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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寻父母早逝,只剩下兄弟俩跟着祖父一起生活。

    生活不易,祖父是书香门第出生,重视教育,带着两个孩子即便是辛苦,依旧尽心尽力供养他们上学。

    莫寻争气,不愿让祖父费心,成了65级学费生活费全免的法国留学生。本以为留法归来,就能带着祖父弟弟一起过好日子。没想到才去两年,就被国家临时召回,留学归来的他们与国内学生格格不入,之后直接住进友谊宾馆。

    等到1968年,国家让他们直接毕业和知识青年们一起,被下放军垦农场劳作锻炼。

    就在莫寻在下放期间,弟弟莫清失踪,祖父久寻不见生无可恋,最后写了一封绝笔信寄给莫寻,自尽身亡。

    莫寻苦苦寻觅莫清,直到生命终结,这一切都是眼下这个妇女造成。

    若是昨日自己没有挑拨离间,让父亲生出警惕,父亲肯定不会今日就将自己送走,她就不会遇见莫清,这一世的莫寻又要苦苦寻觅。

    想到这里,胡媚甚至恨不得马上弄死她。

    但是当着众人的面杀人不是她的作风,何况有时候生不如死更为深刻。

    胡媚收好鞭子,面无表情的向着女人走进。

    “还跑吗?嗯?”胡媚的皮鞋直接往女人背心狠狠一碾。

    “救命!疯子!她就是个疯子,大家快救救我。”妇女被胡媚的大力踩的胸口一闷,喉间顿时涌起了一股血腥味。

    “大妹子,教训的差不多,也就算了!”

    乘客隔得老远,怕胡媚波及到他们,看见胡媚肆无忌惮的教训人又想当个和事佬。

    “怎么?拐卖的不是你们的亲人都觉得没什么对吧?”

    胡媚对着众人轻轻一笑,单纯而又明艳的笑脸,顿时让车厢里的众人忘记了刚才凶残甩鞭的身影,纷纷露出内疚的表情。

    “这女人绑架了我家弟弟,将他折磨的几乎不成人样,我教训她一下有错吗?莫清你出来!”胡媚睫毛微垂,做出一副可怜无助又伤心欲绝的模样。

    莫清听到胡媚认识他哥后,便少了几分惊恐。

    听到胡媚叫他,怯生生的从车厢内走出来,那一副骨瘦如柴,双眼几乎瘦的脱框,再看胡媚那一身打扮,显然就是个有钱人。

    众人直接将莫清的身份代入胡媚弟弟,认为莫清若是没被拐卖,也该是和胡媚一般的衣食住行,再看地上那妇人一身横肉,显然不仅拐卖儿童,还虐待孩子,顿时失去了同情心。

    “大家看我弟弟,都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这样的人真的值得同情吗?我实在是吞不下这口气,难道我…我小小的教训她一回都不成吗?”胡媚想着莫寻没找到弟弟遗憾去世,顿时一股热流划上眼眶。

    美人垂泪,还那般楚楚可怜,车厢里的众男士纷纷开始义愤填膺。

    有的人甚至走出来踢妇女两脚或者吐两口唾沫。

    众女士虽说没有男的那般激动,却也对胡媚生出同情,想着要是自己的亲人孩子被拐卖,说不定还会做的更过分,不忍看的直接偏头,没有人再去劝解或者打断。

    站在车厢后看到这一切的列车员,也纷纷转身,逃票?就让你挨揍来凑。

    “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中年妇女被打的抱着头蜷缩成一团,兜里装票据和钱的手帕掉落,被几个孩子直接捡起来拿去分了。

    胡媚很是乐意看到这一切,她蹲下身视线对着莫清,“莫清你看,坏人受到惩罚了,不用再怕了!”

    莫清微微伸着脑袋看着妇女被毒打,接着又伸手将袖口举高,“姐姐,好疼的。”

    看着那青紫纵横又骨瘦如柴的小手臂,胡媚顿时眼眶一红,这些伤痕制造时,莫清该有多痛,多绝望啊!

    这拐子,死不足惜。

    “别急,姐姐帮你报仇。”胡媚红着眼眶,在莫清耳边又说句,“记住了,当亲自动手条件不足时,还可以借刀杀人。”

    胡媚半点没觉得这是教坏小孩,被拐卖虐待过的儿童,心理往往都是极为脆弱的。胡媚不愿莫清成为一个一惊一乍都会惊恐的小兔子,宁愿他适时的发泄。当然她和莫寻都会站在莫清身后为他把关,不会让他长大后报社。

    至于胡媚怂恿乘客帮忙,一是人多势众,即便是火车里有民警,也不会单独把她抓起来。她现在毕竟是秘密离开南市,犯不着还没开出南市范围,就被抓回去。

    二来,打拐,人人有责。因莫清失踪的原因,胡媚夫妇终其一生都在和拐子们战斗。即便是重回七零,胡媚也希望将打拐的火苗,传递到更多人心中。

    想到这里,胡媚直起身,戏精附身,瞬间怆然泪下。

    “小姐您别再哭了,那妇人合该受到教训。”一位身材娇小一身书卷气的女士,递来一张手帕。

    看那副学生打扮,再加上车厢内的行李,胡媚知道大概这人应该是个下山知青。

    “谢谢…我实在是忍不住,你看我弟弟,你看他他这一身都被折磨成什么样了!我实在是忍不住…忍不住……”胡媚颤抖这掀开莫清的衣袖,将一只瘦削满是青紫的手臂放在众人眼前。

    “妈的!这妇女还是不是人!”顿时,与女知青同车厢的男青年怒了,捏着拳头向着妇女走了过去。

    又是一番拳打脚踢后,胡媚见到妇人气都开始有些喘不过来,便叫停。

    “够了够了!别再打了,相信她受了这次教训,以后都不敢再拐卖儿童做出违法犯法的事情了。”不是不敢了,是做不成了,此前自己那一脚至少让她内出血,之后又被众多男同胞拳脚伺候,胡媚就不相信这人还能恢复完全。

    “此前被拐卖多少孩子我也并不清楚,但看我弟弟的经历,这妇女并非是初次犯案。在此,我仅代表失踪儿童家庭,对诸位出手帮助的英雄,表示衷心的感谢!你们可能不知道,你们小小的一次出手,有多少家庭因为你们的相助,得以完满保留。是你们点燃了大家的希望火苗,你们才是真正的打拐英雄。”

    胡媚啜泣着开始鼓掌,很快包厢里的人被带动下纷纷鼓起掌。

    “以后见到拐卖儿童的犯人,见一次也这么揍一次,打拐,人人有责。”

    “我刚才肯定是揍轻了,我舅爷家的小儿子就是被拐卖了,你们都不知道我舅爷生了整整五个闺女,才盼来的儿子。结果拐子把孩子带走,让一个家庭顿时失去了生存下去的欲望。一家7口人,整整七口人啊~一包老鼠药下去,被邻居发现时,都臭了!”

    “拐子的心估计都是黑的,黑心黑肺的恶毒玩意儿,怎么有脸活在世上!即便是这娘们不经揍,老子也要吐口水羞辱她!”

    “大家都记住她的脸,会画画的同学到时候将她的样子画出来寄到人民日报,不仅让她好好长记性,警醒她不敢再范,也要提醒我们记住她的模样,若是再遇见,我们就不可能手下留情了!”

    胡媚将打拐的思想传递出去,便迅速受到大伙的认同。十年乱事让这个年代人们过的极苦极累,同时也带给他们极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

    甚至都不需要胡媚再添油加醋,这个正在被唾沫星子袭击的胖女人,下半生是不可能再过得那么舒坦了。

    “莫清,咱们回去,饿了吧!姐姐马上去帮你打饭。”胡媚摸着莫清打结的乱发,没有半点嫌弃,全是心疼。

    胡媚从挎包中取出军用水壶,倒了小半杯让莫清先喝,接着又用温水沾湿手帕,把莫清脏脏的小脸和双手擦拭干净,这才起身准备去打饭。

    此时正是北京时间8点13分,胡媚想着午饭没有,早饭应该还没卖完。

    结果。

    “妹子,你要去买饭?”同车厢的下乡知青开口搭讪。

    胡媚点了点头。

    “你还是别去浪费时间了,热腾腾的大米饭,盖着猪肉炒莲花白,油汪汪香喷喷,不收粮票,价格只要3毛钱。列车员推出来没多会儿就已经卖完了,根本都推不到我们这边。这样,我这里有两个水煮蛋,你先紧着弟弟吃。等到了下个站台,买张5分钱的站台票,到站台上买盒2毛钱的盒饭,还能节省五分钱。”

    胡媚“……”,显然她已经忘了,这个年代大家对火车上廉价盒饭的追捧。

    以至于列车员将盒饭推出来,一个车厢都没走完,基本就卖光了。再想一下21世界,列车员从头走到尾来回走上好几趟,价格一降再降,也没多少人去购买。这对比,还是够强烈的。

    “谢谢同志!”胡媚接过知青递来的两个水煮蛋,让莫清拿着,接着从挎包里找出两毛钱,不动声色的塞进女知青手里。

    “不用不用!不用给钱。”女知青拿着两毛钱就递回来。

    “你家鸡蛋又不是大风刮来的,何况你们这些知识分子下乡劳动,用钱的地方多着呢!收好,这次真是多谢你的帮助了。”胡媚温和的推回去,拿过莫清手中的鸡蛋往床柱上一磕,开始帮他剥鸡蛋。

    女知青看着胡媚坚定的神情,顿时对她又多出了几分好感,也不再推拒,收好其中一毛钱,将另外一毛递了回来,“你多给了,1毛钱就够了。”

    这年代的鸡蛋5分5一个,两个鸡蛋1毛1,胡媚看的出女知青给出鸡蛋时没有半分犹豫,也不再推据收回一毛。

    看见胡媚收了钱,女知青方才长长舒了口气,本来想做好事结果差点占便宜,好险。

    就在胡媚和莫清磕磕绊绊的坐着火车,赶往川省。

    南市,递交转业报告后,收拾东西走出军营的李建军和林婉婉又碰到了一起。

    李建军对林婉婉那番作态让他失业,本来也感到厌恶。谁料林婉婉温柔可人,又是对他温言细语送饭送菜,更是一朵漂亮的解语花,让他知晓即便是不从军,他也能再度崛起。

    两人商议着回乡创业,甜甜蜜蜜的走进火车站。

    非常巧合,二人也是川省人士。

    胡媚不知道李建军林婉婉两人,在她之后,也坐上了回乡火车。

    历经三天三夜,胡媚带着莫清终于到了雾都站。

    “妹子,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了!我得去公社等分配,咱以后有缘再见。”那女知青名叫于倩,为人大方得体,一路上和胡媚还挺聊得来的。

    “有缘再见!”胡媚停下脚步,对她摆了摆手告别。

    这才一手牵着莫清,一手拉着皮箱走出火车站。

    一路上,好几人在胡媚耳边低声推销“妹儿,住宿不?不要介绍信,一晚上只要一毛钱,供应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