨她至此，在她的印象里，只有因为她让红儿穿着端庄而引起刘公子一系列不满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她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楚凝想的认真，直到撞到一个人的胸膛才回过神来。
楚凝揉了揉自己被撞得疼的头，眼眸抬起，见乌荀站在她的面前看着她。
楚凝向后退了两步，看着不远处的柜台，问道：“你不在柜台里待着，干嘛去？”
乌荀开口，“我若站在柜台里，你现在就已经撞到墙了。
楚凝瞥了一眼乌荀的身后。虽然不想承认，不过这好像也是事实。
她清了清嗓子，道：“那我还得谢谢你。”
“不客气。”
“……”
乌荀又走回柜台。
楚凝也跟过去，问道：“今天的生意怎么样？”
“新菜有成效，比预估的稍微好了一些。”
说罢，乌荀把账本拿了上来。
其实不用看账，楚凝看着饭馆里坐着的人，就知道所谓的笔预估好了一点，其实也是一种很坏的情况了。
她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她始终记得自己和乌婶说过的话。
任何一个好店都不是一天两天起来的。
既然红儿能吸收了她的东西在她对面凭空开起一家店，她也能继续按照着自己的路线让店面越来越好。
她随手翻了翻账本，又问道：“自从开业到现在，银子攒的怎么样了？”
“一百三十两。”
三个月的努力，这个数目还算对得起大家的汗水。
楚凝又问道：“小金刚才和我说，她想做一个乐师。”
乌荀没说话，只皱起了眉头。
楚凝道：“我来找你的路上一直在想，这或许是个好办法，小金的琴音很好听，必定能吸引很多的客人。”
“掌柜的，杂役……”
乌荀开口，面露犹疑。
楚凝继续道：“对，我最担心的也是这个，红儿走了，小金又想要转做乐师，新菜还在做，杂役必定人手不够，所以我才来问问你，看看我们把盘下饭馆的钱给华老之后，剩下的银子还够不够买两个丫鬟，现在看起来，银子好像刚刚好。”
抛去盘店和买丫鬟的钱，便再也拿不出其他的闲散银两了。
乌荀听着楚凝的话，眉头的结始终没有解开。
楚凝看着他，开口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乌荀顿了顿，道：“我不赞同。”
乌荀少有的和楚凝意见相悖。
楚凝一怔，完全没想到乌荀会说出这些话。
却是乌荀开口道：“北疆的人，真的会喜欢听西越的曲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