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最快更新一卧东山三十春最新章节!“姐姐……”

    这时候倒是知道叫姐姐了。重毓哭笑不得,安慰般拍了拍冰糖的肩膀。

    “敢问客官,你是何时在我家客栈买的饭食?”

    锦衣女子见了重毓,楞了一瞬,随即又撒起泼来:“你是个什么玩意儿,也能替你家主子发话!”

    重毓也不恼,“如果客官不说清楚,那可就是您在血口喷人。这要是告到官府去,恐怕您得有些麻烦。”

    “哈。”女子冷笑一声,似乎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狞笑着扫了一眼门外的看客们,满脸鄙夷的看向重毓,高声问道:“你这长了熊心豹子胆的女鬼,闯来青葵狗仗人势前也不打听打听你咬的人是谁?”

    女鬼。

    原来这女子把她当成司禁人士了。

    锦衣女子见重毓不说话,越发得意起来,为了故意让门外的看客们听到一般,她高声说道:“青葵第一大户唐家明媒正娶的宠妾,三枝狸。”说着,她走近重毓,附耳低声问道:“可记清楚了?莫让我将你赶回司禁做野鬼。”

    “你可认得这个?”重毓小退一步,问。

    眼前这个衣着简陋的男装女子眉间突然绽着朵若隐若现的金莲。三枝狸看着她的脸,猛然的惊恐杂着之前尚来不及收起的嚣张之色,神色复杂而可笑。

    “你使的什么法!”三枝狸反应过来,厉声喝道。

    “假冒上界族类乃死罪。”重毓正色道。

    三枝狸不甘一笑,狠瞪了重毓一眼,“我倒要看看你嚣张到几时!”随后带着人气冲冲的离开了。外边的人自是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见无戏可看了又纷纷打着哈欠满脸失望的散开了去。

    再看冰糖,他早已经捧着脸蛋冒着星星眼的看着重毓了。

    重毓温柔下来,领了他去茶厅,端了些饮食与他。闲聊几句之后,重毓便以还得干活为由先行离开了,叫冰糖自便,等唐佛如来找他。冰糖毕竟是小孩子心性,有吃有玩,自然是美滋滋的答应了。

    不知何时,天空悄悄的抹上了一层灰色。

    心想着那人不知道又躲在哪个房间里发抖呢,重毓心下一紧,加快了脚步。

    厢房一间间推开看了,庖房也找了,最后竟然在柴房里寻着了人。

    “儒胥。”

    少年蜷缩在柴火堆里,听见重毓唤他便抬起了头。

    颜儒胥生的俊秀。也许是常常看书的缘故,又或许是他母亲的原因,眉眼里总是带着几丝近乎女子般的温柔。往日里常嚷着“人生得意须尽欢”的他此刻却焉了一般,眼睛里好像蒙了层灰。

    “已经走了。”重毓看着他,说。

    “……好。”颜儒胥呆愣的应了一声,随即又将脑袋埋进了臂弯里。

    重毓凝神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却始终没有说话。她走至窗边打开了窗户,冷风猛的灌了进来,直吹的木窗吱呀作响。

    雨大了。

    “啊——好酒!小二,再来一坛!”

    傍晚十分,寻常那几个酒客便又聚了过来。仍是那几个旧人,每日唠的不过是些日常琐事,有时还谈谈杜花楼里新来了哪个漂亮姑娘。

    重毓又提来一坛酒,垂着眸子给桌上二人倒上。

    这两人关系似乎不错,时常一块约来喝酒。左边坐着的黑瘦老头叫张懋,来时必点上十坛白玉兰,酒量惊人,竖着进来不横着出去绝不罢休。右边肥头肥脑穿着宽大而不符身的长袍子只知道他姓赵,在城东开了间铺子,平日里以卖猪肉为生,人们都叫他赵屠夫。

    “张老头,你这宝刀啥时候老啊?六十好几了喝酒就他娘喝水一样痛快,俺就不行!”赵屠夫满面红光笑呵呵的看着张懋,羡慕道。

    张懋听了此话十分受用,他眯着眼睛

    得意的摇了摇酒杯,嘲道:“老赵,你酒量咋样都只有那么点眼屎大,酒品又不好,发起疯来比你杀的猪还难搞。我看你还是老老实实喝你的茶吧。”

    赵屠夫难为情的挠了挠他光秃秃的脑袋,抿了一下嘴。

    “哎,小二,你和那个账房小子咋想的?去哪儿不好偏来这破店赚银子。”张懋抖着腿磕着瓜子,眼睛撇向一旁正擦着桌子的重毓。

    重毓动作不停,只是说了句:“无处可去,便来这了。”

    “不会吧?你们两个长得人模狗样的,实在没地儿就是去牡花楼也能混口好饭吃啊。”张懋嘻嘻一笑,带着些调笑的语气。他停了一会,见重毓不理会他,又问赵屠夫:“今儿个发生啥事你可看到了?”

    “啥呀,俺今天忙着杀猪,又咋了?”赵屠夫来了兴致,又神采飞扬起来。

    张懋贼兮兮的瞟了眼重毓,道:“那三枝狸又来闹事了。”

    “哟……”赵屠夫倒吸一口气,沉吟片刻。道:“说来如丫头也是命苦,贪上这么个亲娘。俺说今天约板凳来此处喝酒他咋阴阳怪气的多番推辞呢。”

    张懋鄙夷的白了一眼赵屠夫,将嘴里的瓜子壳“噗”的一口吐在了地上,说:“人家再命苦也比咱哥俩有钱有势,轮得到你赵屠夫可怜?”

    “这……话也不能这般说。”赵屠夫红着脸,嗫嚅着。

    “哼。”张懋冷笑了一声,继续嗑起了瓜子。

    此时已华灯初上,店外人声鼎沸热闹得很,里头却冷清的不像样。往日里倒还有十几个人慢悠悠的晃进来,今天却可怜巴巴的只有角落坐着的那俩了。

    出了那般事情,唐佛如一天都不见人影。

    那俩人絮絮叨叨的话语碎碎的进了重毓的耳朵,念得她一时有些烦躁。重毓放了脏布便出了店门,在外头不久前才清洗完青苔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青葵的妖类们分外欢喜艳丽之色。

    街上一盏盏迎风摇曳的暖色灯火远远的衔成两条闪着金光的长绳,照得行人们越发明媚妖冶起来。青葵的女子最喜绿色,一头青丝最爱用绿带子简单的缠着,风吹动时分外好看。

    远远的,一群人突然欢天喜地的朝这方拥了过来,重毓呆了一瞬,连忙站了起来。

    原是唐佛如拉来的客人们。

    “大家先进去入座,一会给大伙上茶,琴师马上就到,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唐佛如熟稔的招呼着人群们,脸上的笑容纯真而妩媚。

    重毓沉默着回去上起了茶,唐佛如也连忙过来帮起了忙。

    泡茶时,唐佛如推了推她的胳膊,低声说道:“喂,今天谢谢你了。”

    “分内之事。”重毓递予她茶叶,疑惑道:“你从哪里叫来这么多人的?方才所说的琴师又是谁?”

    但见唐佛如神秘一笑,“我师父来了。”

    “你师父?”

    “青葵第一琴师呀,他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