蛊经还没有拿到手,宁缙元就递上了拜帖。
说是宁家招待不周,导致她被贼人掳去,特意前来告罪。
“将宁辞歌转移到密室中去,吩咐其他人说话都注意些。”
谷柒月找来相思和红豆各自安排了差事,见他们走远 ,笑嘻嘻的揪着姬怀瑾的袖子,“还要劳烦雪卿动手,别让我露馅。宁缙元为人谨慎的很,定会带上大夫把脉以探虚实。”
姬怀瑾一把抄过她的腿弯,将她整个人打横抱起,周围路过的人纷掩唇偷笑,他们姑爷对小姐和其他女子还真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态度。
宁柔瑶的惨案犹在眼前,断手断脚的,真难想象是同一个人。
“这么多人看着呢,快放我下来。”
自己家里,四面八方都是打趣的眼神,她脸皮再厚都受不起这样的热情啊。
姬怀瑾抱着她大步朝着她的院子而去,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笑意,胸膛微微震动,一本正经的道,“月儿身子不适,不堪劳累,还是让瑾代劳吧。”
她明明好的很,能蹦能跳四处闹腾,哪儿像是有问题的模样?
“要装自然要提前准备,免得被人家撞见。”
姬怀瑾并没有待她直接娶去她的院子,而是回了他的住处,命人找来了一些草药,在她的脸上和脖子上好生折腾了一番, 拿来了一面铜镜,“好了,月儿看看可还满意?”
一眼望去,铜镜之中的人儿面色惨白,像是被抽干了血似的,双眼无神 ,嘴唇皲裂,脖颈之上还有一个泛紫的手印,一片淤青。
这副模样,别说是宁缙元,就连谷柒月自己瞧了,都以为不知何时收到了非人的折磨,才会变成这副鬼样。
她嘴角抽了抽,左右端详了许久,总觉得有些奇怪,小心的问了一句,“我没有这么丑吧?”
他淡笑,“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人就是这么丑!”
谷柒月郁闷的抓着镜子,她怎么觉得雪卿是故意的呢?丑化的也 明显了些。
“这么丑我自己看着都有心理阴影了,怎么见人啊!”
内心真的是泪流满面。
听她不满的嘟囔抱怨,姬怀瑾凤眸浮现了点点笑意,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柔声问道:“月儿觉得还不错吧?客人快来了,别让人家久等了。”
她能拒绝吗?
谷柒月苦着脸点点头,起身就要回屋,突然间又双脚离地,身子一轻,被人公主抱起来。
“我送你回去。”
一路走过,看到她这副尊荣的人都是努力的憋笑,做出一副十分担忧和同情的模样,待她离开,放肆的大笑。
“都怪你!”
她不满的在他胸口上锤了一拳,他做事向来力求完美,就算是手臂受伤的时候,写出来的字也是矫若游龙,刚劲而不失风骨。
哪有画成这样的?分明就是故意的!
到了院子,红豆和相思已经等着了,谷柒月有心吓她们,突然从姬怀瑾的怀中抬起头,对他们咧嘴一笑。
“哐当。”
红豆吓得倒退了一步,直接把桌上果盘给挤在了地上,吩咐了人来收拾,黑着脸道:“画的什么鬼东西,赶紧去洗了,别吓着客人啊我的大小姐。”
看着虚弱的就好,多涂点粉,哪有搞成这样的,活像个吊死鬼。
“我觉得甚好。”
姬怀瑾垂眸十分满意的看了眼自己的杰作,十分欣赏的点了点头。
“你画的?”
红豆怪叫一声,围着他们二人转了一圈,啧啧两声,“没想到堂堂瑾王殿下,名满天下的雪公子也有这么一天啊。吃醋的方式可真是让我等凡夫俗子望尘莫及。"
谷柒月怀疑自己听错了,红豆说的什么,吃醋?吃谁的醋?
她狐疑的看了眼姬怀瑾,眉眼清冷,凤眸幽深的像是一汪古井,哪儿看得出来吃醋了?
“快去准备吧,宁家主该到了。”
他话落,缓步进了屋,外面还传来红豆猖狂的笑声以及相思的劝诫声。
将她放在床榻上,盖上了被子,姬怀瑾又亲手替她脱去了外衣,卸了簪子,青丝披散下来,显得她的脸颊只有巴掌大,惹人怜爱。
“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姬怀瑾淡淡一笑,替她将耳边的碎发拢到耳后,见谷柒月目不转睛的盯着他,“怎么了,有话想说?”
他的眸色是不深不浅,恰到好处的墨色,眉若刀裁,最是漂亮。平日里不笑的时候,眼中堆着霜雪,一笑便似春暖花开,将所有的雾色驱散,剩下清透澄净的波光。
她是爱极了他的眼,注视她的时候,总能清晰的看到她的倒影。
“红豆说你醋了,我为何看不出来?”
谷柒月若有其事的捧着他的脸颊,左看看,又看看,与世无争,淡泊世事的雪公子也会吃醋?
要不是,为何一听到宁缙元来了,要把她弄成这个鬼样子?
他抬手覆在她调皮的四处戳的手指上面,温声纠正道,“不是,是彰显主权。 ”
宁缙元对小丫头实在有些异常热情和上心了。
谷柒月一怔,随即笑开,“还不是吃醋了?风水轮流转,我遭你的那些烂桃花折磨那么久,也总算轮到你费神的一日。"
这种被爱着,在乎着的感觉甚好。
“又错了!”
姬怀瑾无奈的抓着她拨弄着他睫毛的手,“我从允婚之后,便开始日夜操神劳心,说起烂桃花,月儿也不遑多让,先是宁泽衣,又是鬼面,宁缙元,如今连宁辞歌……"
谷柒月举手投降,但还是解释了一句,“宁辞歌才不是,不过是因着毒老头的关系我才多上心了一些。”
其他的,连她都有些莫名其妙。
正如不清楚鬼面为何做出与她早有情缘的模样,她也不知道宁缙元那根筋搭错了,突然对她有所偏爱。
姬怀瑾但笑不语,小丫头神经大条,在这些问题上迟钝的很,也唯独对他……嗯,过分热情,看在这一点上,他就不计较这些了。
她没有心思,不代表宁辞歌也没有,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偷看她的眼神,不停的向怜儿她们打听小丫头的去处……
罢了,还是不要说破,免得她又纠结烦恼。
“来人了!“
姬怀瑾说了一声,谷柒月立即规规矩矩的躺好,还顺手抓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的迟疑。
话落,没多久。
红豆领着宁缙元几人进了屋内,谷柒月缓缓睁开眼,被姬怀瑾搀扶着坐起身来,“小姐刚刚在午睡了,这几日喝了药总算是有些精神了。”
宁缙元一眼看到她脖子上的淤青和红肿,明显是一个男子的手印,眼底寒光乍现,“我带了大夫,让他给瞧瞧吧,谷小姐在宁家这出事,我总是不放心."
大夫得了示意上前两步,姬怀瑾清冷的声音在屋内响起,“不必劳烦宁家主了,月儿为了宁家和苍雪崖的事情一直尽力隐忍着,我倒是想问问宁家主,好端端的怎么进了宁家的大门就把人伤成这样?”
“楼主管得未免太多了些,此事我宁家需要与苍雪崖交代,于风花雪月楼又有何相关?即便是有了婚约,到底还不是苍雪崖的人。”
刚见面就针尖对麦芒?谷柒月暗中与相思眼神交流着,她忙来打圆场,“宁家主也别动怒,我们姑爷就是担忧小姐的安危,她打小是被千疼万宠着的,连皮都没有蹭破过,如今……您也看到了,崖主回来还指不定要如何动怒呢!”
一声姑爷,已经很好的反击了宁缙元的质问,在场的人除了谷柒月,大多看出来了宁缙元的心思。
“宁家的过失,崖主回来后,我自会请罪。”
宁家理亏,他还是知道的。
“诸位也别动怒,我们家主刚处理好家中的事情,就赶忙来苍雪崖探望谷小姐,幸好被救下来了,否则宁家的罪过就大了。”
一个家臣几步出来打圆场,不停的用眼神示意自家家主要收敛一些脾气,他们是登门赔罪的,可不能再闹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
谷柒月说完一句话,气息都有些紊乱,还是强撑着,“他与你们宁家有什么纠葛我不在意,但是苍雪崖不会就此罢手,必须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说罢,她还捂嘴咳了两声,表达自己的虚弱……
“说来惭愧,没查出来。”
家臣偷偷看了一眼自家家主,抹了一把冷汗,有些心虚的笑笑。
提起这个,脸色算不得好的宁缙元顿时一黑到底,抿着唇不说话
“堂堂宁家,老窝被人掀了个底朝天,居然连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宁缙元,我真的不知道你手底下的人都是养来作什么的!”
谷柒月说一句话得停顿好几下,听着就让人揪心。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受了一番牵累伤成这样,宁缙元就算是憋着一肚子的火气,也不敢说什么。
她说的不错,人都在宁家杀了个来回,他们居然无能到连蛛丝马迹都查不出,传出去真的是让人耻笑。
“此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半响,他开口。
谷柒月余怒未消,冷哼了一声,“我只求不要再有这种无妄之灾,要不是雪卿来的快,我就要命丧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