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前，乌婶和二蛋并排立着，身子却被大汉绑着，分毫都动弹不得。
长老幽幽叹了口气，眉心微蹙，“德儿，我说什么来着，这两位是请到家里的贵客，绑着做什么，放了。”
麻子的目光还落在楚凝身上的火药上，此刻听着长老的话方回神，向汉子们道，“把人放了。”
乌婶和二蛋被松了绑推到楚凝面前，二蛋踉跄了一下，马上伸开手臂挡在楚凝面前，双眼通红，咆哮道：“不许欺负妹妹！”
乌婶看着楚凝身上也慌了神，拽着楚凝的手道：“凝儿，你别激动，长老对我和二蛋很好，你别冲动！”
眼前的场面凄凄惨惨戚戚，长老却面不改色，手指轻敲在拐杖上，眼神依旧温和，“我不过是想和姑娘交个朋友，你这样，我有点难做啊，你说你点了火，火药炸了，最先死的好像是……”
说着，长老的目光扫过乌婶和二蛋，最后落在楚凝的身上，看着他笑里藏刀的模样，楚凝的眸也微眯了一下。
麻子嘘了一口气，此刻已经不再害怕，嘚瑟地看着楚凝。
姜还是老的辣，就算这小丫头不要命，却也有珍贵的东西。
阿爸这一招，绝了！
围在屋外的大汉们挺直了腰板，屋内静悄悄的，气氛却变得分外的诡异。
长老准备将茶碗放在桌上，大汉们的目光都聚集在长老的手上。
落碗，是行动的信号。
既然楚凝不想按手印，他们自然也有千万种方法让她按下去，大不了拽着手指怼上去。
只是，碗未落，一只白鸽从外面飞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长老的手腕上，待到白鸽落在楚凝手上才发现，楚凝将什么东西绑在白鸽腿上，白鸽扑腾了两下翅膀，向外飞去。
鸽子飞的太快，顷刻就没了影子。
长老碗落，大汉们齐刷刷向前一步，二蛋护在楚凝前面，乌婶担忧地看着她，唯有楚凝嘴角微弯，喉间发出一声轻笑来。
这一笑，众人微怔，这疯女人，不会真的要……
麻子抱着脑袋蹿到一边，长老刹那变了脸色，“那只鸽子飞去哪儿了？！”
刚才楚凝绑在鸽子腿上的东西，明显是他定的合约！
上面还有他的手印！
大汉的步子全都停住了。
楚凝浅笑，“没飞去哪儿，不过是在草原上随意转转，只是我若是过阵子不出去，它转腻了，怕就要去里长府走一圈了。”
长老的脸色异常难看，咬牙瞪着楚凝。
谁不知此任里长的脾气又臭又硬，长老软磨硬泡都没有入了里长的眼，反而多次被里长提醒。
北疆地广人稀，长老本想不再管那个里长，只在自己的地盘上撒欢闹腾，可若是那封合约交给里长，别说一百两银子，一千两都要罚！
麻子看楚凝没有点火的意思，在一边骂道：“阿爸，咱别和她废话，没了合约就再弄一份，不信她……”
“滚！”
麻子愣住，怔怔看着长老，记忆中，阿爸从来都是笑眯眯的，一句重话都不曾说过。
长老攥着拐杖，狠瞪着楚凝，“你的条件？”
此刻的长老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倒是楚凝显得轻松了许多。
“放走阿妈和二蛋哥，我会卸了火药，把合约给你们再走。”
“凝儿……”
“阿妈，没事。”
楚凝笑着安抚了乌婶，长老黑着脸，“好。”
“阿爸，这可是……”
“闭嘴！”
大汉们齐刷刷让出一条路来，乌婶和二蛋还是担心楚凝，走的时候也是一步三回头。
直到他们的身影看不清楚了，长老的目光又转到了楚凝的身上。
此刻的楚凝已经卸去了火药，步子轻快的向着门前走去，汉子们看着她，却不敢上前。
她的手指放在唇边，哨声响起，远处一个白色的影子飞了过来。
眼见着鸽子渐渐飞低，长老拧眉，“打！”
一时间，汉子从地上捡了石子，向着鸽子打过去。
鸽子的速度突然变快，小小的身躯在空中转了几个弯，完美的避开了向着它砸过来的石头雨。
大汉们打了半天，没把鸽子打下来，倒是鸽子腿上的信筒自己掉了下来。
长老的面色总算稍微缓和了一点，麻子骤然响起一声惊呼：“呀！那个死丫头呢？！”
此刻汉子方注意到院内倒了几个汉子，火药还在地上，楚凝却已经不见了影子。
长老面无表情，缓缓起身，被麻子扶着走到了院落的中间。
一个大汉将信筒捡起，从中抽出信纸递给长老。
信纸摊开，纸上没有密密麻麻的合约，只有四个大字——“清正廉明”！
麻子的脸色陡然一变，“还不快去追！”
“不必了！”
长老将信纸紧紧团在手心，目光瞪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
另一边，趁着众人看鸽子的功夫，楚凝早已经跑了老远。
指尖揉了揉手腕，这具身子实在弱的很，打起来也不方便。
心里抱怨着，她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有个人坐在草地上。
男子俊美，精致的五官是巧夺天工的产物，琉璃一般的眸子看着她的方向。
这人，是乌荀。
楚凝走近，“是阿妈派你来接我的？”
乌荀未理，依旧看着天，“天很好看。”
“……”
言下之意，怕是楚凝自作多情了。
好在楚凝不介意，向着乌家的方向走去，乌荀起身，拍拍土跟在楚凝身后。
这里离家里还有一段距离。
楚凝弄了弄自己的袖口。
“阿妈和二蛋哥呢？”
“回去了。”
“小寻的狼奶……”
“喂完了。”
身后的男人就像是一个机器，永远用最简单的字机械地回答着问题。
楚凝干笑了两声，抬头瞧了瞧，“额……这儿的天，确实挺好看的……呵呵……”
乌荀转眸，看着楚凝，“你想说什么？”
楚凝摸着袖口的手一僵，咳嗽了一声，脑袋也跟着低下来。
“那个……谢谢你借我的鸽子，很乖……”
“然后？”
楚凝深吸了一口气，头垂的更低了，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