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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睁开双眼已是翌日清晨。天亮了,东方天际露出鱼肚白的颜色。渐渐地,鱼肚白变成淡红色,好像人们喝了一点酒脸上呈现出的红晕一样。接着,它又由淡红色慢慢地变成深红,再由深红变成金黄的颜色。这时候,周边的白云,仿佛涂上了缤纷的色彩:一会儿好像金苹果,一会儿好像紫葡.萄,一会儿又变成蓝宝石、珍珠……真是瑰丽无比,变幻莫测,一如张小凡的境遇那般,不可思议。

    看着自己变小了的身体,饶是像他这般历经生死磨难之人,也是安定不住。张小凡下意识的运转起功法,周遭的灵力即刻飞速灌入体内,他微微的松了口气,算是得到答复后,即刻收回法术。他从地上做起,拍了拍身上的尘灰,竟意外的触摸到了一支rou软的小手。

    这是…他似乎是有一瞬间的恐惧与胆怯,一时之间竟是再不敢向身侧看去。那是,惊羽的手!

    环顾周遭,此时他正坐在断壁残恒之中,身边依稀还有破碎的屋瓦散落一地。有风吹过,带动着那地上残存的琐屑漫天飞舞。张小凡的心不知是在何时开始紧紧的被揪住,无论如何他都无法相信眼前所见的一切。竟是让他这种不畏生死之人隐生恐惧,这是怎么回事?他不断的在心中反问自己,直到最后,脑海之中一个声音悠然响起。“如果给你一次重来的机会,你还会坚持那份最初的执念吗?”

    那是他在昏迷之前最后的记忆最后的回忆。张小凡忽的苦笑了起来,曾经就在一天之前,他曾与她许下诺言,约定生生世世长相厮守,而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消失的灰飞烟灭。张小凡心底再次生出一种愤怒,他不甘,不甘心。为何这天地要如此与他做对,如此不公。自己一生的愿望不过是与心爱之人在一起过着平平凡凡的日子,男耕女织的生活。可是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对他来说却是真的奢侈,是那般的遥不可及。为何?为何?为何要让他再次食言?多少年前的那个诺言自己未能履行,带到后来竟是连后悔都不急。如今,是要让他再次食言吗?他做不到,做不到…

    怒火在这一刻塞满了他的心头,他几近疯狂。理智似乎也是到了破碎的边缘,若不是他意志非凡,怕是也早着了心魔的道。xiong口出忽的闪现一抹妖异的红光,似是那来自阎罗地狱的修罗狰狞的笑着,似是在笑那粗布衣衫男子的懦弱。

    冥冥之中,是谁在呐喊?谁在疯狂?正魔当真就在一念之间。眼前有绿影闪过,是那般的清晰,那般的真实。张小凡那原本灰暗的双眼竟是随着绿影的出现再次亮了起来。他习惯性的向袖中抓去…

    只是他却什么也没有抓到,怀中有一颗暗红色的圆珠滚落,掉在地上一动不动。张小凡愣愣的看着那枚散发着妖异红光的珠子。圆珠看去一般,内里确保含一股yin煞之气,看来刚刚的疯狂多半便是因为这颗玉珠了。只见,张小凡缓缓地shen.出右手捡起了那颗正在闪耀的玉珠,他的双目紧紧锁是着那个被他拿在手中的玩物,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这便是噬血珠无二。那包裹住圆珠的血芒每每运转至一尺范围左右,便有一佛家真言“卐”带着纯正的金huang色光,将那抹抹诡异红芒扼制而住。灿烂的佛光,就这么围绕着玉珠周而不息的运转,在佛光的阻遏之下,竟是在没有一抹红光破珠而出。

    收起那足矣勾人心魄的嗜血妖珠,张小凡缓缓将其再次放入怀中,勉强站了起来。他沉沉的呼了口气,似是在内心经过了无数次的犹豫,他终究是是向身侧看去。果然,和他所预料的一样,他的左手边正躺着一个英俊清秀的少年,便是他那儿时好友,那天资过人的林惊羽。张小凡轻轻抬起了自己的双手,那是一张孩童的手掌,没有了曾经常年持棍的手检,亦没有了昨日的伤痕。

    我…看着自己变小了的躯体,其实他早就想到,却又不敢承认,不愿面对事实的真相。耳畔残存的余音似是在提醒着自己:他回来了,回到了过去。思绪一转,他张小凡的脸上便又添上了久违的微笑。曾经,他年少轻狂,不谙世事,辜负了少女的一片真心,辜负了雪琪的十年青春,辜负了师父师娘半生教诲,落得了一人一世的悲惨境遇。如今,往事如过眼云烟,回味起来是否还带着滴滴苦涩?是否还带着那份不甘?那份执念?既然回到过去,又怎能不做出努力去改变呢?

    张小凡既以想的开来,便是下定了决心。这一次,不管会发生什么意外,他都要保护好自己心中最最珍惜之人,绝不让他们在受到一点一滴,一分一毫的伤害,一定…一定…

    正午的阳光此时正毫无遮拦的射向大地破碎残存之中,有两个少年正在安然入睡。忽然,那躺在左边少年动了动手指,接着便又是抬起双手,在眉间揉了揉,惺忪的睁开了他那清明澄澈的眼睛。待到实现完全清晰时,他竟是猛地直坐了起来。林惊羽的眼睛迅速扫视着周围的一切,渐起的疑惑爬上了少年的心头,他眉头紧缩是满满的不解。

    “我不是正在自家chuang上睡觉吗?”林惊羽在zui中默默念叨着。他忽的看向身侧,竟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好兄弟张小凡此时也正熟睡着。少年一边大声叫唤着“小凡,小凡,快醒醒,快醒醒。”一边用手使劲的摇晃着张小凡的肩膀。张小凡似乎是有所感觉,便也迷迷糊糊的起来了。他看着身前满脸焦急的惊羽,不知为何,一股暖意由心底而生。多少年了,他一直与他针锋相对,处处为难,招招死手。而如今,这个曾经的兄弟,往日的死敌,正在担忧着自己,

    正在关心着自己。当浮华逝去,回首往年,是什么久久ChanRao心底、不愿忘却?是什么能够永远铭记,成为那份最深的执念?

    他知道,上天不会无故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眼前的一切或许只是黄粱一梦,弈或许只是幻月之中的一场离人的幻境。但是,既然还有机会,哪怕只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他张小凡也不会轻易放弃。他如同一个了落入深池的男子,紧紧的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永远不会松手。就像那名叫做尾生的男子…

    林惊羽见张小凡从醒来到现在为止,一直是呆愣愣的看着自己,不觉一阵古怪。他连忙shen.出一只手,摸了摸张小凡的额头,zui了还不住的念叨着“奇怪,也没发烧呀?”“呀!”林惊羽忽的猛地一呼,这下倒是把某个正在沉思的人从梦中惊醒。张小凡似在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赶忙收回目光,揉了揉眼。而那边林惊羽似乎还没有结束,只听他紧接着一声惊呼,说道“该不会是脑子坏了吧…小凡,你…你别吓我!”

    “惊羽!”张小凡到这时才发觉不对,这林惊羽摆明了是说自己脑子出问题了,连忙用手捂住了那还想再次出声的zuiba。看着林惊羽一脸的惊讶之色,张小凡并未有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能比再次光明正大的和这位眼前之人以好兄弟身份相处、玩乐更重要呢?或许会有吧。。。

    但那都暂不去想吧,把握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张小凡思及此处,便又赶在林惊羽要做出挣扎之前出声说道:“惊羽,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说完,张小凡也算是放开了那捂着林惊羽zuiba的小手。林惊羽这才得空喘气,只是他没有想到张小凡的反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快了。可还不待他问出口,便是先听到了张小凡的声音。

    “嗯”林惊羽应声回道。又似是突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嗯,对了,小凡,我们为什么会在这个破庙里呀?我明明记得我是睡在自家chuang上的呀?小凡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那行走在前方的男孩忽的顿了一下,便又恢复过来,他满不在意的说着:“我?我怎么会知道?”张小凡虽然表面之上装作并不在意,但其实他的心里是在隐隐颤抖的,因为他知道前方等待他的会是什么。重来,改变,亦没有那么容易的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