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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世宜喘够了再贴上来同李沅嘴对嘴, 鼻息交缠,这种触感她很喜欢, 觉得再没有比这更舒服的了。

    她着迷地盯着李沅, 直勾勾地望向他的眼眸深处, 她的丈夫生有一双很好看的眼,深遂地像是要吸走她的魂魄。

    为什么男人的肌肤也能这样滑,这样细呢?同她的父亲, 她的兄长都不一样, 养尊处优的王爷就是俊俏。

    谢世宜痴痴地伸出手去抚摸,掌心热乎乎地贴在李沅的脸上, 感叹道:" 您可真好看呀……"

    天真的人嘴里说出的夸赞都是天真可笑的,李沅解开她衣襟上的盘扣,心里想着许久未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了。

    他的母亲与祖母曾经倒是说过,她们说:咱们的沅儿生得真好看。

    只是再好看又顶什么用?哑巴就是哑巴,一个无权无势的哑巴。

    谢世宜以为话本子上点到为止的嘴贴嘴就是洞房花烛夜的全部了, 她以为只要和李沅这样贴上一夜他们就能有孩子。

    所以当李沅的手掌覆在她的眼前, 当他的手指毫无预兆地试探时, 谢世宜" 啊——"地发出一声惨叫,吓坏了守在门外的仆从,也惊到了她的新夫君。

    李沅皱起眉, 感受到掌下谢世宜的眼泪汩汩而出, 她的身体崩紧继而蜷缩, 本能地抵抗外界的攻击。

    她的嘴唇咬紧, 疼得张大嘴急促喘息, " 王……王爷,王爷,好疼!" 她不明白为什么李沅要这样戏弄她,声音中饱含委屈不解。

    李沅心中长长地叹息一声,孩子就是孩子,还未长成为真正的女子,不应勉强。

    他见谢世宜神情痛苦宛如受刑,彻底失了兴致。李沅虽心硬无情,却不是暴戾残酷之人,他的两个通房都是风情万种的女子,比谢世宜成熟许多。他犯不着为难自己才十六的妻子。

    李沅想通,遮在谢世宜眼上的手掌转而安抚地摸了摸她汗湿的发,抱孩童似地揽住了她。

    谢世宜以为这就是圆房了,她嘀咕着问:" 王爷,咱们圆房了? " 李沅沉默一瞬后点头。

    谢世宜满怀期待地接着问道:"那世宜的肚子里会有孩子吧?"她其实想抱怨一下刚才为何弄疼她,好撒会娇。不过李沅毕竟不是她双亲,谢世宜最终还是忍耐住了。

    李沅闭着眼安神,颇为无奈地再点头,天真又天真的好处,若能这样应付下去也不失为一桩省心事,好歹少了许多麻烦。

    谢世宜还在喋喋不休:" 若是今后有了孩子,要叫他们什么呢?不若世宜替孩子起小名,王爷您替孩子起正名……"

    她太欢喜了,她出嫁前曾问过娘亲,多久能生小娃娃,娘亲说大多夫妻二人躺在榻上睡上几月便能有。

    谢世宜也想像她母亲与父亲那样,有一儿一女,是他们两人的孩子。

    谢世宜红着脸窝在李沅的怀里,耳边是心爱之人的沉稳心跳,周遭是他的气息,他们躺在自己的榻上,宿在自己的新房里。

    谢世宜想:是李沅和我的新房,一切的一切都是我和他的。

    她像是活在梦中,这是她长大后最开心的一日了。

    " 男孩儿叫他清清,女孩儿叫她白白,清清白白,王爷,可好?"

    李沅困倦地很了,眼皮都要抬不起,他拉了谢世宜的手掌,在她的手背上写:歇罢。

    未几推开她,陷入沉睡。

    谢世宜才发觉自己太过吵闹兴奋,忘了李沅喝了许多酒。她悄声道:" 王爷好梦。"

    李沅睡得沉,并未因身旁多躺了人而不得安眠。谢世宜轻轻地碰他,饱满的额头,锋利的眉梢,挺直的鼻梁,禁闭的眼,柔软温热的唇。

    是属于她的了,谢世宜凑得更近,却因怕将他吵醒而不敢伸手抱住他。她就这样瞧着李沅的睡颜渐渐困倦,安心入睡。

    龙凤烛燃了尽一夜,外头的奴才们始终不敢惊动,直到卯时至,主子们必须入未央宫向太皇太后请安时才有嬷嬷敲门。

    咚咚," 王爷王妃?"

    李沅霎时便睁开了眼,他屈指揉揉宿醉后疼痛昏沉的脑袋,忍下想要呕吐的冲动。再垂眸一瞧,谢世宜扒在他胸前睡得正香。

    李沅喉间滚动,无奈地咽下叹息,怪道胸口堵得慌,又是恶心又是憋闷。

    谢家教出来的女儿言行举止不当便也罢了,怎么睡下后都不能安分! 真是娶来个大麻烦。

    李沅方醒,原本心中就不大舒畅,这会儿见谢世宜整个搭在自己身上黏黏糊糊就更是不耐。

    什么都不懂还要往人身上蹭。他拍拍谢世宜的脑袋,后者砸砸嘴,皱起眉含糊不清道:" 啊……再……再睡会儿……"

    李沅推她," 鹰鹰……别……" 谢世宜将脸往李沅柔软贴身的亵衣上蹭蹭," 吵……" 终于说完想说的。

    李沅忍了这么些年,甚少有忍不住的时候,但他这会儿是真想开口把谢世宜骂醒。

    这姑娘实在是举止不雅。

    李沅闭一闭眼,伸直手臂探出床幔,拉一拉挂在床幔上的铃铛。

    外头有奴才齐声应是,未几推开门,捧着东西鱼贯而入。

    众人请安," 奴才们请王爷,王妃大安。"

    谢世宜蹭得坐起,被声响惊醒。

    李沅已经由人服侍着在穿衣了,谢世宜揉一揉眼呆呆地看着,并没有要搭把手的自觉。

    一夜过后李沅已彻底将她当做小辈来对待了,一个可以同他睡在一张榻上的顶着豫亲王妃名号的小辈。是以他并不计较谢世宜的失礼。

    谢鹰鹰等人上前,躬身轻唤:" 小姐。" 李沅眸光微动,王妃还是小姐,随她们主仆去。

    "奴婢等赐婚您更衣罢,您等会儿还得入宫。"

    谢世宜盯着李沅,怔怔地一点头,她起早了脑子就不清醒,还觉得自己是在椒香阁里做梦。

    嬷嬷们上前收拾床铺,往榻上一瞧面色大变,正中的元帕上干干净净,昨儿夜里王爷同王妃竟未圆房!

    嬷嬷悄悄地转头朝李沅那瞧了一眼,谁料被逮个正着。冰冷冷又透着威严的眼神落在身上,嬷嬷浑身一抖,打个激灵将远帕合上,跪地颤颤巍巍道:“ 恭恭喜王爷王妃,百百年好合……”

    谢世宜垂着头只顾着害羞,怎么还说出来,这下可好,都知晓她同王爷夜里的事了。

    李沅一拂手,婆子心中松了口气,忙领着人退下。

    待二人收拾妥当后,谢世宜牵了李沅的手,在他手背上蹭蹭,仰头含情脉脉地唤一声:" 夫君……"

    李沅勾起唇笑,拍拍她的手背,两人相携往静心院前头的花厅那儿用早膳去。

    金丝楠木大圆桌上摆满了吃食,玫瑰芙蓉糕、翠玉豆糕、冰糖燕窝羹、百合马蹄羹、赤枣乌鸡汤等等。

    这一桌子的饭食做得精细,比之谢府的还要好上两等,虽然李沅只是个有名无权的亲王,但银钱与封地他还是有的。

    这也是为何他不解谢氏夫妇昨日嫁女时神态竟如此悲戚。在他看来谢世宜嫁自己是高攀,偌大的王府再如何落魄也不至于养不起一个小小的武将之女,只要谢世宜乖顺一些,他又怎会着意为难一女子,叫她受委屈。

    何况今后……兴许她的福气还不止如此。

    谢世宜的口味偏咸鲜,不过她在谢府时早膳一向也是清淡为主的,是以这顿饭食还是颇合她胃口。

    谢世宜随李沅坐下,两人身后各有李家德与谢鹰鹰布菜。

    豫亲王府从前只有李沅一个主子,还是个不会言语的主子,自然是食不言寝不语。

    谢府那头规矩便没这样言,谢世宜是个话多的姑娘,同她双亲用饭时最喜欢给这个挟一筷子那个再挟一筷子,好卖乖显她的孝心。再说上两句乖巧可心的话来讨好,十有八九她双亲就对她是有求必应了。

    李沅正慢条斯理地吃着,不防对面里一只手伸过来,跟前的碟子里就多了一块玫瑰糕。

    他抬眼,谢世宜笑嘻嘻地说:" 王爷,这糕点世宜家里的厨子没做过,很是好吃呢,有股子奶香味儿。世宜没见您吃,您尝尝?"

    李沅一个人吃惯了,即便是出行也有李家德替他布菜,从未有谁敢自作主张地将东西扔他碗里来。

    他生性好洁,不喜别人碰过的沾到嘴里的东西再扔给他,即便是好心也不行。

    李家德也没料到谢世宜会有这一出,他见自己主子面色不好,怕新婚后头一夜两人就要闹僵,忙替谢世宜打圆场," 王妃,这儿有奴才伺候着,您且放心。主子他不大喜吃糕点,清早上面食吃得多了主子恐要闹胃疼。"

    两指宽的点心,半口都塞不满,便是吃一碟也不见得会胃疼。可谢世宜就是着急了,她忙将东西又挟回来自己吃了。

    她脸上烧红,觉得自己鲁莽唐突了,呐呐道:" 世宜,世宜不知……"

    李沅也没胃口了,搁下象牙筷又探出手臂拍拍谢世宜蜷在光滑几面上的手背,摇头一笑。

    谢世宜突然便想:王爷总是笑,可他到底是介意还是不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