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姑娘躲闪不及,脸上当即多了一道血痕,皮肉被马鞭抽的外翻,看起来分外吓人。
周围的人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等看清楚后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快传太医——”
“来人啊——”
一时间这些贵妇小姐们尖锐的声音充斥着萧含桢的脑子,她有些发愣的瞧了瞧对方捂着的脸,心里却只感到不耐烦:“都叫些什么?本宫不过是给她点教训罢了!”
心里也是惶惶然的,只是她害怕的并不是自己抽了人一鞭子的事情,她想的是若是陆子林知道了该怎么办,定以为她是个心肠歹毒的。
还有父皇那边,该怎么交代?来春猎的,肯定是正三品以上的大臣家中的嫡女,自己将对方毁了容,肯定少不了一番麻烦。
她一时心绪烦乱,偏偏周围吵闹的不行,她骑在马上喊道:“都闭嘴!谁再喊叫本宫就给她一鞭子!”
这话果然奏效,校场上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马匹们粗重的喘气声。
萧含桢冷漠的瞧了一眼地上已经痛的不行的人,随手将自己头上的洒银棱花细银凤冠抽下来扔到地上,轻蔑道:“赔给你就是,莫再来烦本宫。”
周围的人终于被激怒,纷纷策马上前去将萧含桢团团围住。
“德阳公主,你也太目中无人了些……”
“就是,这不是丢咱们陛下的脸?”
“听说皇贵妃早就失了宠,她怎的还是这般跋扈?”
萧含桢有些惊慌:“你们……你们这些刁民想做什么?快给本宫退下!”
可是人群非但没有让开,反而凑的更近。
“德阳公主,今儿您非得给个说法”
“姑娘家不是叫您这样平白无故侮辱的”
“可怜见的,那姑娘怕是要毁容了”
萧含桢哪里见过这样的情形,连呼了几声丫鬟的名字,那些丫鬟却是挤不进来。
她顿时有些着急,再一次扬起了马鞭吓唬了一下周围的人:“快给本宫起开!”
周围的人没动弹,倒是红枣,因为萧含桢突然甩鞭子的声音突然惊着了,扬起前蹄长嘶一声开始原地尥蹶子。
周围的人这才纷纷往后,有些惊诧的看着突然发狂的红枣。
萧含桢被吓得脸色发白,死死揪住缰绳,腿上用力夹住马肚嘴上安抚红枣道:“停下!停下!吁——”
红枣果真是烈马,现在一点都不听话了,看到周围的人让开,立刻就从缺口狂奔了出去,一路上不停抖动背部,试图将自己背上的萧含桢抖落下去。
“来人啊——来人——”萧含桢终于被吓哭了,头上的珠钗散乱,发髻早都被抖散了。
“快来救本宫——”
萧含桢嗓子都喊哑了,眼里的泪水迎着冷风就往两颊吹,真真是凄惨。
这边的动静自然是引了许多人来看,可是大家都不敢靠近发了疯的红枣,也有人是根本不想帮萧含桢。
“公主!撑住!”
萧含桢堪堪回了下头,只瞧见陆子林策了另外一匹马追上来,这才微微安心。
“本宫要掉下去了,陆公子救我,”现在也不管什么形象不形象的了,萧含桢满心惧怕,就那么哭着喊了出来。
红枣是良马,陆子林骑的那匹脚力自然不如红枣,追了半天快跑断气了也没追上,在两匹马一前一后最近的时候,陆子林直接在马上站起身子,忽然单手一拍马背整个人窜起,脚上在马背上轻巧一点,借力跃到了红枣的背上。
红枣感到背上多了一人的重量,步伐微微迟缓却是也没减速。
这时候也顾不得男女之别了,陆子林将萧含桢护在怀中,双手牢牢抓住缰绳,嘴上不断的安抚着红枣。
到底是原主人的话管用,红枣狂躁了一会儿后,居然真的渐渐慢了下来,最后呼哧呼哧喘着气停住。
陆子林连忙翻身下马,将萧含桢扶了下来。
萧含桢整个人腿都是抖的,一时之间竟然没办法自己站好,旁边的丫鬟赶紧上去左右各一个将萧含桢架了起来。
萧含桢脸上泪珠未干,软绵绵的靠在身后的丫鬟身上,想到之前陆子林的态度更是委屈。
“你……若不是你这破马,本宫怎么会如此狼狈?”
陆子林本就一肚子气,现在居然反被责怪了起来,当即冷冷说道:“若是德阳公主一开始就听微臣的话,也不会出现这么多事。”
萧含桢还处在惊吓中,又被心上人这么凶了一通,眼睛眨巴眨巴就落了泪,呜呜哭噎道:“反正你们都觉得是本宫的错!本宫错在哪儿了?是不是你们一个个看本宫母妃失了宠,才来如此讥笑本宫?”
她哭得伤心,却依旧保持着自己往日里高傲的气势:“本宫才不要你们同情!不就是划伤了她的脸,本宫已经赔了东西了,怎的还不依不饶……本宫究竟做错了什么?”
陆子林见不得姑娘哭,一时没了主意心软下来,忍不住想要为对方顺顺气:“你……是我错了,我方才说话太重……”
没等手摸到萧含桢的背上,萧含桢凶巴巴的抬起头来,还红着两只兔子眼睛,一巴掌就打开了陆子林的手,趾高气扬的说道:“滚开!本宫才不需别人安慰!”
说着就指使自己的丫鬟将自己扶了回去,陆子林看着对方的背影一阵头疼。
只是事情还没算完,后面萧惠帝自然是知道了这件事情,人家大臣的女儿被萧含桢划烂了脸,在下面涕泪横流的哭诉,更别提今日萧含桢有多么丢脸,将整件事情弄的沸沸扬扬。
好不容易打发走了大臣,萧惠帝只觉得心累无比。
“德阳一天不闯出祸来她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萧惠帝叹了口气,吃下旁边皇后喂的一小块西瓜。
“她向来如此,过去十几年不也这样,皇上也不是第一次替她收拾烂摊子了。”皇后说得无意,似乎并不在乎这件事情。
“是啊,朕实在是太过娇惯着她了,这才造成她今天的性子,”萧惠帝沉默半晌,突然道:“早知道当初拓拔族和亲该将她嫁出去,嫁远一些,也不会惹这么多事来。”
皇后微微笑了笑:“皇上若有这个心思,别国未娶的君主皇子中选一个就是了,没什么好遗憾的。”
萧惠帝似在沉思,拨弄了一下自己拇指上的玉扳指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