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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绝色初现

    ,最快更新云荻传最新章节!无论如何,此时的独孤解意在虞云荻的心目中,是一个非常可怜的悲剧女性,她被命运摆布,被顾九和慕容铮这样的男们摆布,她可能已经失了贞操,却始终没有得到自己所爱之人,也不知有没有真正爱她的人。

    大概半柱香之后,虞云荻终于来到了宴会之处,携心儿一起进入厅中,正好一舞曲毕,舞乐队的人由于衣裳比较长大,如一层层幕布退下,虞云荻的身影就从这些幕布中缓缓地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只见云髻高挽,袅袅娜娜,修长的脖颈尽显其气质的高贵,灵动的五观让人想起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身材也是美到极处,多一分嫌肥,少一分嫌瘦。

    虞云荻惊艳了众人的目光,而她对于自己的绝美,尚不自知,内心只是微些紧张,目不敢斜视,径直走到相国老爷的面前请安,“父亲,女儿来晚了,还请父亲原谅。”

    相国老爷呵呵一笑,不但不责怪她,反而道:“你来得正好,来,到父亲的身边来。”

    原来相国老爷居然在自己的身边设了一个座儿,之前一直没人座,却原来是给自己的义女留着的。

    虞云荻也不推辞,欣然入座。

    顾九见状,不由眸光微黯,做为相国老爷的亲生儿,他尚陪在下首,这个义女却陪在座侧,对他来简直就是污辱。

    顾九的身边便坐着慕容铮和慕容嫣,二人本来是没有资格在厅内入座的,不过这些年相国老爷麾下的产业和生意越来越多,需要人手打点,慕容铮是个中高手,将这些都打理的仅仅有条,又因其妹妹慕容嫣被顾九所喜欢,所以兄妹二本是门客,却在这样特殊的日里,也能够挤身厅中。

    慕容嫣见到虞云荻这般美丽,又受相国老爷喜欢,心中不免泛酸,好在慕容铮在她的耳边低语,“妹妹,莫要被她分心,你的身份并不比她低微,要知道你的二哥现下可是二殿下身边的红人,听他立了大功,估计马上就要有功名在身,你便也是官家贵女,不比独孤解意这个孤女强?”

    慕容嫣听到这席话,心中郁闷果然稍解,目光微转,却又发现顾九的目光似乎根本没有离开过虞云荻,一时间不由自主又握紧了衣角,委屈又愤怒。

    而此时,虞云荻正在相国老爷的介绍下,参见南越的二殿下和三殿下。

    二殿下李忠,被封陈王,此人面白无须,棱角分明,一双大刀眉显出几分戾气,身材高大,虎骨雄威,唯那双眼睛却略显浑浊,眸底深处的圆滑削弱了满身的刚正之气,多了几分随和,但不管怎么,依旧不得不,他亦是一个美男,自养尊处优而形成的尊贵之气,使人不自觉的会对他生出几分敬畏。

    而李忠打量了下眼前略显瘦肖的女,和声道:“独孤姑娘不必多礼,你父亲独孤傲的名号本王也是听过的,今日能一见其女,也算三生有幸。”

    虞云荻暗忖,原来独孤解意的父亲也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嘴里却道;“陈王殿下客气。”

    当目光落到三殿下李墨的身上时,虞云荻的心不由自主怦地猛跳一下,眼前的男发色如墨,唇角微微的上翘难以掩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漠然与冰冷,眸深处藏着一抹戏谑。

    原来这个李墨,竟是当初在绝墓里遇见的李墨,原来他是南越皇之一,年初刚刚被封静王。

    李墨在虞云荻进入厅中的时候,就已经认出虞云荻,只是不敢确定,因为有两点他想不通,一是既然她是相国义女,何故竟然出现于绝墓中。第二点就是,在墓中的时候,她曾报出自己的名字叫虞云荻,可是眼前这女,却叫独孤解意,然而,在她看向他,微怔一下的时候,他已经确定,眼前的女就是当初绝墓里的鬼新娘。

    二人再无多的话,虞云荻缓步退回自己的位置。

    刚刚落座,就见到一个大约五十岁左右的女人走进厅中,略略地给相国老爷福了下身就算是请安了,“老爷,老太爷今日原本是等着辈们给自己拜寿,可是等到现在,还有人没有去,老太爷准备好了礼物,怕是要送不出了。”

    这汪嬷嬷是老太爷身边的老人儿,在太夫人去世后,就一直由她照顾老太爷的饮食起居,虽然是没有名份,但因为老太爷是老太爷身前伺候的老人儿,所以在府中地位不低。相国老爷担忧道:“汪嬷嬷,是谁还没有去给老太爷请安?”

    汪嬷嬷往厅中看了眼,一指虞云荻,“是她。”又转尔向虞云荻道:“独孤姐虽不是老太爷的亲孙女,但也是从看着她长大的,老太爷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独孤姐了,今日特意备了礼物等到现在,却不见独孤姐上前拜寿,若是平时,老太爷此时早已经休息了,独孤姐的架未免有些太大。”

    汪嬷嬷语气不客气,令慕容嫣忍不住翘起了唇角,郁闷的心情总算舒展了些,倒是顾九,对汪嬷嬷多有微词,这时竟道:“汪嬷嬷,我家就这样一个妹妹,宠着点又有什么?您老虽是府中的老人,可是别忘了自己下人的身份,今夜解意不去拜寿了,告诉太爷爷,明日解意一定去。”

    他是害怕独孤解意一走,又没机会退婚之事了,而今夜二皇和三皇都在场,正是这件事的绝佳时机。

    相国老爷却用目光制止顾九再下去,只道:“解意,为何没有去给老太爷拜寿?”

    这件事倒不是虞云荻大意,而是自己刚刚到顾府,有很多事情都不了解,所以打定主意不在府中多走动,免的被看出破绽。这时相国老爷问起,她只好道:“解意原是想着太爷爷今日一定是很累了,想要明日再去拜寿。”

    相国老爷呵呵一笑,“你这孩倒颇是为老太爷着想,不过拜寿这种事,就算差半个时辰,意义也不同了。如今就过要快时,再不去就真的晚了。”

    虞云荻只好应了声,“解意这就去给太爷爷拜寿。”

    又见相国老爷拿出一对银碗,一看就是特意铸造的,花纹奇特,造形美观。银碗银筷不但能够日常使用,而且可以轻松验毒,给老人用的确是有保身的喻意。

    “解意,这对银碗是父亲前些日收到的礼物,现下送给你,你去送给太爷爷吧。”

    相国老爷猜到独孤解意在府中怕是受冷落,生活拮据,没有能力为老太爷准备礼物,于是他将这对银碗筷给了解意。

    这可气煞了一旁的慕容嫣,她一把抓住了顾九的手,咬着唇,目光含泪。

    原来这对银碗原本是顾九亲自打来,送给慕容嫣,让慕容嫣去讨好相国老爷的,没想到今日才送给相国老爷,相国老爷转手就送给了独孤解意,虽然只是走个过场,这东西转来转去还是在顾家,但是意义上到底不同了,慕容嫣觉得自己受到了污辱。

    虞云荻接过银碗筷,其实是稍微犹豫了一下的,是要现在出退婚的事,还是等拜完寿再?

    她又看了下铜漏,实在已经快要到午夜,再晚些拜寿的话的确不合其实。

    于是先告辞众人,在一个丫鬟和汪嬷嬷的引导下,前往老太爷的住处拜寿,心儿紧随着虞云荻。

    眼见着虞云荻出门,顾九的目光阴沉。

    虞云荻知道今夜婚必须得退,否则不知道顾九会对她做出什么,只是现在时机不对,也实在无法,只希望他能多忍耐一会儿。

    虞云荻一众人走上路,只觉得夜里风很大,吹得她有些冷,她不由地打了个寒颤,心中忽然产生了不祥之感。

    手指微捏手决,掐指一算,竟是凶兆。

    她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心儿忙问:“姐,为何停步?”

    “前面是什么地方?”虞云荻问。

    “是飞鹤阁,今日老太爷住在那里。”心儿回道。

    汪嬷嬷回头朝讽道:“姐真是好记性,连老太爷住的地方都记不得了。”

    虞云荻忽然脚下一滑,口中惊呼了声,跌倒在地,“好痛……”着伸手揉自己的脚踝,一幅很痛苦的样。

    心儿忙扶住了她,“姐,您怎么了?”

    虞云荻道:“地上雪没有打扫干净,崴了脚。”

    心儿一下急出一头汗,“这怎么办?姐我背您。”

    虞云荻连忙拉住她,“不要,不要——心儿,不用如此,只需要找个地方休息片刻即好。”

    心儿往四周一看,果然在他们的左侧,树木掩映之间似有个门,道:“姐,这个院是老早以前解意姐住过的地方,现在已经闲置了,要不然进去休息片刻?”

    虞云荻道:“甚好。”

    汪嬷嬷皱了皱眉头道:“相国老爷的意思定是要姐在午夜之前拜寿,而且再晚些,老太爷就真的要睡了,哪会一直等着姐。”

    而一直在前引路的丫鬟也道:“此院虽然一直锁住,但九爷早过,这个院就算空着也不能给解意姐住,九爷若知道解意姐私自入院,一定会发怒的。”

    心儿没好气地道;“你这个引路的丫头,从哪里听来的这些闲话?姐要在这院里休息,就是要在这院里休息,你能怎样?就算九爷真的要怪责姐,也还轮不到你这丫头三道四。”

    引路的丫鬟轻蔑地道:“在这府中,最没地位的怕是你们主仆二人。”

    虞云荻的目光落在了引路的丫头身上,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叫香穗,是九爷房里的,今日人手不够,才调配到前厅帮忙。”这个丫头话的神态非常倨傲,而且明自己是九爷的人,料定虞云荻不敢拿她怎么样。

    虞云荻哦了声,笑道:“原来是九爷房里的,居然劳烦你给我们带路,也是委屈姐姐了。”

    香穗眼睛往上微翻,更加骄傲,“倒也没事,不过九爷到底是相国老爷的亲儿,这顾府自也是以他为最重。”意思是独孤解意虽然是被相国老爷宠着的义女,但仍然不能与顾九相比。

    虞云荻因为脚痛,马上支撑不住的样,略有些艰难地,“我这模样,就算是能走到老太爷的居处,怕也是赶不及了,不如由姐姐替我去给老太爷拜寿,想必老太爷年级大兼又不常见解意,该是能够蒙混过关。”她边着话,却将头上一支金钗取下来拿在手中,有意无意地晃了晃。

    香穗看着那金钗,有些犹豫,半晌,才问道:“你——真的很疼?”

    虞云荻看起来马上就要瘫在地上了,“自是真的。”

    汪嬷嬷冷冷道:“叫人代替你拜寿,倒是能想得出来!”看样她是根本不相信虞云荻的脚受了伤。

    香穗也很犹豫,“可是,我为什么你?若被人发现奴婢冒姐之名给老太爷拜寿,怕奴婢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虞云荻只好向汪嬷嬷道:“老太爷只是想得到孙女的祝福罢了,汪嬷嬷一定不想让老太爷久等,再拜寿也只是心意到就好,过了今晚,明日清晨解意一定早早来给老太爷请安。”

    虞云荻着把手中的钗,插在香穗的头上,“完事后,这些都是你的,之后还另外有赏赐。”

    又向汪嬷嬷道:“老太爷若有赏赐,都算嬷嬷的。”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香穗虽然是顾九房里的人,但毕竟是下人,打扮仆素得紧,像这么漂亮的钗,一辈可能也得不到一支,况还另外有赏赐?而且拜寿是好事,积德的事……

    香穗终于点点头,“如此,汪嬷嬷,不如就由我代姐走一趟吧,毕竟姐伤了脚,如此僵持下去,只是浪费更多时间而已,老太爷年级大了,太晚睡怕是对身体不好。”

    汪嬷嬷知道老太爷给独孤解意备下的礼物是什么,那是一件非常贵重的礼物,汪嬷嬷不明白老太爷今夜怎么忽然那样舍得,但是她心里却是万分舍不得,如今听得独孤解意要将这礼物送给她,等于继续留在老太爷处,便暗暗窃喜,立时就与方才的想法不一样了,心想这拜寿,不过是让人嗑几个头,嗑几个头就要拿去那么贵重的礼物,果然还是老太爷吃亏,如此甚好!

    当下点点头道:“也好,只是香穗这丫头的打扮,一看就是府里的丫头,如何能瞒得过老太爷?”

    “无防,我们换过衣裳好了。”虞云荻着,便示意众人进入侧边院。

    之后她们走进院的屋内,虞云荻让香穗穿了自己的外裳,把头上的钗也技下来尽数插在香穗的发上,又将之前相国老爷给的银筷银碗,都放在香穗的手中,这才道:“快去吧,我们就在这院里等你。”

    香穗点点头就出去了。

    等香穗一走,心儿道:“姐,要不要替您请个大夫?”

    虞云荻道:“不必了。”话间神态如常,哪里像是有病痛的样。

    心儿疑惑道:“看来姐已经好了,可是拜寿乃是好事,万一哄得老太爷高兴了,还有赏赐,姐为何不亲自去,反而要让香穗去呢?”

    虞云荻道,“今日顾府虽然未有命案,但是明日必有,刚才这一耽误,已过时,现在已经是第二日了。老太爷所居之处,大凶之地,不定就应在那里。既然人都快死了,还拜什么寿?”

    “姐,您在什么,为什么心儿听不懂?”虞云荻语气里的凉薄,让心儿不由自主地惊了下。

    虞云荻漠然凝视飞鹤阁的方向,“或许,再过一会,你就懂了。”

    她让心儿点起腊烛,屋里有了光亮,这才看清了屋内的陈设,虽然似乎已经年代久远,但是从用的家具及家具摆设看,当初这里应该还是不错的,而且古董架上竟然还有几只古朴的花瓶。

    “心儿,你这是独孤解意以前住的地方?”

    心儿点点头,“不过也是很久以前了,后来就在九爷的安排下住到了浮生院。我原本也不知道,是姐您后来带着心儿来过这里几次,还您的亲生父亲当初也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日,很怀念那些日。”

    虞云荻哦了声,干脆拿着腊烛在屋内走动起来,只见屋中陈设虽然简单,却都是很厚重的黄花梨家具,甚至还有个展示架,架上摆着几只古董花瓶,相比浮生院表面似乎看得过去,却不能细究的情况要强多了。

    须臾,她笑道:“这地方不错,有机会我们重新住回这里可好?”

    “姐,这可是顾府,相国老爷虽然能做主,但是他很快就回去龙城了,这府里就还是九爷做主,自从老夫人去世,九爷愿意听谁的?当然是那位慕容姐的,慕容姐向来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怎会让您住在这个院里?这个院可是离九爷太近了,离老太爷也不远,她不会给你机会去讨好老太爷的。”

    心儿怕虞云荻失去了记忆,不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便又补了句,“老太爷对慕容姑娘可是另眼相看的,老人家喜欢吃慕容姑娘做的菜,九爷能这么明张目胆的欺负您,就是因为在这府中,原本能够给姐撑腰的老太爷,也根本就没有关注过姐的死活呢。”

    主仆二人正着话,不知道谁在外面喊了声,“出事了!出事了!解意姐杀人了!”

    心儿被吓了一跳,颤抖的手指指着外面,“姐,刚才外面有人喊,似乎是您杀人了!怎,怎么回事!”

    “嘘——”虞云荻轻轻地扶住她的肩,“别话,也别出去,一会儿要有人来寻,你就我的脚伤挺厉害,走不动路,一直在这里休息。”

    心儿心内惊慌失措,但见虞云荻如此镇定,便也努力地点点头,以示自己听懂了。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寻进来,竟是衙门的大兵。

    看来事情出的的确挺大,大兵头见主仆二人端坐桌前,立刻问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心儿虽然想按照虞云荻所教的回答,但是此时紧张的不出话来,虞云荻只好道:“我本是要给老太爷拜寿去的,不心扭伤了脚,在此休息片刻。请问各位,外面出了什么事了?”

    大兵道:“你们家独孤姐杀了老太爷!”又问,“你是谁?”

    虞云荻却故意不回答他这个问题,只喊着“太爷爷”三个字,就往门外冲去,大兵并不了解顾府内人员情况,听她喊太爷爷,便想着可能是府中的某辈,便挥了下手让人放她过去,待出了院,恰好看到李忠、李墨还有顾九匆匆赶过来。

    顾九一见虞云荻,便满面疑惑,“你怎么在这里?”

    虞云荻道:“那我应该在哪?”

    顾九看看飞鹤阁的方向,又看看眼前院,一时间不出话来,却忽然抓住虞云荻的手腕,气急败坏地道:“此事定与你有关对不对?你这个恶魔!你竟敢对太爷爷下手,你简直该死!”

    虞云荻的手腕被握得生疼,一时痛得脸色都变了,正在这时,李墨伸出一只手,在顾九的手腕上弹了下,正好弹在穴位上,顾九闷哼了声放开了虞云荻,顾九道:“三殿下,此女害了我太爷爷,能对老人下手可见其人狠毒,三殿下是要围护这个杀人犯吗?”

    李墨神情淡然道:“你刚才不是问,她为何在这里吗?本王也感到奇怪,刚才接到的通报明明是,杀人者当场被擒,此时押在飞鹤阁候审。而解意姐刚才明明是从这个院里跑出来的。”

    李忠扫了眼虞云荻,也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怪,顾相国府中竟有两位独孤姐?而且这位独孤姐竟还穿着丫头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