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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八章 终于相见

    困住她的那一面破出一个大洞来,那大洞外窜进流水一样的光亮,而这光亮耀眼得令人睁不开眼,有一只手却仿佛刺破了苍穹,从那炫目的光亮里伸出来。

    江澜灯望着望着一时都不能动弹。

    接着,她听见他的声音清晰准确地传了进来,“你在里面吗?有没有看到我?”说着他招了招他那只手。他的手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模样,血水混着泥土裹了一手,却依然那么有力。

    纵使知道他这么徒手挖掘,会对双手造成极大的伤害。但当他真的挖了进来,当她真的亲眼看见他的手时,重见天日的欣喜已经远远被他带来的心疼和感动甩在后头,她感受不到其他了,只觉得这一刻,她爱上的这个人是多么令她难以释怀。

    江澜灯咬着嘴唇不回答,外面的楚驿北一时没听到她的回应,却是有些焦急了起来,他又喊了几声她的名字,连名带姓的,却如同晨钟暮鼓一下下撞击在她的心里,她终于隐忍不住了,不断地喊着,“我在,我在,我在……”

    他焦急地想要见到她,她也焦急地想要见到他,他们从未有如此渴望,下一刻,两人就能紧紧地深深地拥抱在一起。

    没有经历过生与死,却如同经历过生与死,再深沉的迫切也莫过于如此。

    楚驿北听到江澜灯的回答,整个人又动了起来,他像是真的把自己的肉掌当做了什么钢铁机器一样,什么都可以穿透,什么都可以打破,何况,他心心念念的她就在这咫尺之间的距离。

    但是后面却有人拉住他,“别挖了,现在我们来,让我们来!”是一直站在不远处,此时听到动静赶来的消防兵。

    楚驿北却转过头吼了他们一声,“她在里面待了那么久,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消防兵被他肃杀的模样吓到了,拉住他的手一松,又见他又自顾自地用手去挖,那双手几乎惨不忍睹,他立刻回答,“拿家伙儿来,这人疯了!”

    楚驿北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更何况他身体早已经透支,旁边过来两个消防兵把他拦住,而后其他人又拿着工具去挖那个缺口。

    江澜灯在里面听得身体发抖,自从她重生以来,她从来没有流过这么多的泪水,她用力忍住却怎么也忍不住,她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冷静与理智?那些和教条一样她严格遵守的东西。江澜灯大叫,“楚驿北,你别挖了,让他们来!让他们来!”

    她叫得几乎声嘶力竭。

    楚驿北听到她的叫声,倒是不再拒绝消防兵的阻拦,他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已经开始轻微地颤抖,他再没有那个力气去挖掘,也不想真的废了这双手让江澜灯伤心。

    于是他停下来了,但眼睛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地方。

    江澜灯再次身处阳光之下的时候,那些穿着消防服的人她一个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也都不在她眼里,而她的眼睛下意识去寻找那个身影,她的心里还未来得及透出一丝焦虑的情绪,楚驿北已经站在了她眼前。

    她几乎是第一眼就看到了他。

    江澜灯看着他,他的脸上是轻松愉悦的笑容,而他的模样,却是灰尘遍布,脏兮兮的,好像那个被困在底下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楚驿北!”她叫着他的名字,扑进了他怀里。

    楚驿北几乎被她的动作冲得倒退半步,江澜灯感受到他身体的疲软,也感受到他悬在自己背后迟迟没有拥上来的双手,江澜灯立即从他身上退出来,然后双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他的双手。

    他几乎是避无可避地,就这样落在了她的手心。

    有那么一会儿的寂静无声。江澜灯低着头,双肩忽然一点点、一点点、越来越明显直至剧烈的颤动起来,她呜咽难忍的哭声从底下传来,楚驿北想抱住她温柔安慰,可是如今他连那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就两眼一黑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了。

    ……

    楚驿北的突然晕倒,把江澜灯吓了一跳,幸好旁边的消防兵眼疾手快,扶住了往一边倒的楚驿北。

    他刚刚说出的两个字,像被风吹散了一般,转瞬即逝,寻不到踪迹了。

    “别哭……”

    江澜灯真的吓得呆住了,然后是狂乱的手足无措,是令人发疯的不知所措。她都来不及想他是怎么了,心里满满的都是害怕与恐惧。

    所有的一切,攫获着她,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有人把他抬上车,然后自己的脚步下意识地跟着、紧紧地跟着。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她怕他会突然不见了。

    楚驿北被送去了医院。

    江澜灯在楚驿北的身边一步不离,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模样,看着他的被绷带一圈又一圈裹住的双手,看着他从未有过的脆弱的样子。

    江澜灯忍不住伏在楚驿北手边低声抽泣了起来。

    楚驿北在医院躺了一天,第二天仍旧没有苏醒。她心里担心,又听消防兵说,她其实被困了有两天半的时间。楚驿北一开始等不及他们过去就在挖,中间晕过去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

    当时的各种迹象,让他们已觉得她活着的可能性接近于零,可是楚驿北还是不相信,非要一个人去把她挖出来。直到又一个凌晨来临,才听到了她回应的声音。

    而之后,就像她所知道的那样,即便所有人都说不能再挖下去了,楚驿北还是等不及他们想出合适的方案,选择了最糟糕却是最直接的方式,继续用着自己的双手。

    江澜灯怎么也没想到这过程是这么曲折又令人心惊。

    之前在公司的时候,他就连续几天没有睡觉,只有来出差前一天晚上睡了一觉,他的身体本来就很疲惫还没有恢复,后来又为了她,继续无尽地透支。

    就连医生都说了,他的身体亏损得太严重了,这是在玩命儿啊!还有他的手,除了明显的血肉模糊的外伤之外,筋骨也是伤得一塌糊涂,要恢复起来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甚至很有可能留下后遗症。

    江澜灯更是不知道自己清醒的一个白天,楚驿北却实实在在经历了三天。诸多感受充斥于心胸脑海之余,所幸她和他终于见了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