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荀看了她一眼，灭了灯，进屋睡了。
楚凝静了心神，也躺在床上，只是翻来覆去的有些睡不着。
她看着眼前的黑暗，突然有点好奇小白狼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好奇的种子播撒下去，楚凝翻了个身，暗自嘟囔了一句，他有什么好想的。
第二日一大早，趁着三狗子还没出去，楚凝出门准备去谈换牛的条件。
三狗子刚喝完早茶，看见楚凝很是高兴，和楚凝聊了几句，三狗子便把楚凝带到牛车旁边。
楚凝笑道：“三狗哥，你说个价吧，这头牛我想换回去。”
三狗子应道：“行，这牛在我家也只是吃个肉什么的，这样，你给我一个羊个子，五盆白食我就把它给你。”
这个价和刚才乌荀报给楚凝的差不多，还便宜了一些，楚凝欣喜，刚准备点头，却是另一声声音响起：“这不是乌家姑娘吗？怎么又来了？”
楚凝顺着声音看过去，三狗子的媳妇小芳向着这边走过来。
三狗子面上的笑容更甚，“凝姑娘准备换走咱家的牛。”
小芳皱了眉头，“怎么个价儿？”
“一个羊个子，五盆白食。”
“这么少？！”
小芳狠狠瞪了三狗子一眼，三狗子笑道：“哎呀，都是邻居。”
“呵，怎么也不能走后门啊！”
楚凝看着小芳的态度，知道不能再用这样的价格拿下这头牛，便礼貌笑道：“嫂子觉得开价多少合适？”
小芳冷哼一声，看了自家的牛半晌，“三个羊个子，十盆白食。”
三狗子拽着小芳，轻声道：“过了。”
小芳摆了摆手，嫌弃地看着三狗子。
牛儿在身侧哞哞地叫了两声，楚凝的嘴角笑意更浓，眼眸看着小芳，“既然嫂子不是诚信做生意，我想我们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了，今天是我打扰了。”
说罢，楚凝直接转身离去，连头都没有回。
看着楚凝的背影渐渐远去，三狗子微愠：“你这是做什么？”
小芳拍了拍自家牛的牛背，笑道：“你急什么，一会儿我就去和村里的其他人打好招呼，她买不到便宜好用的牛，不还得来咱家嘛！我早就听说了，她这次去集市赚了不少好东西回来，不趁机敲诈一笔才是白瞎了，再说了，她的东西还不都是我们给她的。”
三狗子的脸色还是不太好：“你这样太胡闹了。”
“三狗哥，你不想过上好日子？”
小芳看着三狗子，三狗子一时语塞，甩了手进屋去了。
楚凝从三狗子家出来，还想着小芳刚才的语调和神态，对方明显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摆明了是在坐地起价。
乌婶说的没错，若是没有牛车，她也没办法集市卧牛村两头跑。
楚凝心里想着，一时想不到什么解决的办法，脚抬起，地上的煤球骨碌碌滚了老远。
楚凝看着地上的煤球，眼眸猛地亮了一下，有了！
乌家。
乌婶在屋里坐白食，楚凝坐在门前，她找了一块大石板，拿着煤球在上面写着些什么。
乌荀路过，看着她在石板上的字，“这样不行。”
“嗯？”
楚凝狐疑，回头看着乌荀。
她在石板上写下两行字：“乌家收牛，夕阳时分带牛过来，价格质量合理者胜。”
乌荀看着，走到楚凝身后，直接从她手中接过石板翻了面，又去拿她手中的煤球。
楚凝反应过来，狐疑道：“你这是做什么？”
乌荀的面色未变，“村民们不认识字。”
话音落，楚凝才发现自己的失策，手中的煤球被乌荀拿走，指腹相撞，他的指尖很烫，灼的楚凝忍不住向后缩了一下。
耳边似是又响起了乌婶昨夜的话语：“你觉得他怎么样？”
乌荀拿着煤球，在石板上画着些什么，楚凝瞧着，只看得见他的侧颜。
阳光洒下，少年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他的眸很好看，专心看着眼前的石板，一丝不苟，耳边是煤球敲在石板的声音，楚凝看着，竟有些怔住了。
煤球被乌荀敲在石板上，“好了。”
少年温润的声音将楚凝拉回现实，楚凝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赶忙偏过头看着石板上的画。
乌荀的画像是小时候看的小人书，简单几笔，却将动物的形状勾勒的很是到位。
许是知道楚凝买牛的意图，乌荀在图上也画了马，相比起来，马确实比牛更省力一些。
乌荀列了一个等式，一头牛和一匹马画在一起，中间加了一个等号，又画了一个问号，对于不识字的村民来说，这确实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乌荀看着画，又道：“晚上让哥和红儿喊两声，大家都会来。“
楚凝专心看画，赞许地点了点头，乌荀不知何时转过头来看着她，声音没有起伏：“你脸红了。”
“啊？”
楚凝一惊，转头撞上了乌荀的眸子，他平静的眸子似是晃过一丝笑意，楚凝摸了摸脸颊，转头道：“天气太热。”
说罢，楚凝转身离开，乌荀看着楚凝的背影，心里荡起一丝波澜。
红儿刚好从屋里走了出来，看着石板，“少爷，你在画什么呢？”
“没什么。”
说罢，乌荀起身进门了。
……
夕阳时分，楚凝将木板摆在最明显的地方。
这时候最是人来人往，村民们看着石板上的画，也有人好奇地多看两眼。
楚凝站起来，开口道：“乡亲们，今天我们乌家收牛或者马，只要乡亲们家中的牲口质量好，又卖的合理，我就要。”
二蛋在旁边喊着：“买牛了！”
驻足的人越来越多，乌家这姑娘闹了不少新鲜事，有牛马的在心里掂量着，没有的也看个热闹。
二蛋和乌荀端了不少白食出来摆在门前，如今乌家的财力是没的说的，虽说得罪了长老和收货的，可现在什么动静都没有，又能安然地吃喝了，眼前这小姑娘，绝对不简单。
三狗子和小芳也出来围观，三狗子的面上带了几分急躁，若不是小芳横插一脚，此刻楚凝已经买了他家的牛。
小芳轻蔑道：“三狗哥，急什么，我都打听好了，大家都想要个高价，谁会便宜给她。”
三狗子还是有些不放心，可他左右瞧了瞧，人群中确实有不少家里有牲口的人，此刻却都没有牵出来，只是隐藏在人群之中，似是真如小芳所说，一个个都铁了心不准备便宜卖给楚凝。
人群窸窣，却多是旁观者，三狗子转身，却被小芳拽住了胳膊。
“干嘛？”小芳问道。
“回家牵牛。”三狗子的语气有些不快。
“牵什么牛啊，看咱们一起牵制着这个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