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璃?转身在桌前坐下,眉眼微垂,淡淡开口道,“说完了?”。
夏四脸上闪过一瞬的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萧璃?略略抬眼扫了夏四一眼,还未开口,商六便突然咚的一下重重磕到了地上。
“此事皆因属下引起,请公主责罚!”
而后,商六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与方才夏四所言并无何大的出入,只一点,夏四漏掉了,而商六给补上了。
那便是顾墨白脚下一滑,并非是因为她自己不小心,而是商六随手丢了一颗石子打到了她的脚腕上。
当时,商六看着顾墨白那笨手笨脚的模样,想起先前她与夏四向公主回禀此人并不会武时,公主脸上那一闪而逝的细微表情,又想到这人这两日尽胡言乱语冒犯公主,便觉得不爽!
她倒要看看,这人在生死关头还会不会再装不会武功,当她们是猴子吗,任凭她戏耍!而后趁夏四不注意拾起一个小石子,嗖地一下便扔了出去……
“皆是属下失职,未能看好目标”,夏四也跟着咚的一声将头磕到了地上。
萧璃?伸手执起桌边的茶盏,掀开轻抿了一口,“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是问句,而是肯定的陈述。
“是”,夏四伏地回道。
顾墨白掉下山崖后,二人即刻寻了树藤跟着也下了崖底,途中,在崖下约莫三丈处发现一块衣服碎片,岩石上还有一些血迹,看着似是五指抓过的痕迹,之后便再未发现何痕迹。
二人一直顺着崖壁而下,还未到崖底便听见哗哗哗的水流声,到得底部之后竟发现,崖下是一条湍急的河流,却是无顾墨白的半分影子。
二人随即顺着水流的方向去寻找,一路上皆用轻功,在黑夜中快速前行,任凭树枝划破衣裳与身体,丝毫不敢有所停歇,可搜寻了近三个时辰却是毫无所获。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夏四思及事情的严重性,便又马不停蹄地回来向萧璃?禀报了。
房内寂静无声,萧璃?手握茶盏,垂眸不语,而夏四与商六跪伏在地,半响都未起身。
空气似也开始渐渐凝结,若兰看着是大气也不敢出,丢失目标之事虽严重,但顶多是疏忽或失职之罪,可对公主隐瞒不报……
“各杖责五十,互相执行”,萧璃?略略抬眼,“未找到人,便不用回来了”。
“喏”
用过早膳后,萧璃?一行人便启程回京了。
三日前,鲲国洪都城,东宫。
“霜儿,此去熙国,要万事小心”
就在昨日一早,皇帝凌元坤颁下圣旨,由八皇子凌阅庭率领求亲使团前往熙国求娶长宁公主,清平公主凌霜陪同前往。
凌霜轻轻一笑,“太子哥哥放心,霜儿定当将人找到带回”。
凌阅致抬头看着凌霜,而后点了点头,可脸上的忧虑、凝重之色却丝毫未减。
“希望他真的在建炎城”,顿了片刻后,“希望还来得及”。
凌霜双眸微敛,“会的”。
“时辰不早了,霜儿快走吧,别耽误了出发的时辰”
凌霜从榻上起身,对着凌阅致欠身行了一礼,“那霜儿先走了,太子哥哥保重,母妃便劳太子哥哥照看了”。
“霜儿放心”
凌霜温婉一笑,转身便往殿外走去,却在即将迈出大殿之时突然回头。
“太子哥哥放心,霜儿定将其活着带回”
五日后,萧璃?一行人终于回到了建炎城。
贵妃虞鹛早已在萧璃?的皓澜殿等候,“?儿”。
“母妃”,萧璃?不自觉地加快脚下步伐迎上了正拾阶而下的虞鹛。
“?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快,快让母妃看看可有受伤”
“母妃放心,?儿并未受伤”
“那”
“陛下驾到~”
“臣妾见过皇上”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
“快快快,免礼,免礼”,萧正权伸手扶起萧璃?,“快,让父皇看看可曾受伤”。
“让父皇担心了,儿臣并不曾受伤”
“可也憔悴了好多,也瘦了许多”,虞鹛皱眉心疼道。
闻言,萧正权往后退了一步,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后,严肃地点了点头,“爱妃说的是!”。
“启禀皇上、娘娘,此去鲲国路途遥远,马车颠簸,公主甚是疲累,身子本已有些不适,回程途中又感染风寒,身子已是虚弱的紧,岂料半道又遇袭受惊,公主她”
“若兰!”
“继续说下去”
“刚进入黎城不多久,便突然出现了好几拨黑衣人,公主差点就被刺了一剑……公主这一受惊,便病倒了”
“岂有此理,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大胆,查,一定要给朕查个水落石出,来啊”
下旨彻查后,萧正权又想到了此次随行护卫的京城防卫军统领李司南,“这李司南号称京城第一大高手,竟差点让朕的?儿受伤,来啊”。
“父皇”,萧璃?却突然出声阻了萧正权,“贼人人多势众,来者不善,儿臣此番能平安回来,也是多亏了李将军”。
萧正权凝眉思索了片刻,“?儿既如此说,那朕便饶了他,不过,他护主不力,必须予以惩戒,便杖责五十吧”。
“先进去吧”,虞鹛道。
三人随即进了殿内,萧正权与虞鹛分别于座榻两侧落座,萧璃?则立于二人跟前。
“?儿一路舟车劳顿,快坐吧”
“谢父皇”
“父皇,母妃,怎得不见太子哥哥”
闻言,萧正权的脸色蓦地往下拉了拉,虞鹛余光一瞥,轻笑着道,“珉儿此刻怕是正在东宫读书呢”。
“还说疼?儿呢,?儿这都回来了,太子哥哥也不过来看看?儿”
“陛下你看看,?儿这是在撒娇吗?”,虞鹛掩嘴笑道。
萧璃?虽依旧是一副清冷的模样,可这眸中的不满与别扭却是真实的,萧正权看着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哈哈,还真是难得见到?儿撒娇呢,好,待会儿父皇便命人去叫他,让他即刻过来看?儿”。
“谢父皇”
“噢对了,有一事”,萧正权看了看萧璃?,复又看向了虞鹛,“要不还是爱妃你来说吧”。
“陛下,?儿她方才回宫,不如咱们先让她更衣梳洗,休息好了晚些时候再说”
“爱妃所言甚是,那?儿你先休息休息,待晚些时候再说”
“恭送父皇,母妃”
“公主,可要现在沐浴”
“嗯”
汤池之中,萧璃?双眸微闭背靠着池边,而若兰正跪地为其揉肩。蒸腾的雾气中,黛眉不时微微蹙起。
一日前,萧璃?接到宫中传来的消息,太子因顶撞皇上被罚闭宫思过,而事情的起因恰与萧璃?有关,便是此次鲲圜两国遣使求亲之事。
当初,在得知圜国遣使求亲的消息后,萧璃?便命人传了消息回宫,提醒太子萧延珉,无论发生何事,皆不可因此顶撞父皇,可最后还是……
对此,萧璃?既感有些意外,又觉得在意料之中,相比责怪,其心里更多的却是感到安慰,她的太子哥哥,终没有为了皇权而完全不顾自己,也不枉她一直以来为其筹谋助他登上储君之位。
只是,让萧璃?没想到的是,三皇子萧延锋似突然转了性子,也有了脑子,近段时日颇得父皇欢心,就连此番迎接使团事宜也交予了他。
这萧延锋乃皇后之子,加之大皇子与二皇子早夭,因而他既是嫡子,也是长子。
长宁帝萧正权也曾有意立其为储,奈何其为人鲁莽,有勇无谋,转而立了五皇子萧延珉为太子,而将其封为了德王。
据暗卫传回的消息,当日在御书房中,太子萧延珉起先并未有顶撞之意,只如实道,鲲圜两国的真实意图尚不明,纵使是真心求娶,也需得问过萧璃?的意思,毕竟此事关系其一世幸福。
没想到德王萧延锋听了,竟然头一遭同意了萧延珉所言,还夸他疼爱皇妹,他自己亦是不舍得皇妹嫁至遥远的他国,然则,鲲圜两国特遣使不远千里来求亲,若是贸然拒绝怕是会影响两国之间的关系。
一番话说的在情在理,可其居心何在,萧延珉怎可能不知,张口便道,“对外宣称,?儿她已有心上人,二人已然订亲便是,难不成已如此他们还欲抢亲不成”。
萧延锋随即笑道,“可他二国敢突然提此请求,想必事先定已打探过消息,如此一来,岂不是更让他们抓到把柄?!更何况,皇兄方才还说此事应先问过皇妹的意思,可咱们皆知,皇妹她现下并没有中意之人,皇兄若是请父皇传出这订亲的旨意,莫不是欲要随便指一人给皇妹做驸马吗?!”。
……
几番“针锋相对”之后,萧延珉便说出了那一句顶撞的话,“我堂堂大熙国,难道要用一个公主才能换得和平与安宁吗?!”。
“公主,太子殿下来了,正在等您”
萧璃?踏进殿内之时,太子萧延珉正坐在榻上,剑眉微拧,神色凝重,似心中痛苦却不能言。
“让太子哥哥久等了”
萧延珉黑沉的眼眸亮了亮,“?儿可还好,可有受伤”。
“太子哥哥放心”
“哎,都怪我不好,未能听?儿你的话”
“太子哥哥”
萧延珉一抬头,便对上了萧璃?那一双浮着丝丝暖意的明眸。
“?儿都懂”
萧璃?知道,那一日萧延珉之所以会如此冲动,皆因不久前长宁帝圣旨钦定了太子妃,乃丞相家的千金,而萧延珉真正喜欢之人听到这个消息后,竟在闺阁之中选择了上吊自尽……
萧延珉离开后没多久,暗卫便出现了。
“禀公主,经属下查探,德王平日里频繁出入的姿俪院,自前一夜起,多了一人与其同桌饮乐,在此之前,此人从未出现过,其右脸上有一道食指长的疤痕,自称姓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