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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安化王反

    潞州城的地面上湿漉漉的,不知何时下了一点小雨。

    夜已深深,州衙附近的街上早已实行宵禁,静悄悄的,只能听到虫鸣鸟叫声和不时传来的官差巡夜的脚步声,和白天的繁华热闹形成鲜明的对比。

    陈卿和张安二人步行回到陈卿住处,空荡的房间内,此时并无一人。

    “李杰想必是夜值,正好张兄可以在我这里凑合一夜。”陈卿说着边铺开一副被子到一张木板床上,有点不好意思道,“我这屋里太寒碜,比牢里好不了多少,委屈你了。”

    张安却毫不在意,脱掉衣服倒头就躺下。

    许是过了睡点,漆黑的屋内,好一阵子,两人都睡不着。

    “张兄,你方才说这个刘公公不是个东西,他难道是个坏官?”陈卿还是放不下弟弟,生怕出什么乱子。

    “岂止是个坏,坏字已经没法形容这种狗东西了,那就是个畜生。”张安恨声道。

    “怎么回事,能跟我说说吗?”陈卿小声问道。

    张安翻了个身,索性坐起来,点燃蜡烛,打了个哈欠道:“今天在牢房,我说没听过什么刘公公,那是骗他们的,你道前几日王爷让我出城公干是为啥事。”

    陈卿也坐了起来,看着他,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出去三天,就是听说这个刘公公要到我潞州,王爷特派我去打探消息。听闻此人为权宦刘谨的鹰犬,到我山西以来一向嚣张跋扈,胡作非为。我暗中打探他的行踪,了解他此来的目的,告诉王爷,并以王爷的命令告诫地方官府,切不可和他狼狈为奸,侵扰百姓,否则刘饼早晚会走,但王爷却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是吗?”陈卿一听动容道,“你说的王爷,是世子爷还是老,沈王?”

    “当然是沈王,不过令是世子府上传给我的。”张安道。

    陈卿感叹道:“这老王爷还真有点意思,你看他一大把年纪了,居然还能这么关心民间百姓。呵呵,借用那些官员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这倒真是我潞州百姓之福啊。”

    “那你可是打探到什么了吗?”他继续问道。

    “当然是不辱使命。”张安得意道,“我不仅了解了他此番来潞州的目的,行程,还通过各方了解到这个人的过去,原来这个刘饼是五年前才阉割入宫的,而且他还不是宫阉,是私阉!”

    “什么?”陈卿有点不明白。

    “这都不明白,也就是说这人并非宫中招募的太监,而是自己私自阉割自己,自愿去宫里当的差。”

    “自己阉……自己?这也忒狠了点吧。”

    “呵呵,这算什么狠,狠的还在后头。听说此人是陕西凤翔府人,和刘谨算半个老乡,他入宫前本是个混混,不学无术,因为和自

    己嫂子通奸,差点被他哥哥打死。捡回来半条命后,为了表明痛改前非,自己把自己阉割了。后来不知怎地混进了宫里,先后进了钟鼓司和内官监,在刘谨手下当差,此人惯于逢迎拍马,才两年功夫就被调到司礼监,前两年放了镇守中官,可谓威风一时。”

    “是这样。”陈卿越听越是睡意全无,接着问道:“听说他是刘谨的干儿子?”

    张安道:“这倒没什么稀罕,刘谨干儿子多了去了,听说整个大明皇宫,很多太监都自称是他的干儿子,也不在乎多他一个。”

    “那这人可是够厉害的,一个混混出身,做到三边总管,看他这德性,估计当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陈卿忿道。

    “什么不是好东西,简直就是不是东西。”张安冷哼道。

    “我打听到此人自外放中官以来,所到之处都被他搞得乌烟瘴气。他本人爱财如命,四处搜刮,搞的地方民不聊生,他还经常勾结一些地方官员贪赃枉法,侵占百姓土地,甚至纵容下属淫人妻女。边疆之地,将士多有怨言,他这些年也没少被弹劾,但有刘谨保着,他倒什么事儿都没有。

    去年刘瑾把他调到我们山西做镇守中官,这下又让他四处巡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动辄打着皇上的招牌,其实到各地就是来搜刮的。这搜刮的东西自然都交到了他干爹刘谨那里。”

    “他娘的,这东西原来是个祸害。”陈卿一听这话顿时来了气,他从小生长农村,看戏听书,最恨这贪官污吏,这下亲耳听闻,自然是怒不可遏。

    “可不是,他的德性早就人尽皆知,要不怎么连王爷都知道,怕他在潞州生事,才让我暗中打探,告诫地方官府。”

    陈卿依旧愤愤不平,这下更加不由得为弟弟担心,千万祈祷这件事跟陈相无关,不然落到这种人手里,可就真完了……

    当夜二人就这样,直聊到三更天方才入睡。

    次日一早,两人一同出现在王府大门口,刚进门便有个护卫急匆匆从里面出来,远远地就喊张安。

    “张首领,可让我好早,世子爷有急事找您,让您速去府上,快!”

    张安一听,二话不说,赶忙急匆匆奔世子府而去。

    陈卿则百无聊赖地慢慢走到承运门,却是远远看到平时半个月才开一次的承运门,此刻竟开着。

    他这下才慌了神,赶忙加快步伐急匆匆赶了过去。问了一旁护卫才知道,今天一早便接到通知,承运殿内,现在王爷正在召见潞州知州和潞州卫指挥使等人,连诸位王府世子、郡王、将军等也早早就上殿了。

    “这到底怎么回事。”他暗想,“不会就是为昨天那个刘公公被刺的事情吧,不至于啊,昨晚听张安说王爷最讨厌

    这种阉佞弄权,断不会为了他破例升一次朝的。”

    “这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了,难道那个刘公公昨天刚来就惹出什么祸事了?”他站在大门口,胡乱猜疑着。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大开,里面走出来一个个衣饰华丽、仪容讲究的人,陈卿一看好不震撼,这些穿者锦衣绣袍的王子皇孙浩浩荡荡竟足有一百五十余人,他们依次从承运门出去,最后才轮到潞州地方官员。

    陈卿远远看着,嘴巴越张越大,很快他想到什么,开始在人群中找朱勋潪的影子,却怎么也看不到他,直到那些人陆陆续续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他回头向后看,才看见穿着五爪团龙圆领道袍的朱勋潪耷拉着个脑袋,走在最后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见过郡王世子!”陈卿远远地便向他行礼道。虽然两人私下里早已是朋友相称,但在这种场合他还是要守规矩的。

    朱勋潪见了他,脸上终于挤出一点笑容,给他使个眼色,暗示他到承运门前面的六角亭内说话。

    不一会儿,陈卿安排好大门,整整衣衫,如约到了那里。

    刚走近,便听到朱勋潪一声长长的叹息。

    陈卿见他一脸忧郁的样子,正不知怎么开口,却听他先说道:“陈卿,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一事犹豫不决,我准备跟王爷爷说,再过两年不要给我举办什么袭爵大礼了,这个郡王我不要做了。”

    陈卿一惊:“王爷,这是怎么说的?”

    朱勋潪眉头紧锁,拂拂衣袖道:“省得某些人在背后指桑骂槐,侮辱我父王还不算,还连我也一起算计。”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今天这朝会……”

    朱勋潪淡淡道:“你还不知道吧,昨日甘肃宁夏前线八百里加急,我本家的一个伯父,安化王朱寘鐇反了。”

    “啊?”陈卿闻言一动,他虽不知道这个安化王是个什么王,却清楚地听到反了这两个字。

    朱勋潪依旧面无表情,淡淡道:“朱寘鐇是我太祖高皇帝第十六子庆靖王朱栴的曾孙,和家父平辈,按辈分是我本家的伯父,不知何故昨天在宁夏安化发动叛乱,杀死当地巡抚御史宣布起兵,公然与朝廷分庭抗礼,真是糊涂。”

    陈卿这才明白,难怪张安一大早即被世子府紧急召见,还有这早朝,难不成竟是因为这事。

    “可这,跟沈王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宗亲有什么关系?”

    只听朱勋潪长叹道:“这下好了,这不王府里便有人有话说了,说什么,谁说郡王就没有争位之心,这个安化王也是郡王,他不仅争位,还要争天子的大位。陈卿,你听听,这不是明摆着话里有话,影射我父亲吗?”

    听了半天,陈卿这才听出个所以然来,敢情这位小

    王爷在意的根本不是谁叛乱了这等军国大事,说来说去还是跟他父亲有关,他还真是他爹的亲儿子。

    眼下他却不知该怎么劝他才好,只得慢慢道:“我觉得别人怎么说,咱根本没必要在意他,灵川王已故,他的为人,王府上下都看得清楚,连个下人都记得王爷的好。说他有僭位之心的人,自己反而不知道安的什么居心,这事老王爷心里明镜似的,岂是小人能诋毁的。”

    “你是这么说,可人家说,家父对周围人好那是收买人心。”朱勋潪继续愤愤不平道。

    “他奶奶的,是哪个王八蛋这么说的?”陈卿也来气道。“我听说世子爷并没有参加今天的朝会,那是谁在这里乱放屁!”

    他满口脏话,骂得很是痛快,话一出口才觉得在王爷面前有点失礼了,赶忙住口。没想到朱勋潪脸上却浮现出一抹难得的笑意,学着他道:“就是,他奶奶的,家父都过世半年多了,还四处造他的谣,有种自己到下面找他理论去,他奶奶的。”

    陈卿见他这样,也忍不住大笑道:“就是,你这么想事情就对了,别在意这些人,林之大了什么鸟都有,人多的地方是非也多,别说老王爷还在,他老人家心里清楚得很。就是王爷百年之后,这个世子爷承袭王位,咱还是铁打的郡王,让他们羡慕嫉妒恨吧,管它作甚。”

    接着他收敛笑容,正色道:“相反,你要总因此闷闷不乐,甚至赌气这个郡王位也不要了,这才遂了那些人的心思,他们想着法的害死了郡王爷,今天又来折腾你,王爷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不做了,灵川王这一脉不就从此断绝了吗?这样你就对得起你死去的父亲了?”

    朱勋潪一听,脸上的阴云这才散去,眼神里透出对陈卿的感激。

    ……

    回到承运门,陈卿早早便看到张安在那里,似乎在等他。

    一见陈卿过来,他用力使个眼色道:“走,换个地方说话。”

    还是那个六角亭,前脚朱勋潪刚走,后脚张安又一屁股坐在亭子的长廊上。

    “你听说了吗?出大事了,甘肃有个郡王,造反了!”他刚坐下就着急地说道。

    陈卿并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和朱勋潪间的交情,闻言故作震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安表示具体情况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如今北方很多军镇州府都收到了他们发的檄文,檄文中列数当朝权宦刘谨的诸般罪状,说什么“今举义兵,清除君侧,传布边镇。”

    “刘谨?”陈卿闻言大惊。这他倒没听说过,不由得兴趣大增。

    “没错,刘谨!”张安显得很平静。

    半晌,陈卿哈哈大笑老天有眼,咬牙道:“好,真好!五年了,这个权宦作威作福,祸

    国殃民,干了多少坏事,今日终于激起兵变了,这下好了,看他怎么逃过这一劫!”

    他说罢再看一眼张安,原以为他也会跟自己一样高兴,却看到他仍旧是一脸的平静。

    “对了陈卿,你知道吗?”张安突然起身道,“还记得昨晚在牢里,他们说那个刘公公在十字街被人放了冷箭的事情吗?”

    “记得,当然记得。”陈卿突然心头一惊,“是不是查出是谁干的了?”

    张安摆摆手道:“那倒没有,听说是儒学的学子们干的。只是我终于知道那冷箭上的对联写的什么了。嘿嘿,真他娘写得好啊,我虽一介武夫,看过后也觉得解恨,你还别说,这帮学子,还真有两下子。”

    “写的什么?”陈卿激动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这个读书人会有兴趣。”张安笑着从怀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陈卿。“这不,自己看吧,咱记性不好,也背不下来,让人给誊写下来了。”

    陈卿拿过纸张,迫不及待打开,只见上面用正规的楷书写着:

    上联:说什么天旨意,妄称代天巡狩,从无天理人伦,把青天世界搅得天昏,有一日天讨天诛,天才有眼!

    下联:看这些地方官,都是遍地土匪,哪管地方百姓,把大地山河弄成地狱,还要抽地丁地税,地也无皮!

    这一看不得了,看完陈卿连叫三声:“好!好!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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