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请三思啊!”
朝堂上瞬间炸开了锅,回过神来的众臣纷纷游说齐王要理智,殿上乱作一团,无不反对齐王的疯狂营救。
齐王被这吵杂之声激怒了,大喝一声:“够了!”
瞬间肃静。
“你们就这么一致认为本王会身首异处?嗯?”
齐王冷怒的呵斥声莫名的带点憋屈,好歹他曾经也是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王者,所向披靡的战神,攻无不克——除了山拉国,如今不过是老了些,却遭质疑了?当真以为他走上不归路了?
冷厉的咆哮让众人噤若寒蝉,并摆出一副默认姿态:齐王老了,不及当年勇了……
一片垂头不语的静默让齐王怒火更旺盛,冷着脸宣示不满,沉吟半会,他再次毅然凝肃请命,“皇上,请让老臣亲自挂帅!”
少帝陷入鱼与熊掌的死局,向来刚毅果决的他头一次出现茫然无措的懵然之态,毫无主见。
他深黑的瞳眸底下翻涌起巨浪,望着眼前年迈却依旧豪迈健朗的将军,皇上沉吟半响,略显没精打采道:“朕需要考虑,退朝。”
他挥了挥衣袖,心不在焉地站起身,此刻少帝只想静静。
可洪亮的厉声不给他安歇的机会,“皇上,救援一事刻不容缓,请即刻下令!”
少帝铮亮的眼眸染上一抹赤红,紧盯着大义凛然的齐王。
他当然知道刻不容缓,但是,要推一个忠肝义胆的大将——无论是齐王还是任何一位将军上修罗场,落个马革裹尸的下场,他办不到。
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齐王给吸引住,心底既动容又不忍,不过,仍有好事之徒不怀好意。
“皇上,齐王功高盖世英勇无敌,又对山拉国的地形十分了解,只有他出征才能挽回残局,皇上何不圆了一个忠心老臣的为国捐躯梦呢?”
自比武招亲后,慕容风狂妄的行为就收敛了些,就算上早朝也只字不言,少帝早已当他透明,但此刻,那个透明人唯恐天下不乱地跑出来搅局。
“慕容王爷!你岂能说出此等无稽之言?!”宁仲怒挥衣袖怒吼道。
慕容风睨了他一眼,冷蔑道:“宁侯爷,妇人之仁才是为将者之大忌,你真该学学齐王的大将之风,”然后他又看向齐王,假笑恭维,“齐王的高尚情操真是让本王叹服,就冲这一点,本王定当全力支持你出战,为了能尽绵薄之力,那一千兵力就由本王从麾下抽拔,任齐王差遣。”
齐王不怒自威地丢给慕容风一个冷眼,轻蔑低哼了声,对那一千兵力的质疑与不屑尽显,在齐王看来,慕容风的一千兵力远不如他麾下的百兵之力。
遭冷眼蔑视的慕容风眼里闪过一抹阴狠,随即又快速抹掉,继续假笑着不惜自贬,“不过齐王的部下各个骁勇善战,本王的后备军实在望尘莫及,还是藏掖着别丢人现眼,给齐王拖后腿了。”
由始至终,这只老狐狸只想出风头,齐王要不要他那一千兵力根本无妨,要了他有功可领,不要也可毫无损失地出尽风头。
“若慕容王爷想尽一分绵薄之力,大可随齐王一同出征解救孤军,有慕容王爷在,救援突击队功成身退的可能性将会大大提高。”安鹊蓝从侧翼突进,冷不丁道。
虽然被齐王抢了假想儿媳妇,但安侯爷的正义是丝毫不受情绪左右的,送齐王上不归战场,他无法接受。
闻言,宁仲也参了一脚,明嘲暗讽冷笑道:“安侯爷所言极是,以慕容王爷的威名,恐怕只凭一己之力便可突破重围,救出援军,毕竟从逃命这点而言,齐王远不及慕容王爷精明呐。”
慕容风假笑的脸缓缓收拢,眼睛眯出阴险凶光,想着该如何应对这幕唱双簧,当他刚想再次用自贬降低身价,烘托齐王的高强之时,一直冷得出霜的沉默帝君突然说话了。
“既然如此,就由慕容王爷挂帅出征吧。”少帝神色严肃,似笑非笑。
就连不苟言笑的齐王,眸底也难得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
慕容风:……
老狐狸被套进去了。
不过,自带厚脸皮的老狐狸丝毫不怯。
“皇上,老臣战死沙场无妨,但六万孤军不能不救啊!”老狐狸恫声尬戏,十足年迈慈父的架势,对脚下的陷进丝毫不畏惧,先来自吹一番:“老臣自问征战沙场不比齐王少,运筹帷幄所向披靡,此战理应亦是当仁不让,不过,”再来就是厚颜无耻地卸责,“因为有齐王在,老臣唯有退居其后,并非因齐王的雄才伟略位居老臣之上,而是他对山拉国境内的恶劣气候与地貌有渗透的了解,只有这一点老臣无法比拟,然,这是能否救出六万孤军的关键!老臣敢说,齐王无出其右啊!”
老狐狸一番声嘶力竭的表演下来,没人瞧他一眼,但他有超厚脸皮加成,对此全然免伤。
少帝当然知道慕容风的心态,不过是想耍耍他罢了,戏耍过后,心情又变得沉重,他望着岿然不惧的齐王,难道真得该走这步棋?
“皇上,被困山拉国的六万孤军急需救援,请即刻下令让齐王出战!”稍微一顿后,老狐狸又义正严词地向皇上请命。
少帝漠然直视前方,连余光都没瞥慕容风一眼,对他装腔作势的混帐话更是充耳不闻。
慕容风感觉独角戏太过于冗闷,阴冷的目光瞥了眼身后依附于他的一位大臣,只见那臣怔愕过后,惶恐步上前,颤声道:“皇、皇上,微臣也赞同齐王出战……”
“臣等亦赞同齐王出战!”
经过慕容风阴冷的眼色驱使,大殿之上,有近一半的大臣下跪请愿,老狐狸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皇上冷锐的目光更渗人,朝堂之上似乎结了一层轻薄的寒霜。
齐王睨了一眼身后的群臣,抱拳冲少帝道:“皇上,既然近半数的大臣都同意老臣出战,民意难为,就让老臣即刻率一千精骑前往山拉国展开救援。”
闻言,宁侯爷与安侯爷脸色一沉,不约而同地痛声低喊:“齐王!”
“二位侯爷,本王没死,还没到喊魂的时候,声音不必如此凄厉。”齐王依旧不苟言笑,一脸威严,旁人实在无法分清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苛责。
“皇上,既然你难以做决定,那就由老臣任意妄为一次吧。”话罢,他从袖口中拿出一枚金黄令牌,“这是太上皇赐予老臣的军令,籍此令牌可以无需皇令便能调动十万兵力,一旦生效,就连皇令都不能阻止。”
……
殿内又响起一片哗然声,无上军令虽功高盖主,但只能使用一次,历来得此令牌的将领就屈指可数,更无人用得像齐王这般“草率”。
少帝赤红的双目露出骇色,凝声道:“齐王,你可要想清楚了。”
“老臣自是想得明明白白。”齐王掷地有声的浑厚声腔波澜不惊,毫不退避地直视少帝。
皇上锐利的目光凝视了齐王好一会,然后猛地一甩袖,阴沉地步出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