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牧的声音还没散去，真真身边的小姑娘又是一阵尖叫。
为了配合接下来的一首歌，邱牧今天画了一点眼妆，他低头笑的时候，银色的眼影在大屏幕里看上去很明显。
“接下来还有一首歌。”
他说到这里停了停，像是特意卖个关子，其实是导播在耳机里和他对话。在他后边出场的艺人出了点状况，让他中场多聊会儿，拖点时间。
邱牧笑起来，拿着话筒往舞台前方走。他看到举着自己应援牌的粉丝们，黑暗中看不到脸，只听到那个方向的叫声不断，除了“啊啊啊”就是一声声“邱邱”“邱牧”。
其中有一块应援灯牌特别明显，粉丝们做应援牌其实都有比较固定的几种类型，像这种一堆爱心围着他的名字还闪彩光的，真是第一次见。
不知道是哪个非主流的小姑娘，他又笑了笑。
真真身边的粉丝们见他越走越近，叫声更热烈：“邱邱！邱邱！看这里！”
真真的笑容隐藏在夜色中，这就是她拒绝邱牧的vip票，选择和粉丝们待在一起的原因。
邱牧看着现场观众说：“感谢大家冒着寒风来参加今天的跨年晚会，希望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开开心心。”
粉丝里的一位小姑娘和邱牧一起说出了这个词，说完还嘀咕：“每年的祝福语都是这个，我都会背了。”
脸上是幸福满足的神态。
邱牧又闲扯了几句，在导播的提示下返回大幕后。
等新的背景音乐响起时，先出来的是一群身穿黑衣的舞者，在动感的节拍下律动，动作充满了力量。
歌曲的前奏非常耳熟，真真一时想不出歌名叫什么。
前奏过去，邱牧的声音在现场响起，他的身影出现在缓缓上升的升降板上。
“啊啊啊！”
他换了一套衣服，亮闪闪的银色外套，和眼影的颜色交相呼应。配合歌舞风格，眼神早已不复上一首歌的神情，而变得锐利冷酷。
升降板与舞台齐平后，黑衣舞者围绕到他两旁，邱牧加入到他们的舞蹈中，动作流畅自如。
舞蹈整齐划一，音乐动感热情，邱牧的声音清晰透亮。
即使是专业的歌手，现场唱跳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跳舞的时候还要保持唱歌气息的稳定，需要非常强大的基本功。
邱牧当晚的表现，虽然称不上专业水平，但足够让他的粉丝把这个片段剪出来，反复夸赞。
真真的眼睛亮亮的，举着应援灯牌的手忘记了酸痛，她沉浸在邱牧的声音和舞蹈营造出的美好氛围中。
一曲即将结束，她情不自禁对着舞台上的人大喊：“邱牧，我爱你！”
她喊完，有些开心，又有些害羞，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这种事。
没想到，旁边的小姑娘马上跟在她后面喊：“邱牧，我也爱你！”
紧接着，又有一个小姑娘大喊：“邱牧，我更爱你！”
真真顿时有点哭笑不得，心中的不适被冲淡不少，跟着她们又喊了一句：“邱邱，好棒！”
反正他也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不知道是谁。
邱牧今晚的表演任务结束，他再次和观众们问好，深深鞠了一个躬，走向舞台一侧的离开通道。
邱牧的节目一结束，很多粉丝就离开了，她们要去离开的通道那里，看看能不能再见邱牧一面。
代拍的小姑娘还要坚守在现场，她还有两位明星没拍到。
真真听到她们这群人中有一个小姑娘大声喊：“邱邱，不要走！”甚至带上了哭腔。
真真转头想要看清那个粉丝，她正低着头，身边有同伴在安慰她。
“多参加几次现场活动，看多了就习惯了。”站在真真身边代拍的小姑娘淡定地说。
真真：“每次活动现场都会有人哭吗？”
“几率很高吧，毕竟邱牧的粉丝群体非常庞大，有些人一年可能就只能这样远远看他一次。”小姑娘停了下来，脸上也出现了一丝黯然，“我们都知道他结婚了，但很多人都还对他存有幻想。其实我们没有想要他怎么样，如果他能多给我们看看他的机会就好了。”
真真疑惑：“我以为他结婚的时候，女友粉都离开了。”
“当时是有很多人脱粉，但大家真心实意喜欢了他那么多年，哪有那么容易放下？很多人都是换了一个马甲，重新加入进来。”小姑娘看了她一眼，“你也是他女友粉吧，我看你很喜欢他。”
“我？”真真惊讶地摇摇头，“我是他的事业粉，他有没有对象对我影响不大。”
他以前有了女朋友，她也没有改变对他的任何看法。
小姑娘明显不信，掏出一跟棒棒糖，一脸过来人的模样看着她说：“刚才你喊‘我爱你’，喊得比谁都激动，骗谁呢？像你这样自欺欺人的女友粉我也见多了。嘴上不承认，行为却很诚实。”
真真心头大震，“真的吗？”
她对邱牧的喜欢，是那种想让他成为自己男朋友的喜欢？
接下来的晚会内容，真真几乎都没看进去，她的全部心神都被这个疑问占据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在停车场里亲吻自己，他在沙发前拥抱自己，他在影视城的小路上牵自己的手，他在朋友面前维护自己，他倚在车门前笑着望向自己……
素颜穿常服的他，化完妆穿西装的他，微笑着和自己打趣的他，认真和自己讲解天文知识的他……
每一个场景都历历在目，每个他都鲜活生动，原来他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
所以，那些心跳加快、面红耳赤的瞬间，都是因为她爱上了他吗？
不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爱。
冬夜的街头，冷风飕飕，一路上都是从跨年晚会里散出来的人群。
真真背着大背包，包里放着应援灯牌，心神恍惚地随着人流移动。
确定自己的心意后，一切从前让她纠结的情绪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释。
爱上邱牧，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他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对于她来说，是远在天边的人。
喜欢上他，根本就是一场无望的单恋。
所以，她才在那么多明显的征兆面前，一次次地望而却步。在她的潜意识里，她害怕承认自己的心早就告诉她的真相。
现在，在这个夜晚，在她借着粉丝的身份对他喊出那一句“我爱你”的夜晚，她的心思被一个陌生的小姑娘一语道破。
恍然大悟，豁然开朗。
她爱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