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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太医大喊。
忽然，他发出一声尖叫：
“这……这是夜明珠?”
只见他手上的宝石放出淡淡的荧光。
借着这荧光，他竟能于黑暗中看清陈婆婆脸上得意的微笑。
“哪来的?”
陈太医的声音有些发颤。
“偷的。”
陈婆婆的回答让陈太医跳了起来。
“在皇宫中偷的?”
“那是当然。万贞儿那里尽是皇上赏赐的宝贝，到底有多少，她自己也不清楚。不偷她偷谁?”
陈婆婆说着，从一个橱子的暗格中又取出个小盒子，打开一看，里边全是各种金银珠宝。
“也有城里其他大户人家的。顺手牵羊的事，不做太可惜。”
“哎哟，我的娘耶!我命休矣。走吧，妹子，咱们赶快收拾东西走吧。贞儿今天加封皇贵妃，本来我还想等她和皇上给我官升一品呢!”
陈太医拍着大腿，痛惜之极。
陈婆婆从里屋挽了两只蓝布大包袱出来，又取了件衣裳要他换上：
“哥，你还在做这个美梦。如果不是你等着今天上午领赏，我早走了。怕只怕咱们今天走已经迟了。还好我早做了准备，待会儿马车会来，载咱们到朝阳门边的一个老乡家。明天一早咱出城，到南方去。你呢，索性扮个婆婆吧，这样就不显山不露水了。咱能在那画桥烟柳的繁华之地了却残生，倒也不赖。”
然而，话刚说到这儿，陈婆婆却忽然扼着咽喉倒下了。
“你……”
她指指陈太医，陈太医的脸也在变色，但他浑然不觉。
陈婆婆又指了指桌上的甜点盒：“
点心有毒。”
说着便抽搐起来，不久就腿一蹬，咽气了。
“是贞儿赏的!她太狠了!”
陈太医刚刚喊罢，也和他妹子一样，栽倒在地，口吐白沫，四肢痉挛。
他不甘心地爬了几步，刚伸手够着那个装了珠宝的包袱，就咽了气。
这时，窗纸破洞上一双眼睛一闪，接着进来个蒙面人。
他查验了两个死者之后，将有宝贝的包袱背上，尔后从厨房里拎了一缸油，浇在陈太医、陈婆婆身上，再把蜡烛往地上一丢，火苗顿时腾了起来。
他打开门，一闪身，消失在沉沉夜色中。
柏鹤谊蹲在地上拼命地呕吐，仿佛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
“娘娘，娘娘，你怎么啦?”
宫女很惊慌，柏鹤谊却冲她摇了摇手，等她终于可以说话了，她才欣喜而又羞答答地说：
“没事儿。女人，都得这样的。”
“啊呀，你是有身孕了吗?”
“嗯!”
柏鹤谊抚着自己圆圆的腹部，一脸的幸福。
“你要是像贞儿娘娘一样生下个皇子，那我们就都跟着沾光了。”
宫女也为柏鹤谊感到由衷的高兴。
这时，有一个中年宫人拎着几盒点心几包药过来。
“启禀娘娘，这是贞儿娘娘差人送来的桂花糕，这是朱太医给您抓的补药。”
宫人举起手中的东西禀报道。
柏鹤谊打开点心盒盖，嗅了嗅，取了一块给宫女吃。
“尝尝。”
二位宫女对视一眼，接过之后谢罢吃了。
等了一阵子，柏鹤谊看看没什么异样，才拿了一块细细嚼着。
“这药是朱太医开的。他说，当初贞儿娘娘也呕吐得厉害，怕动了胎气，所以要安安胎。你的情况跟万娘娘怀孕开头时很像，还是吃几副药为好。”
“嗯，熬去吧。”
柏鹤谊在房间里踱了会儿步，便坐在一架绣棚前绣起花来。
日光照在她脸上，使她看上去有一种沉静圣洁的美。
“嘿，柏姐姐，你还有这闲心啊，倒真不错。”
皇后王晚霞悄没声地过来了。
柏鹤谊一看，慌得“咕咚”一下跪在地上，把棚架都撞翻了。
“哎呀，皇后，您大驾光临也不说一声，妹妹失礼了，还望原谅。”
柏鹤谊年龄比王晚霞大，但人家现在是皇后，她当然不敢以姐姐自居。
“看，给你带来几个河套那边进贡的黄金瓜，香极了，甜得像糖。”
王晚霞让宫女们把那几个金黄色、橄榄形的香瓜放到桌子上，柏鹤谊谢过之后，当即让宫女切了两个：
“我借花献佛，您先尝尝。春儿，把我前些日子绣的衣裳拿来。”
柏鹤谊始终是个很周全的人。
她这边接了皇后的瓜，这边立即将一件她自己设计花型和颜色、绣得很漂亮的真红袍服送给了王晚霞。
“哎呀，整个儿一色红，只在左边衣角这儿斜斜地伸出一枝梅花，实在雅致。你的手真巧哇!”
王晚霞将袍服披到身上，揽镜自照一番后，赞叹不已。
“娘娘，药好了，您快喝吧。”
宫女春儿将熬好的药端上，柏鹤谊赶快把吃了大半的一块黄金瓜啃完，然后端起碗，一仰脖喝了个干干净净。
“姐姐不舒服吗?”
王晚霞摸着衣裳上的梅花关切地问，柏鹤谊颇为自豪地站起来，走到王晚霞身边，拿起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肚子上：
“摸到了吗?好像会动了。”
“你……你有喜了?”
王皇后的脸上并不尽是喜悦，还掺杂着吃惊、失落和自怜。到底年岁小，不知掩饰。
柏鹤谊自然看出了她的心思，一副宽宏大量的神态：
“姐姐，没事儿。早晚您总得怀上的。”
“是啊，可是……唉。”
王皇后叹了口气，柏鹤谊也有些语塞，两人心神不定地寒暄几句之后，王皇后匆匆起驾回宫。
她一走，柏鹤谊脸上便露出阴阴的笑意：
“哼，皇后怎么的，生不下孩子还不是个孤老皇后?”
她自言自语地说着，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的肚子，看她那表情，恨不能亲自己的肚子两下，遗憾的是够不着。
天亮时分是朱见深睡得最沉的时候，偏偏这时他得起来早朝。
贞儿推了他几下，他都不动。
贞儿看他嘟着嘴熟睡的样子，着实硬不起心肠喊他起床。
其实这也是她的乖巧之处，即便她不喊，请驾太监也会把他拽起来。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门外就响起了请驾太监响亮、固执的声音：
“皇上，请您起床，该早朝了。”
“皇上，请您起床，该早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