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翻了个白眼，不想看司伯言。
他对她的事情了如指掌，连她在哪儿都知道，能不知道她想问什么？
等一下！
“大爷啊！”常乐将嘴里的糕点迅速咽下，指着司伯言惊恐道，“我的那些事儿，你那些盯着我的人，是不是都知道了！”
司伯言微微讶异了下。
常乐震惊的不是自己派了人盯她，而是担心身份败露的事。
如此，他也就不必慌乱，只淡淡解释。
“放心，他们是聋哑人，听不到，也说不出。我只是让他们时常保证你的安全，他们不会偷窥你的。”
“你虐待残疾人。”
常乐好半晌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想着还是不靠谱。仰头四下一看，想找找自己身边哪儿能藏人，就是没瞅见人影。
思索片刻，常乐面色严肃地对着司伯言。
“我身边有大爷，你能不能把你的人给撤了？我的事，不管是我来自哪里还是百里大爷，这些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要是他们谁背叛了你，那我就完了。”
司伯言也严谨道：“放心，他们都是我的死士，我不会让这种情况出现。”
常乐深深地瞧了他一眼，知道没有再反驳的可能，有些闷闷不乐。
奶奶的，她一直都忘记了这码事儿。
那她让石树卖小黄图册的事儿，这位大概也是知道的？
难怪石树一直劝她别搞那些。
那她的册子是不是都被眼前的人给烧了？
既然你不撤，那我也来，有百里大爷在手，监视你司伯言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你可是想通过百里大爷来监视我？”
司伯言第一时间质问。
常乐拧眉。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难不成你还在我的思想里植入了什么监听器？”
“是不是你入侵了我的大脑？控制了我的中枢神经？”
司伯言这时候也无法把重点放在她确实是有这个想法上，而是被她脑子里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吸引。
“你们那个地方，已经有这种能力了吗？”
“科幻片里有。”常乐心神不宁地又看了四周一眼，“你确定，我说这些，他们不会传出去？”
“不会。”司伯言笃定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监视我的？”
常乐被他问的莫名其妙。
“我什么时候监视你了？你以为我跟你一样，这么没有安全感，什么都得盯着？”
司伯言将信将疑。
难不成，她昨晚上不知道自己在装睡？
“茜丝为什么还在大氏？”
反正已经聊了起来，常乐直接质问憋了两日的问题。
司伯言对此也不打算隐瞒，直接回了。
“她偷偷投了选秀，朕问西德国使者罗伯特先生，罗伯特先生说她仰慕朕，想要留在大氏。”
“在罗伯特先生的请求下，朕也未同意，罗伯特先生坚持，说格里斯小姐已经参加了选秀，希望朕不要因为国域有偏见，让格里斯小姐和那些秀女一起进行比试。”
“后面又说，他们的离开日子不会改，若是格里斯小姐未被选上，希望朕派大氏的船只送格里斯小姐回国。”
我了个去。
那个大鼻子的船长也太绝了罢？
常乐听的简直是目瞪口呆，觉得自己还真的是太弱了。
“他们的意思这般
明显，朕难不成真要送格里斯小姐回国？”
常乐似笑非笑，未作任何评价。
茜丝?格里斯仰慕司伯言不知道是真是假，她利用司伯言是真的。
“格里斯小姐请求朕不要告诉你此事，大抵是想给你个惊喜。很明显，只有惊吓。”
确实只有惊吓。
常乐有些无法理解这个脑回路。
格里斯是怎么觉得，这样做对她来说是个惊喜？
“所以，中秋灯会的时候，这事儿就定了？”
伯言古怪地瞧着常乐，“现在我愈发觉得，她应当不是为了我留下来。”
“怎么，您还有些小失望？”常乐反口就是讥讽，“那是，您英俊潇洒，高高在上，是个女子都得为您疯狂入魔。”
对方醋意满满，司伯言也跟着贫嘴道：“我看你倒没有这般，难不成你不是女子？”
常乐懒得搭理。
司伯言却是在这话上认真起来。
他想了又想，那天格里斯给他的感觉有些怪异。
还有选秀时，看到常乐的惊诧和慌张。
以及，昨晚上直接等不及去找常乐。
他有种浓浓的不良预感。
“你以后还是常穿女装罢，莫要让人误会了，到时候不好收场。”
常乐没有直接反怼，而是愣了下。
这话，另有含意。
也不知道什么含义。
难不成是怕她在别人的芳心里纵火？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的，谁让自己如此优秀。
常乐含笑低头将自己打量了一番，不以为意道：“我每天都要去鸿胪寺，肯定是要穿官服的啊，谁让你这官服都是男士的？”
常乐最近成了典客，多了一套官服，还是绿色儿的，只不过样式和图纹不一样。
又是丹青房学士，又是鸿胪寺典客，多官在身，在没有特殊情况下，她就随便穿哪套官服。
反正都是绿色儿的。
今儿个她穿的就是典客的官服，头上戴着黑色的小官帽。
别说，自己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像个男的。
司伯言凝视着常乐的衣裳，若有所思地点头。
“嗯，你说的不错。”
“我今天到鸿胪寺，鸿胪寺里的公主姑娘们，也都入宫了？”
“嗯。”
司伯言这声不轻不重的应答，挠的常乐心头难受的很，脑海里就响起刚刚百里大爷说的话。
“那个小皇帝就要睡别的女人了哟。”
“……”
常乐望着自己的衣袍，道：“别说，这衣服的颜色儿还挺适合我的，我应该再把自己的头发染成绿色儿的。”
说着，常乐双手做向上撸头发状。
“染色？”
司伯言隐隐觉着她在暗示什么，脸色不太好。
常乐偷瞄司伯言，发现他有些迷惑，大概知道绿色儿的特殊含义，现在还没有形成。
一时兴味索然。
“没什么。”
司伯言沉默未追问，发现常乐若有所思，眉头紧皱着。
“想什么呢？”
“我就是忽然间想到今早在朱雀门听到的事儿。”常乐轻声道，“他们都在好奇，你第一个宠幸的，是冯家小姐，还是石家小姐，我也挺好奇的。”
司伯言双手不由地握了起来，眸光微颤。
常
乐玩笑似地笑了两下，又认真道：“我一直在想，如果当时我不去劝你，你会同意选秀吗？”
“可你来了。”
“我不喜欢你这种早有预料的样子。”常乐沉眸道，“你是不是知道我会同意，又知道大长公主或者贤妃，无论是谁，总会有个人来找我劝你。”
“你是不是布了个局，等着让我往里面跳。等着我在别人的劝说，在自己良心的驱使下，去劝你，这样你就免了负心带来的自责？”
“哦，不，也不是负心。毕竟咱们俩也没在一起。”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满足内心的想当然。
想当然地以为自己是个痴情种子，想要靠这种方法来维护自己给自己定的人设。
最后一个分析，常乐没说出口。
怕司伯言气的把她推进池里。
司伯言确实很生气，可也不单单是生气，情绪有些复杂。
他试图安慰自己，现在的常乐，能多个心眼，是好的。
这不正是他期望常乐做到的吗？
凡事多想一点，脑子机灵一点，以后就算没有他的保护，也能在尔虞我诈之中活下来。
可他不喜欢这般揣测自己心意的常乐。
万千辩解的言语，到了嘴边，只有心痛的一句肯定的质问。
“原来你是这般想的。”
“你是皇帝，你万事有计有谋，你对我足够了解，大可将我当做你的一颗棋子。有这么简单的计划，也不算什么。只不过，可能有些多此一举。”
常乐继续着自己的分析。
司伯言胸口闷疼的很，头一次这般难以压制住自己烦乱的情绪。
常乐可以说不喜欢他，可以避着他，可以为了大局舍弃他。
这些，他都能理解。
谁让自己也有许多的无可奈何，不得不委屈她？
可她如今的这番话，确实让他无法接受，也难以理解。
深褐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常乐，在她偷看过来的那一刻，沉声开口。
“每次与你说喜欢之语的，不是大氏的皇帝，是司伯言。”
心头好像被什么击中，常乐静静地看着他。
虽然这种类似的话，常乐在小说电视里见得多了，可实际听到，竟无法嘲笑半分。
脑子里的齿轮重新转动，常乐打岔笑了起来。
“所以，我看上的是一个有双重人格的人了。”
“什么？”
这时候听见自己听不懂的词汇，司伯言更加烦躁。
常乐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再次收回无效的打岔。
“如果，当初我不同意你选秀，你可会为了我，拒绝选秀之事？”
“不要说我已经劝了你，我一定会劝你这种话！”
“我也不想听到，你是大氏的皇帝怎么怎么样，你是司伯言怎么怎么样！”
“每个人都有多重身份，多副面具，可不管是哪个，都是一个人，我只想听到你最真实的那个回答。”
常乐在司伯言开口之前强调。
司伯言被她的话压住，恍惚有了种新的认知，出现了自己之前从未想过的问题角度。
望着她着急的模样，心伤无奈之余，没由来的有些心悦，还有深深的疑惑。
无奈命运之无常，心悦常乐不再伪装，疑惑常乐话里带来的问题。
慎重思索之后，轻轻地吐出两个字。
“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