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两人就溜进了大食堂。
整个用饭期间,胡父都在皱眉想些什么,也没什么兴趣去逗女儿。
胡媚没有半点失落,相反,她很高兴,之前那一番话足以让父亲生疑。胡父本就不是个懒惰之人,只要有所怀疑肯定会快速去证实情况。
一个农村汉子,能够独自打拼做到正团长级别,胡父的能力毋庸置疑。胡媚也无需再去画蛇添足,帮她父亲查案。
毕竟她本就不是军营里的人,也没有人手人脉,即便是去查,估计也查不出什么。
现在她甚至可以准备去川省的要带的东西了。
当天晚上,吃饭时间胡父欲言又止好几次,最终没能开口。
可想而知,下午半天时间,胡父已经查出不少问题了。
“爸,我想去川省姑姥姥那儿玩一段时间。”胡媚率先开口。
“什么?”胡父甚是惊讶,下午半天时间他已经有所察觉。
他发现张天宝以及不少下面的人,都在为了那个空缺的职位,蠢蠢欲动。甚至都开始打自己的注意了,他本来也打算将胡媚送出去一段时间,好让他放开手脚彻底整顿,也防着下面那些狗东西,狗急跳墙伤到胡媚。
胡父正纠结着,不大好意思提出来,没想到胡媚竟然自己先提离开,怎么不会让他惊讶。
“也算是去散散心,我早就想去妈妈的故乡看看了。”
胡母是川省人,曾经是个文工团女兵,长相娇艳又有一身书卷气,堪称文工团一枝花。当年整个营地的男兵搔首弄姿,期望被胡母看上,想不到最后这些才子英雄都被刷掉,这花被胡父这个莽汉摘到。
那个时候哪个人不说胡母挑花眼,最后挑了个最差的。谁想到胡父这般争气,几年一升,最后甚至都升到团长级别。当年那些兵蛋子还在军营里的,没一个有他职位高。
不过胡母身体弱,胡媚十二岁那年,就撑不住去世了。
胡父道“怎么不去东省姑奶奶家?你爸也算是照拂了你表叔他们,我们家和你姑奶奶家的关系处的还算不错。”
“不了!就去姑姥姥家。”姑姥姥家人丁兴旺,说起来也挺不容易的。
父亲去世后,胡媚就是被下放到东省劳作,远在川省的表舅们打听到胡媚的下落,陆陆续续给她寄过多次包裹,且寄过去的都是珍贵的粮食衣物。
相反,父亲颇为照顾的表叔们,相隔几个公社,别说来看望她,就是一个窝窝头都没吃过他们的。
虽说胡媚也知道,他们也是为了不找麻烦,不过总让人寒心不是吗?
何况,莫寻在川省,过不了多久,众留学生分配工作,莫寻会因八杆子打不到边的家庭成分问题,从军垦农场下放到姑姥姥他们社区。
如此巧合,她是无论如何都会去的。
“也行!要不今晚收拾衣物,明天就走,南市最近恐怕会有些乱,你近段时间不要回来。”胡父想着张天宝和自己是老乡,要是女儿回了老家,说不定也会遭到欺负,去姑姥姥那边其实是更好的选择。
胡父当机立断,放下筷子直接去找粮本票据。
“媚儿,你这300块你拿手里,另外几张存单你到了地方自己去银行取,钱全带身上也不安全。这一盒子票据你都拿走,去了你姑姥姥家想吃什么想买什么也别省着,尽管买,不够用写信或者打电话回来。你这一去至少呆半年,半年之内不要回来。”
胡父估摸着即便是能快速平乱,这场乱事余波大概也要持续许久才能平复。为了让女儿不受波及,胡父忍着和女儿分别的不舍,狠心告别。
“爸,哪里用得了这么多。”看着胡父塞过来的几张存单,胡媚不禁咂舌,每张都是存的一千二,总共有6张,再加上300现金,总共七千五,在这个大米只需要1角3分钱一市斤的时代,这完完全全是一笔大款。
“哪里用不着,我胡大柱的女儿不管去哪里,钱一定要管够。”胡父直接将粮食本存单等推给胡媚,“你别管爸爸,咱全家就两口人,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何况你爸手里还有现金,除此之外也存了不少定期。而且这个月又到月底了,你爸一月工资243块7毛5,食堂饭菜管够饿不到我的。”
胡媚心里呵呵,也对!他爸工资高,七千五不过是两年半的工资。
按照他家日常开支,爸24年的军龄,家里的存款应该不少。
说到这里,胡媚想到这个年代的房价和未来的差距,他爸那点儿定期,还是早点取出来买点实在的来的好。
当然,现在先不提,毕竟还处在七十年代初期,四·人帮红卫兵还在活跃,犯不着去自找麻烦。
“那爸,你到时候记得给我来信。”打电话不现实,一方面姑姥姥那边有没有电话是一说,另一方面她也知道,胡父既然这么想让自己离开,注定是要大清扫。估计会特别忙,哪有时间等着接她电话,她犯不着给胡父添麻烦。
回到房间,胡媚开始收拾衣物,现在正好初春,带几件外套换洗衣物即可。最重要的,还是带些补品去给寻哥补身体。
这都到七零年了,算起来寻哥也下乡两年了。
所幸,上面还没正式下发调任,寻哥也只是受了两年苦,应该也还没被遭遇毒打。
第二日一大早,趁着张春生这眼线开车带着胡父去营地,胡媚也收拾好自己,伪装打扮一番,提着箱子捏着父亲连夜为她准备的火车票,以及各种介绍信,在警卫员虎子的掩护下,成功的到了火车站。
“盼兮,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团长的。”虎子对着胡媚行了一个军礼,一板一眼很是正经。
“……你还是尽量机灵点儿吧!我走了,保重!”胡媚回了一礼,头也不回的走进车厢。
虽说南市是这辆绿皮火车的首发地,但她出发的时间有点儿晚,不能再耽搁了。
这年代的火车随便去个地儿,也得花上一天半天,速度极慢。
还是她爸疼她,连夜给她准备了一张卧铺票,也免去了她遭受一番折磨。
不过,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这位大姐,麻烦你让让,这是我的铺位。”也不知走了什么运气,胡媚的下铺被占了。
一个中年妇女非常无礼的坐在胡媚铺位上,以十分理所应当口气道“这位大妹子,你看我这带着孩子爬上爬下的也不方便,你身体看起来就很健康,这样吧!你睡上铺,我睡下铺,我们换一换。”
“这位大…婶还是大妈?你带孩子不知道自己买下铺,谁给你擅自占用我位置的权利?”
“列车员这里来一下。”胡媚伸出半个身体叫人。
“你讲不讲理啊!不换就不换,叫什么列车员?没事没事,列车员我们这里没问题,您不用过来了!”那妇人一见胡媚叫人,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光着脚走到走廊里叫人不用过来。
“呦~干嘛这么激动?票据拿出来看一看,我有权怀疑你逃票,对了!这是我铺位,您就不用在坐下去了。”胡媚放下手提箱,单手按住大妈的肩膀,轻轻往外一推,便推得她直接后退几步。
胡媚低头看着瑟瑟发抖缩在她床位里的小男孩,语气瞬间转为温和,“小朋友她是你家人吗?不用怕,姐姐不吃人。”
一走进来包厢,胡媚就发现这个女人和这孩子之间的违和。
不说其他,光看外表这两人就明显没有血缘关系,女人盘子脸酒糟鼻,一看就是个典型的农村妇女。
这孩子却大眼睛小脸蛋,五官精致,一身破旧的打扮与孩子的气质半点儿不搭边。
一眼看过去,拐卖两个字就出现在胡媚心头。
“你什么意思?孩子不是我的难不成是你的?”中年妇女听见胡媚询问,顿时脸色一变,凶横的冲过来。
“呦吼~~”胡媚摸上腰带,刚好出门在外,她也是带了防身武器的。
“啪拉~”鞭子抽打在空气中,甩出剧烈的空气炸裂音,顿时吓软了中年妇女的腿,让她软倒在铁皮地面上。
“大婶还想动粗吗?”胡媚弯下腰,勾着唇角,对着妇女嫣然一笑。
美人一笑,本该姹紫千红,然而在中年妇女心中,却升起了无限恐惧。
“对…对不起,我这就带着孩子离开。”妇女冷汗淋淋,顿时怂了。
“就坐在这里不要动喔~我的鞭子可是长了眼睛的。”胡媚对着妇女的侧脸,再度甩出一鞭子,直接吓得妇女抱头求饶。
胡媚轻笑一声,捏着鞭子将双手往身后一背,转身询问男孩“坏人被姐姐吓住了,弟弟不要怕,告诉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莫清。”沙哑而又紧张的嗓音从男孩口中传出,声音太小,以至于胡媚没听清楚。
“大点声,姐姐没听清楚。”胡媚微笑,一片和蔼。
“莫清,我叫莫清,是坏人,不是家人。”小男孩抖了抖身体,微微扬起脑袋,小鹿一般的圆眼怯生生的盯着胡媚。
“莫清~莫清~”胡媚跟着小男孩低低念了两遍名字,突然,声音顿时拔高,“莫清!你是莫清!你哥是不是叫莫寻!”
胡媚不得不震惊,莫寻曾经跟她说过,他幼年失踪的弟弟,名字就叫莫清,记得当时莫寻提及此人时,还怪罪祖父没给他们两兄弟的取好名字。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莫寻终其一生没有放弃寻找莫清,直到莫寻去世,莫清依旧了无音讯。
“哥哥!哥哥!”莫清听见莫寻的名字顿时眼睛一亮,那神情好似立即活了过来一般。
中年妇女听见两人对话,心中那叫一个惶恐,这到底是什么运气,拐卖儿童抢个座位没想到还遇见了熟人。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敢跑!”看见莫清那一副瘦弱样,定然是受了不少委屈。
作为莫清未来大嫂,怎么会就这么放了这人。
胡媚收起脸上的温和,一脸杀气的走出包厢,一鞭子朝着中年妇女甩了过去。
“啪~”鞭子狠狠的抽在妇女满是横肉的后背,直接将她抽的摔倒在地。
“杀人了杀人了!”中年妇女连滚带爬的爬了起来,准备跑。
胡媚一个附身朝着妇女脚下甩出一鞭,用巧劲卷住妇女的脚脖子,狠狠地往后一拉。
妇女那张脸直直的朝地上一摔,“嘭~”瞬间摔出了一脸血。
“流血了!杀人了!”车厢内顿时恐慌起来。
列车已经出发,行在半路中,这些乘客再怎么怕也跑不掉。
“姑娘你冷静一下。”有还算冷静的人劝解道。
“这妇女不仅逃票抢座还拐卖儿童,不该教训吗?”
胡媚没理众人,往她肥壮的大腿上又抽了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