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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中秋之夜

    ,最快更新沅录最新章节!顾家密室,顾陌阴沉的脸色盖过了这暗不见天日的暗房,“顾暨,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吗?”

    “儿子不知,请父亲明示”顾陌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不该去管沅真是事,更不该在朝上参他。沅真在朝上横行霸道多年,若不是有那个资本,早就万劫不复了。你今日惹他,可想过整个顾家。”

    沅真贪污官银,致使国库空虚,永州大涝,朝廷却无能为力,造成永州大乱,贼兵四起。今日早朝,顾暨在永和殿参他一本。顾陌在朝堂上,一直都是世故圆滑的,不拉帮结派,更不会站队。这一切,都是为了顾家的荣华富贵,尊严体面,可偏偏沅真最厌这样,今日顾暨又在朝堂上惹急了他,顾陌自然上火。

    “父亲,儿子知错。只是,这八王爷,我们已经得罪了。他沅真有实力,我顾家未必就不能自保。”顾暨和顾陌不同,他还有几分傲骨,大抵是因为年轻的缘故吧。

    “混账,此话休得再提。”顾陌打断顾暨的话,训斥道:“只要我在一日,你便不能任性胡为。”

    天正二十年,永州大涝。翰林院顾暨蒙受皇命,前往灾区安抚受难民众。

    “哥哥,你真的要去永州吗?可不可以带上我?”顾蠡在院子里听到哥哥要外出的消息,想到在家若是没有哥哥,也是不受父亲待见的,便央求哥哥带她一起去。

    “蠡儿,听话,。我此次去永州,是为了赈灾,不是去玩的,你跟着来,多有不便。且灾区条件不比盛京,你去了,怕是会委屈。”顾暨听到顾蠡的想法,只觉得她是胡闹。

    “哥哥,我没有胡闹,我认真的。你就带我去吧,我待在盛京也是憋闷,不如出去走走,开开眼界。至于什么闺阁名誉,我也不剩多少了,你就带我去吧”顾蠡想方设法地求顾暨同意,拉着顾暨的袖子半天,顾暨也没有答应

    “暨儿,你带着她吧,可能会有些用,随便把李癸带上。”两人正在拉扯当中,顾陌一句话最终成功说服了顾暨,成全了顾蠡。

    “卦师说明天是个好日子,你们明天再出发吧。家里也很久没有聚在一起吃饭了,今晚我们聚一聚,全当做践行。”顾陌扔下一句话,就步履匆匆地出了府。

    今日正值八月十五,天上的月亮分外的圆。南墙跟头,不知哪家书生弹唱的辛弃疾的《西江月》,曲调孤傲,饱含愤懑。看来是个不得志的白衣书生,在这月圆之夜,发解心中郁结。

    醉里且贪欢笑,要愁那得工夫。近来始觉古人书。信著全无是处。

    昨夜松边醉倒,问松我醉何如。只疑松动要来扶。以手推松曰去。

    “暨儿,你这次去永州赈灾,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便好。千万不要招惹不该招惹的人,若是被我知道你在外面惹了事,我绝不轻饶你”顾陌虽然面带微笑,却是再警告顾暨。

    “爹爹,哥哥一向最稳重的,不会惹事的,你就放心吧”顾蠡见顾暨下不来台,便想着帮他一把,没想到换来的却是顾陌的一声冷哼。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这样对你?若不是我步步小心,今日早就成了地狱里的冤魂了。想那齐梧,当时何等荣耀,不就因为和沅真政见不合,他的死最后闹得满城风雨,我顾家就你一个儿子,可出不了闪失”顾陌絮絮叨叨了许久,一顿饭,吃得大家都很不愉快,各怀个的心思。

    顾陌执着中庸之道,以和为贵,圆滑处世的道理,顾暨却想建功立业,铲除奸人,而顾蠡,则是走一步,看一步,全然没有目标。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收拾行李,出了城门。而昨晚,禹州下了一夜的雨,淅淅沥沥,月亮也被乌云挡住,整片天空黑压压的,让人沉闷得发慌。

    沈亚还记得去年中秋时,盛京韵婧坊举办了一场灯谜,清辉月光搭配上各色五彩灯笼,盛京城内灯火阑珊,好不热闹。

    那一晚,顾蠡不知怎么,开心得不得了,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竟拉着他的手,像撒欢的马儿,在盛京城疯跑。

    灯火映烛光,黄花倚美人。游船唱不尽,画舫舞难休。那种掌心相对,十指紧扣的悸动,就像那夜的盛京一般,绚烂的光芒让人移不开眼睛。

    所谓喜欢,不过是眼底的一抹红,心口那一颗痣,不知来由,更不晓去处,却能让人豁出性命去换得。

    “哎,今天这天气真不好,才子佳人恐怕是不会选在这样的阴雨天出来约见了。只是啊,这天也太作妖了,竟然耽误了我沈兄想美人”仲裁看沈亚凭靠在湖心亭栏杆上喝闷酒,就知道他是想到顾蠡了,心难免有些愧疚。

    “你怎么了?我看你脸色不好,有些苍白,是不是着了寒。”仲裁本就长得白皙,如今病了,一双狐狸眼也蔫蔫的。

    “没有啊,我能有什么毛病?笑话,我可是大神医,怎么得风寒?”仲裁死不承认,眼睛微微一眯,像只狡黠的狐狸。

    “常言道,医者难自医,我看你就是这样。还打死不承认,牛还有踩到牛屎的时候呢,你还丢不起这脸?再说,平常你就是厚脸皮惯了的”。

    沈亚见仲裁那副死样子,一把将他抱到了床上,替他盖好被子。又照着医书煎了一副药,熏得整个屋子乌烟瘴气的。

    第二日正午,仲裁醒来,看见眼前的沈亚,笑出了猪叫。原来这沈亚从来没有进过厨房,更别提煎药了,他用了灶房里的黑炭,熏得脸漆黑漆黑的,活脱脱一个黑鬼模样。后来沈亚忙着给仲裁喂药,就忘了脸上这回事。

    要知道平时沈亚都是很注意自己的仪态的,今天这副鬼样子,仲裁还是第一回见着。

    “有什么好笑的?不就是脏了点吗?何况,这还是一张假脸皮。”沈亚取下脸上的脸皮,那道蜈蚣似的疤痕展现在仲裁眼前,一时间,空气都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