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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灿抓紧了那把剪子,苻铮的血让剪子变得有些粘腻难握,而那把剪子本身就是女人绣花用的小剪子,根本伤不了他多少。

    可是她就是恨!

    就算苻铮因此怒杀了她,她也无怨无悔,她本来就是该和越国一同死去的亡魂了!

    她握着剪子狠狠转了几把,妄图把那剪子扎得更深。

    可是苻铮确实久经沙场之人,身上什么样的伤没有受过,方才只是一时不备,让谢灿钻了空子,现在定下神来,一把抓住了谢灿的手腕。用力一扯,谢灿本就是病弱之躯,被他一退,重重倒在了青砖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然而由于谢灿一直紧握着剪子,那把剪子在□□时,又划开了苻铮的衣物,露出一道狰狞的伤口,张牙舞爪的渗着血。

    谢灿用手抹了抹自己唇边的血迹,手上本来就沾着苻铮的血,抹到脸上,和妆容一起花开,她原本一张苍白的脸立刻变得狰狞起来。她甚至伸出舌头舔了舔手上的血迹,铁锈味在口腔和鼻腔里蔓延,她突然笑了起来。

    苻铮铁青着脸,谢灿本来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一刀根本没有刺中要害,只不过血多些罢了。而谢灿如今这幅形容,分明是疯魔了的样子。

    外面的侍卫听到了房内的动静,急匆匆闯进来,就看见谢灿满手满脸的血,挣扎着扶着矮几爬起来,而苻铮靠在墙边,捂着腹部的伤口,冷冷看着眼前的少女。这场景太过可怕,那几个齐国侍卫面面相觑,不敢轻举妄动。

    谢灿冷笑着,方才被苻铮一甩,她的腹部一阵抽疼,可是看到苻铮身上那条狰狞伤口,她又笑得更加灿烂了:“王爷,我伤了你,你可是要处死我?”

    苻铮冷着脸看她,没有说话。

    谢灿咳嗽了两声,又吐出一口鲜血,她直接啐到了地上,继续说道:“那恳请王爷将我的头颅悬挂在钱唐城墙之上,让百姓瞻仰。”

    “你想得美。”苻铮冷笑,“我不会杀你,我只会囚禁你。”他终于挥手吩咐侍卫,“将她带到地牢里去。”

    侍卫这才出手,将谢灿擒住。

    谢灿甩开手中的剪子,冷冷道:“你们敢碰我?”

    她沾了鲜血的面容艳丽得可怕,那几个侍卫伸了伸手,到底没有碰她。

    她笑了笑:“我自己会走。”说着便提步朝着门外走去。

    苻铮看她脚步虚浮,仿佛风吹一下就会倒地,却还是硬撑着,目光渐渐变冷,突然说:“派御医给她诊治,她在地牢里,不能有任何闪失!”

    谢灿转过头来,目光阴鸷,盯着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冷冷道:“我需要谢王爷么?”

    苻铮不想再回答一句。

    谢灿扭头便走。

    因为昭阳殿的闹腾,殿门外聚集了很多人,谢灿昂着头走出去,丝毫不在意这些齐人的指指点点。

    侍卫想要上前押住她,她冷笑着说:“我知道地牢在哪里!”

    越国早就沦陷,连这越宫也变成了苻铮的私宅了!她看着熟悉的道路,越看越觉得陌生得可怕。

    但她硬是把每一步都踩出了上朝的气势!

    钱唐的雨还在下,细细密密的,沾在她水红色的衣衫上,氤氲开了一大片的深红色,和苻铮、和她的血混杂在一起,夜色和宫灯下散发着诡异繁华的气息。

    苻铮刚刚接手越宫,宫中服侍的都是他从江北带来的齐人,并不多,瞧着她那沾满了鲜血的面容和双手,都自发让出了一条道路,并且纷纷猜测此人是谁。

    身体本来就虚弱,又受了苻铮重击,她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但是周围的齐人都看着,她不能倒下,绝对不能倒下!

    地牢离昭阳宫有很长一段距离,十四人的卫队押着她,一路走到了那里。

    她原本从未想过有生之年会到这个地方来,可是看见那青黑的墙砖,却陡然觉得一阵放松起来。她不愿再住那易主的昭阳殿,反而这处地牢,更加适合她。

    苻铮派来的四个齐国御医已经抵达地牢门口,看着她缓步走来,面面相觑,这是囚犯?倒像是巡游的皇族。

    谢灿朝他们点头示意,又从容地走近了地牢幽深的阶梯之中。

    ***

    未时,又到了用药的时辰。

    苻铮给谢灿留了几分体面,她在狱中的房间还算宽敞干净,就是有些昏暗潮湿。墙上的火把没日没夜熊熊燃烧着,在她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今日来送药的不是狱卒。

    她抬起头来,看见一张长得和她有三四分相似的脸。她皱了皱眉,开口问道:“王氏?”

    王秀不知道她如何认识她的,愣了一下,递药的手顿了顿。

    谢灿从容地从她手里接过药碗,仰头一饮而尽。

    王秀看着她,皱着眉头道:“姑娘,你又是何苦呢?”

    谢灿把药碗还给她,问她:“你为什么来看我?”她被关在这牢中三日,苻铮没有一次来探望过。她知道苻铮是等着她服软,可是她就算是死,也不会委身苻铮的。现在苻铮派了个侍姬过来瞧她,是想走怀柔路线么?

    王秀看着她嫌弃的表情,知道她以为是苻铮派她来的,连忙解释道:“不是王爷派我来的……我是自己来的。”

    谢灿抬眼看她,目光冰冷:“你自己来干什么?”

    王秀收了药碗,说:“我……我听说姑娘也是越国人。”

    谢灿把头扭向了一边:“是,怎么样?”

    王秀见她态度极为强硬,又想到了那日苻铮受的伤,捏了捏拳头,四下看了看,她进来的时候买通了狱卒,现在狱卒应该在外面守着,大约是听不见她说的话的。

    她凑近了些,将脸贴在木头柱子上,小声说:“我也是越国人……”

    谢灿冷冷回到:“我知道你是越国人,你父亲是丹徒守将王据,是不是?”

    王秀一愣,没想到牢中人知道她,正想问她是哪家的女儿,却被谢灿一句话噎了回去:“你父亲守丹徒不过两日,就开城投降还将自己的嫡女送给苻铮做侍姬,会稽王氏为何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旁支!我奉劝你还是快些求你父亲自请在族谱上除名,省的王氏族长还得跑到丹徒去砸了你们的祠堂!”

    王秀手中的药碗直接掉在了地上,发出当啷一声。她父亲这一支确实是会稽王氏的分支,可是这个怎么会知道的如此清楚?“你是会稽王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