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幽森的地牢之中,深邃的甬道之中,灯火昏黄,还有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冷风咆哮,宛若恶鬼在地狱嘶嚎。
一名身着甲胄的兵士提着灯笼,行走在甬道之中,进行例行巡视。
忽而,冷风一歇,空气之中的气氛骤然凝固。
不知从何处而来,一团漆黑的雾气徘徊在半空之中,凝聚成形,恍若一条漆黑的巨蟒,悄然凝视着兵士,而后……一闪而逝。
兵士摸了摸后脑勺,像是察觉到了一丝凉意,回头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发现,于是,他提着灯笼,接着开始巡查。
狭长的通道两侧,皆是灼热的岩浆,烈焰重重,混杂着地牢内部阴森的氛围,更添几分恐怖之感。
通道尽头,一扇巨大的铁栅栏封死前路,这里,是这座囚牢的最深之处。
黑雾萦绕,漫空飞舞,不知从何处而来,但却有着同一个前进方向,一缕缕黑色的雾气,凝结成束,有如龙蛇,朝着铁栅栏内部而去。
铁栅栏之后,是一个巨大的空间,空间正中,两盆篝火架立在架子之上,摆放于两侧,中央,一扇宛若门扉的高大架子耸立,其上,铁索环绕,每一根锁链,都如同手臂那般粗细,依稀间,可以看见锁链缠绕处,有一道人影被吊在架子之上。
黑雾涌来,徘徊在人影身体周遭,一时间,整个身影尽皆笼罩在黑色的雾气之中,显得狰狞而又诡异。
雾气淌溢,自男子的身上向着锁链尽头的铁环而去。
巨大的铁环微微震荡,粗壮的锁链也在震荡,当兵士提着灯笼巡查至此,就只感觉地面晃动,碎石不断抖动,而后……黑色的雾气缠绕着铁索,映入他的眼眸。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幽寂的地牢深处。
那不知锁住了那道身影多长时间的铁索骤然崩断,然后……如同猛虎出笼,恐怖的气势再无保留,瞬间倾泻而出。
在兵士骇然失神的目光中,铁栅栏根根倒塌,黑色的雾气如同山洪暴发倾泻之间将他淹没、埋葬。
黑暗中,一双眼眸闪逝,冰冷无情。
……
火光冲天。
谁也不知道这场火是从哪里起来的,新郑城中,惨叫回荡,无数在烈火之中遭难的人们绝望呼救,恐惧的氛围弥漫,为这个夜晚又添上了几分诡异。
将军府中,姬无夜拿着酒杯,看着窗外,火光冲天,即便他身处于将军府中,依然可以猜到外面发生的一切。
“压抑了十余年的仇恨,果然没有让我们失望。”
高处不胜寒。
一处高楼之上,血衣侯白亦非一袭红衣极为醒目,他双手摊开,一手拿着一个铜爵,看着下方新郑城炫目的火光,神情悠然。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低头,看向手中的铜爵,铜爵之内,不知是酒,还是血的红色液体随着他手臂晃动,微微摇曳,其内一道如同龙蛇的影子徘徊。
影子,来源于天空之上。
一道在乌云中翻腾的黑色龙蛇。
“今天起,由恐惧来统治这座城市了。”
……
“什么?百越遗民在作乱?”
城中大火,自然是要讨个说法的。
果然,次日,朝堂之上,韩王听到姬无夜的说辞,顿时勃然大怒。
尤其是得知昨夜的火,可能是百越遗民放的。
姬无夜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拱起道:“恕臣无能,或许是当年大军绞杀未净。还有侥幸逃脱的。”
韩王听到姬无夜的言辞,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反而是陷入了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许久,才低头,看着殿下的姬无夜,开口道道:“都城向来都是由你的军队负责守卫,现在出了这般祸乱。”悍然起身,声音冷漠,“你作何解释?”
姬无夜眉头微皱,似乎是对韩王的态度有所不满,但终究还是没有表达出来,他平静道:“应对寻常祸乱,军队固然有用。”
“但此番祸乱,他们用的是巫术,恐非寻常士兵所能抵挡。”
“巫术?”韩王眉头一挑,显然对姬无夜的说法也很好奇。
姬无夜抬头道:“城中多处起火,大火迁延播散,数日不灭,甚至遇水更旺,这样的巫术只有百越巫师才会使用。且以祸乱规模来看,恐怕有懂得兵法之人从中组织。”
韩王静静的看着姬无夜,等待着他的说辞。
姬无夜头颅低垂,“公子韩非追查左司马被杀之案,引出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顿了顿,他道出了一个名字:“曾经的右司马,李开!”
韩王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阴翳,“那个叛徒,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姬无夜道:“此次都城所起的祸乱,恐怕就是李开为了复仇,伙同百越余孽叛逆制造的。”
火光摇曳,韩王的面色明灭不定,看着姬无夜,他声音决然道:“务必想办法平定祸乱,还都城太平。”
“作乱的无论是人还是鬼,都要彻底清除。”
“是!”
姬无夜应声称诺,随即又道:“血衣侯白亦非在百越时曾是李开的上司,此时正可作为助力。”
韩王起身,转过身子,侧对着姬无夜开口道:“那就命你和白亦非在城中加强守卫,实行宵禁。”
“臣领命!”
姬无夜声音洪亮,但在说出这三个字后,却没有丝毫离去的意思,依旧跪拜在地。
韩王有些诧异,遂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姬无夜道:“九公子勤奋查案,确实敬于职守,令人钦佩,只是深究陈年旧事,在如今祸乱频发之际……”
他欲语还休。
但韩王已经明白姬无夜是什么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