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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欧阳池的身份尚未查清楚,郭氏那边谷柒月也没有传过消息,免得走漏风声。

    “柳世叔守着欧阳池着实劳累了些,他不过一个废人,现在连翻个身都要人帮忙,想必翻不出什么浪来,世叔累了就去歇歇。”

    谷柒月与柳家主站在欧阳池的窗外,声音不高不低,正好屋内的人听得清楚,花家主几人捂嘴轻咳了一声,余光扫了眼脸色沉怒的欧阳池,心道,月丫头也太不给人留面子了。

    偏生谷柒月并不觉得她的话有什么不对,对上柳家主有些疑惑的神情,眨了眨眼,又往屋内努努嘴。

    柳家主虽还是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却配合的点了点头,“行,我们这几把老骨头呆的都要发霉了,总要时不时的走动走动,一直窝在这儿的确累人的很。”

    见他会意,谷柒月无声的道了一句,“辛苦世叔了,月儿过些日子就把我阿爹珍藏多年好酒挖出来孝敬世叔。”

    柳家主高兴的胡子都抖了抖,故作正经的咳了一声,“郭兄乃是豪杰英雄,死因未明,月丫头可要调查清楚,还郭氏母子一个公道。”

    谷柒月应了一句是,二人又不咸不淡的聊了几句,这才离开,出了侍剑堂,面上的神色蓦地一松,呼出口气,“欧阳池啊欧阳池,台子都替你搭好了,你可千万争点气啊!”

    柳家主他们放松看守,正好让欧阳池有些动手的机会,看看是否能顺着他找出幕后之人的一点线索。

    谷柒月没有料到的是,偏生又有人跑出来搅局,打乱了她好好的一盘棋。

    欧阳池遇刺了!

    “什么?”

    谷柒月冷不丁的听了这个消息,不许小心连手中的茶杯都打翻了,难道是担心欧阳池泄密,才会杀人灭口?

    不应该啊!一切都未成定数,真要是如此鲁莽行事,岂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世人欧阳池有问题?

    “人抓到了么?”

    姬怀瑾紧接着问了一句。

    “抓到了,听说是个女子。”

    相思对于具体的情况也不是特别清楚,只等着亲自去看一次,谷柒月连忙换了衣裳,几人一道赶去了侍剑堂。

    大夫在欧阳池的屋子里进进出出,丫鬟们来回端着铜盆里全都是血水。

    “他怎么样了?”

    谷柒月和姬怀瑾走近,顺着窗子的缝隙往里面看去,都是人影什么情况都看不清楚。

    璇玑宫的秦苏和秦若初,柳家主,花家主,元家主等人都聚集在门口, 面色有些不好。

    “伤口离心脏太近,很是棘手。”

    几个老家主都不由得汗颜,觉得愧对谷柒月的嘱托,“是我们太疏忽,才让人有机可乘。”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谷柒月宽慰了一句,“诸位叔伯连日劳累,如何能怪你们?或是这就是欧阳池的命数,能不能活下来就随他吧。”

    事实上哪有她说的那般云淡风轻,欧阳池还是有用处的,一旦这条线索断了,想要揪出幕后操纵的人就更难了。

    想了想,谷柒月将从枯木谷带来的一些丹药寻了有问的让人送进去,尽可能还是想要保住欧阳池的性命。

    “刺客呢?”

    当务之急,是从刺客的身上查一查,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人被关押在侍剑堂的暗牢里。”

    得了消息,谷柒月和姬怀瑾随便在堂中找了个人在将他们带去了地牢之中。

    她被铁锁捆住了双手双脚,扔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伤口,谷柒月仔细的打量了半响,并未发现什么。

    “姑娘和欧阳堂主有仇?”

    她倚靠在暗牢的门边,随意的问道。

    那女子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那一剑正中致命之处,他如今命悬一线,姑娘高兴否?”

    她不说话,眸中闪过一抹畅意。

    畅意?如果是被派来杀人灭口的,听到欧阳池尚未死的消息,应当会紧张,而不是这样奇怪的反应。

    莫不是她猜错了。

    “郭氏遇刺,郭朝阳灵堂失火的事情,也是你所为?”

    姬怀瑾开口,谷柒月侧首看去,就见他招了招手,棠氰从怀中掏出一小片衣角递上前来,“这是在郭氏1墙外的树枝上发现的,与她的衣料一般无二。”

    接过那小片的衣角,她又在那女子的衣裳上仔细找寻了一圈,果然如此,右侧腰际少了一块,凑上去刚好契合。

    原来他又吩咐人去郭氏的家中搜寻了一圈。

    “那日见了灵堂我就觉得奇怪,要焚毁尸身的话,只需烧了郭朝阳 ,火却是从一旁的帷帐和蒲团烧起来的。”

    这么做,仿佛是刻意的想要引起旁人的注意。

    谷柒月不由得汗颜,她当时着急其他的事情,都没有仔细的检查这些,倒是雪卿,背后默默的做了许多事、

    或许,有人依靠着也是件好事?

    “传闻雪公子才华冠盖,见微知著,果真不一般,是我又如何?我也没当真烧毁郭朝阳的尸身。”

    她总算是愿意开口了,不过这声音……似乎有些异常的沙哑和粗糙,就像是年久失修的木门被推开的声音一般,竟有些刺耳。

    再定睛一看,那女子修长的脖颈上有一条勒痕,正在喉咙上,伤口颇深,周围新生的血肉都翻了出来,有些泛白,狰狞的蜿蜒着。

    “没想到欧阳池说的是真的,火烧郭朝阳与他无关,你故意做出此事将嫌疑引向欧阳池,又是为何?”

    谷柒月心想,那时欧阳池怕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女子为了陷害他,也算是颇费功夫了。

    “他难道不该死吗?谷大小姐不也是怀疑他动了手脚才取代了盘西宫,设下圈套引他上钩,按理来说,我帮他坐实了罪名,大小姐不应该是高兴的吗?”

    一提起欧阳池三个字,女子的情绪激动,身子在地上挣扎扭动着想要坐起身,“他死了不就对了,又何必管是用了什么手段,什么原因。”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莫不是情仇?

    能让一个女子恨他到这种程度,除了这个 ,谷柒月还真的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哎,姑娘要打要杀他,那都是姑娘的事情,与我无干,不过几次三番差点坏了我的计划。”

    抢在欧阳池的前面动手烧毁郭朝阳的尸身。

    又在她刻意放松了欧阳池的看管力度,准备顺藤摸瓜的时候,将欧阳池弄得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

    谷柒月都有些怀疑,这姑娘是不是生来就是为了克她的。

    “你安心的在这暗牢里先待几日,等我此事一完,你再想作什么,无人会拦着你。”

    她话音刚落,那女子有些不相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不杀我?”

    杀她?

    谷柒月奇怪的问道:“我为何要杀你?你伤的是欧阳池又不是我,或是我苍雪崖的任何一个人,我为难你作什么?况且欧阳池未必干净,待我查清楚之后,才能决定如何处置他。”

    她顶多是觉得这女子坏了她的计划,阴差阳错的有些让人无语。

    半响没有声音传来,谷柒月拉着姬怀瑾转身欲离开,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我与那人,曾经相恋。”

    一开口,谷柒月就明白了她先前的猜想不错。

    他们既然是如此亲密的关系,或许从这个女子的身上能够找到她想要知道的一些线索。

    “在他还不是欧阳池的时候!”

    她追加了一句,谷柒月也没有转身,就这么静静背对着她听着。

    “我出身在一个镖局里,自幼跟着阿爹习武,后来发现我武功天赋尚可,送我去拜师学艺,学成归来之后,就遇到了他。”

    “他总是神出鬼没,不肯暴露身份,不肯说出来历,我与他暗中定情,私定终身,有一日,我发现我有了身孕。”

    自古女子多痴情,这样一来,不是毁了自己半生吗?

    “我欢天喜地的去他暂时落脚的客栈里训他,却不小心偷听到了有人让他去办一件事,冒充欧阳池接近璇玑宫的大小姐,并与之完婚。”

    女子嗤笑了一声,眸光软软的看向自己平坦的小腹,“后来,我被发现了。”

    那人还如何能容忍她活着?

    “他用琴弦生生的想要勒死我,好在我命不该绝,醒来时脖子血流如注,被一个老大夫救了,孩子却没了。”

    “再回去的时候,发现镖局被灭门,他怕我爹爹寻找我的踪迹暴露了他,就丧心病狂的屠我满门。”

    女子话语中的怨气越发的重,生生像从坟墓里爬出来的厉鬼,谷柒月一点也不怀疑,若是欧阳池在眼前,她会扑上去将他给生吞活扒了。

    对一个曾经真心托付,又有了他孩子的女人都能下如此狠手,可见这个‘欧阳池’有多丧心病狂。

    身后传来绝望的抽泣声,谷柒月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这世上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她会做出这些事情也算是情有可原。

    “既然老天让你活下来了,就必然是有用意的。”

    谷柒月轻笑了一声,微微侧首望着她,郑重道:“若是可以,我会将他留给你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