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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老将军愣坐在那, 很久没回过神来,刚刚玄溟说的啥?!小家伙球球竟然是他的亲生儿子!他竟然有嫡亲小曾孙了!而且他的小曾孙还辣么可爱!

    那张小丘又是怎么一回事?!莫非是张家小子一直将玄溟的亲子带在身边照顾?!这么一想,赵老将军心里真觉得张小丘是个好孩子。

    赵老将军虽然上了年纪,心性却跟返老还童一般, 啥想法都摆在脸上,压根就不用赵老将军猜。

    玄溟知道他外祖心里是误会了,只旁敲侧击提了一句,“外祖,小丘父亲是天枢阁阁主, 就是当年先帝时高中状元的漠北天枢阁阁主之子,这么多年一直以天南阁主的身份呆在小丘身边。”

    如果他外祖知晓小丘两个父亲的一些事,他还可以多说几句, 若是不知, 他也只能让他外祖就这么误会下去了。毕竟,小丘身上的事实在非比寻常, 在这种民智莫及, 稍有不慎便会打出“事出反常必有妖”的世界,玄溟一点风险也不敢冒。

    这是他的妻和子!

    赵老将军面上很是惊讶, “竟然是他!当年天枢阁阁主之子漠北渊,十八岁稚龄一举高中状元, 又添那绝世风姿, 一时甚为轰动。不想小丘竟是漠北渊之子!”

    “你这么一说, 我倒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 这张小丘明明就和漠北渊想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可为何原先我竟没有发现?!虽然漠北渊未入朝为官,但见过他的达官贵人也不在少数,为何竟也没有其他人认出来?”

    这还是玄溟第一次知道小丘父亲叫漠北渊,原先世人只道天枢阁阁主之子或天枢阁阁主,就连小丘也不太清楚。这么一说,玄溟心中也起了狐疑,只是涉及张小丘的有太多匪夷所思之处,不仅仅他原来的世界是那么神奇,他另一个父亲身上也充满了许多难解之处。

    赵老将军瞧玄溟神色便知其中有难言之处,找了个解释道,“不过都过去二十年了,漠北渊在京中呆的时间也不长,小丘一直也未和那些达官贵人有什么过多接触,没看出来也是正常的。”

    “不过我曾听闻那漠北渊痴心于一小道士,不料竟会和别的女子生下小丘。”

    这下玄溟心中更是震惊了,天南阁主和柳年一直对张小球另一个爹的存在讳莫如深,他们一直都不知道生下小丘的那个爹到底是何许人也。未料他外祖这么三言两语便道了出来,竟是一小道士!玄溟都快觉得张小丘身边的一切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加匪夷所思了!

    明显他外祖对张小丘两个父亲漠北渊和那小道士之间的事倒像比寻常人知道得多许多,“外祖,小丘不是天南阁主和别的女子生下的,据带小丘入京的养父柳年说,小丘就是他另一个爹生的。”

    “天南阁主?”

    “就是漠北渊,他一直以天南阁主的身份作为天青阁的幕后老板,呆在小丘的身边。”

    赵老将军抹了把自己胡子,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心中已是惊骇不已、三观俱碎啊,但说出来的话倒是让玄溟越发惊奇了,“当初那小道士曾救我一命,在万千军马的战场来去自如,我心中便知道那小道士定非常人了。只是没想到,还有一番曲折。”

    说着,又是宽和地笑了笑,“不管怎么说,这总归是一桩好事啦!当初我以为你满心痴情于小丘,小丘又是个男子,这辈子也没法有自己的孩子了,还想着是不是能以后过继个孩子。现在就好啦,转眼就有了球球这个大胖小子,”说着说着又忍不住抹起眼泪来,“若是你娘泉下有知,一定十分欣慰的。”

    玄溟瞧着他外祖一把年纪了还在那又喜又悲抹眼泪的,心里也不禁有些酸胀感慨。

    等到张小丘和球球从外面回来时,两人早已只是寻常喝茶闲谈的样子。

    球球乐颠颠地扑到玄溟怀里,快活叫道,“父亲,父亲,外面好漂亮,有好高好高的布布,”他费劲巴拉地伸着两只小胳膊比划着,“还有好大好大的树,好多好多鸟儿,还有小松鼠!”

    “布布?!”

    张小丘在一边好笑地解释道,“是瀑布。”

    也亏得球球心大,原先玄溟因着张小丘的缘故就对他分外和颜悦色,就算是如今偶有严肃的时候,小家伙也心大的不得了,一点也不惧玄溟,每次还贼机灵地知道和玄溟亲热套近乎,直让玄溟越发喜爱。

    赵老将军在一边哄道,“球球到曾外祖这边来!”

    小家伙也没定点不愿意,吧嗒一下从他父亲身上下来,这下轻手轻脚了许多地爬到赵老将军怀里,软软糯糯的声音快活道,“外祖祖,你这里真漂亮,球球以后要常来!”这一愣一愣的,直把赵老将军哄得开怀得不行。

    临走的时候,又送了小家伙好多东西,从竹笼子装着的野八哥这等小玩意到长命锁、羊脂玉这等金玉之物,给张小丘也送了一对金雕细琢有些年代了的镯子,只道是玄溟外祖母给了玄溟母亲,如今给他的。

    张小丘心中自是感激不尽,他一直倒心怀忐忑,赵老将军是玄溟如今可说是唯一放在心上重视的亲人,就算是男风较为盛行的苍玄国,疼爱孩子的家长一般也没哪个愿意自家孩子娶个男妻的。如今见赵老将军对他确无芥蒂,看着他的眼神像看着自家孙女带着心疼一样,心中对赵老将军的孺慕之情也多了许多。

    虽说那眼神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有点奇怪,不过毛鸡告诉他,就不用在意那些细节了啦!

    休沐过后,玄溟也过上了要上早朝的日子,每日卯时未到就要起来,那时天都是黑的,即使是夏天,天边也只有些微微的亮光。早朝一般无非就是些大事奏禀,然后扯皮,皇帝或是一锤定音或是容后再报,然后各回各衙门上班点卯。

    在张小丘看来,这上朝就跟后世的开会差不多。涉及社稷百姓的大事,都要拿到朝堂上大家集体讨论一下,当然通常这样的讨论都是没有什么结果的,多数只是充当让百官知晓的功能,然后各个品衔大一点的文臣武将在那里扯皮一番,然后皇帝再定。

    如今皇帝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往前,也是三日一朝,逢大事急事加朝。

    玄溟以皇子、景王再加骠骑将军身份,除了太傅、太子,其后便是他了,他之后便是三公。

    大殿之中,文武百官分坐两边,中间是一长溜红毯,两边面朝天子各有两列。太傅为天子左边第一的位置,太子在天子左边第二的位置,玄溟则在天子右边第一的位置,太尉在右边第二的位置,其他文武百官按品衔依次往下。

    如今玄溟虽然被封了骠骑将军,统揽军中大半军力,可在朝上多数只当自己是壁花,向来不发一言。朝中百官对他的感官也甚是微妙,说他是身份最贵的皇子吧,可上面有嫡长的太子压着,说他立了不世战功吧,可是皇帝明显因这有意冷落了一段时日,他们也不好太往前凑。

    尤其如今朝中形势未明,现在上竿子凑近乎,哪天表错了人物可就没啥好果子吃了,对这些一个个油精油精的人物来说,最是清楚不过明哲保身的道理。因此玄溟倒也乐得自在。

    只是今日早朝却是注定不会那么风平浪静。

    皇帝身边的掌事太监长宣一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良久也未有大臣奏事。自玄溟凯旋回京后,这段时日除了宫中外,的确也甚是平静,没啥好拿到朝堂启奏的。

    皇帝才准备开口“退朝”,未料太子上前请辞“太子”之位,顿时满朝文武皆惊,玄溟可是清清楚楚瞧得他一旁的太傅眼睛都瞪出了眶,明显万分惊讶。

    玄溟心中也是一惊,他虽然预料之中袁皇后被打入冷宫后,太子或早或晚或明或暗也是要被废掉的,只是没想到太子比他想象中聪明得多,也果断得多,竟在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毫无心理准备之时,亲自请辞太子之位。

    在他看来,这的确是个再好不过的选择,毕竟他智珠在握,他当是太子必然会丢掉太子之衔的,只是看不清形势的多了去,留恋权势死撑着的也多的是,如果真到最后一步太子被废掉,那么余生下场绝对不好过,连带着六皇子、三公主也好不到哪去,太傅一派更是如此。

    但如今请辞,显出高风亮节来,天子多少怎么也要善待他几分,连带身边的人也是如此。毕竟,太子还是天子的嫡长子。

    玄溟瞧了瞧太子身边的太傅,上了年纪还一副掩饰不住惊慌的模样,便明了依太傅这种表面清高内里权蠹的,内心定是万分不愿太子作此选择的。

    皇帝听后,并未准允,只轻飘飘来了句,“太子身为长子,自幼贤良有加,无过无错,岂有随意请辞的道理。”

    一旁的太傅面上惴惴,听了皇帝的话才稍稍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