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羽…”张小凡忽的一转之前的玩笑样貌,略带苦涩的唤了一声。林惊羽急忙一脸严肃地问道:“小凡你怎么了?难不成真是脑子坏了?”似是在林惊羽的意料之外,这一次张小凡再未发出任何声音,甚至是没有一丝辩解,就如同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的样子。也不知是何时日已西沉,黄昏的迷离下,萧索的小道上,有两个孩童正在行走。
还未等他二人到达村口,便见一魁梧男子堵住了他二人的去路。那男子身材高大,却是生得憨厚,细看之下,总能给人一种亲近之感。少年心性傲娇,如今被人无故挡住去路,自是十分生气。林惊羽快步走上前去,用着他那芊芊的玉指指着男子的鼻子,说道:“你是何人?为何在此挡住我们的去路?”
“惊羽,我们还是不要惹事了。”张小凡跟在林惊羽的身后,悠悠地说着“天都快黑了,回去晚了爹、娘会担心的。”林惊羽并没有因为张小凡的话而停止,但也算是比较和气地与张小凡说道:“小凡,你担心,我会按时回去的。只是,最近村里来了太多的外人了,我也是为村里人的安全着想。你看,昨天白日的那个老和尚就ting可疑的。”
不知为何,当张小凡听到林惊羽提到那个所谓的老和尚时,他的肩头竟是微微一颤,随即便又恢复平静。张小凡若无其事的耸了耸肩头,以掩盖他的心虚。
那站在他二人身前看似魁梧的壮汉,忽的憨厚的笑了起来。笑声中夹杂着他的辩解“二位小师弟别误会,我是附近青云山上的修仙道士,奉掌门道玄真人之命,带二位上山的。”也不知是什么缘故,那男子的语气渐渐黯淡下来,笑声也不复存在…
林惊羽听他这么一说,才微微放松了心中地警惕,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崇拜。他一直就很羡慕那些青云山上的人,每每看到他们御剑而过诗时,更是崇拜无比。如今听说他们要收自己为弟子更是十分激动与兴奋。但他的心中不知为何却还残存的一丝的疑虑,使他矛盾起来。
林惊羽稍加思索之后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问,他上前一步问道:“为何?我与小凡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与青云从未有过任何瓜葛,为何青云山上的人要无辜将我等带回?”面对林惊羽有序而无乱的问题,那壮汉显是有些尴尬,不知所措。
“嗯,这个…二位师弟和我去了就会知道。”壮汉想了半天,终于说出了一种自以为安全的解释,确是被林惊羽的后一句话差点急坏。只听林惊羽转身对着张小凡说道:“小凡,我们还是先回家和爹娘商议一番吧,我想爹娘一定会为我骄傲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又起步再次向村落走去。
林惊羽大步伐迈着,却是突然间停了下来。眼前是遍地的尸体,草庙村老老少少,众多亲邻好友,还有那昨日的玩伴,此刻都静静的横躺在地。他飞速的跑着,越过壮汉,跑到了自家的门口。“爹!娘!爹!娘!”林惊羽疯狂的喊着,两只手不住的摇着父母那冰凉的躯体,终是绝望的趴在母亲的怀中,晕睡了过去。相比于林惊羽的疯狂,那依稀还站在村口的少年却是镇定的多了。张小凡的脸上有滴滴泪珠滑落,要问他此时的心情,自已是悲凉无比。他现在虽能保持住心中的理智,却也无法做到毫不伤心。那躺在地上的一具具尸体,那里有自己的亲人…
张小凡一步一步的向村中走去,是如此的艰难。他的双脚之上犹如拖了千斤的重物,连带着行走起来亦是如此缓慢。出乎意料的他在村口处停了下来,竟是shuang腿一软,倒了下去。他真的太累了……
睡梦中似觉有一双宽厚结实的大手,拂过自己的脸颊,又缓缓离去。手指轻轻颤动,想要试图睁开那紧闭着的双眼,却又是无力做到。迷离之中,他似乎听到耳畔有阵阵的谈话之声。那声音很低,带着淡淡的哀伤与无助。
这一觉张小凡睡了很长时间,多到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醒来已是三日之后的事了。此刻,他和林惊羽紧跟在一个玄衣大褂的年轻男子身后,行走在云端之间。高山之上生长着苍翠的树木,透出一派寒意,重重叠叠的山峦各仗着自己的地势相互争夺高处,笔直地向上,形成无数的山峰。
他二人就这般沉默的行走着,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血色,更没有那像平常孩子一样的活力。不知为何,今日的天气格外的寒冷。张小凡一人走在三人的最后端,思绪翩翩。踏上虹桥,再往前走就要到碧水寒潭了,在远点就是玉清殿了。曾今,他无数次的踏上过这条路,在这条路上,他认识了师傅,结识了曾叔叔,也是这条路改变了他一生的命运。他曾在这里与生命中的挚爱永别,也是在这里,他手持诛仙杀了鬼王。杀他,没有理由,却不知为何,他的心又在隐隐害怕。他这样的人能怕什么?孤独吗?若是这般懦弱,天下又怎还会有鬼厉这号人物呢?他只是怕那梦中为他舍弃三生七世的人儿会恨自己…
天空中忽的刮起阵阵寒风,一粒粒细小如烟的雨珠随着寒风落下。雨珠打在了张小凡的脸上,更是凉到了心里。山下的雨不及高山之上的刺骨,也没有那阵阵猛烈的yin风。张小凡的身躯在风雨中瑟瑟发抖,无论如何yin寒的触觉,都比不上那心灵深处的伤痛。曾今人们只知道他嗜血杀伐,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就是那样一个男子,每每到夜深人静之时流露出的脆弱。也只有她,那个白衣胜雪的身影能读懂他的内心吧…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领头的那人带着他们迈入的一间大殿。这一次因为没有灵尊的捣乱,一路之上也还算顺利。大殿之上端端正正的做着七个成人,他们衣衫各色,倒也是有男有女。那坐在最中央是一个满头银发,面目和蔼可亲的人。那名弟子恭敬的向大殿走去,抱拳行礼道:“启禀掌门、各位首座,草庙村林惊羽、张小凡二人均已带到。”
他话未说完,突然间在这神圣肃穆的大殿之上,竟传出一声凄厉呼喊,打断了他:“鬼,恶鬼!鬼啊!”
众人皆向那声音的源头望去,却见是一衣衫褴褛的砍柴樵夫在殿中来回晃着。那人满头凌乱的黑发,一边“鬼!鬼!”的呼喊着,一边用手疯狂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衣服。
林张二人!看着那糟糕的男子,皆是焦急的唤着:“王二叔!王二叔!”那男子似是听不见任何声音,仍是自顾自的喊着。从他的神色可以看出他满心的恐惧,就犹如站在他的面前当真是鬼一样。
那正做在中央的道士忽的大手一挥,随即便有两个道童上前殿来,欲将那被林张二人换做王二叔的人带走,却是在门口处被林惊羽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