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一片寂然,姬擎苍微怔之后,冷淡的说道:“你忘记了廖香兰吗?”
他所有的谋划,桃夭都是知情者,廖香兰是如何死的,她看的清楚明白 ,难道如此,她还愿意跟着他?
“没有忘,奴婢不是廖小姐,自然不会步上她的后尘。这条命,是王爷给的,王爷想要的话随时拿去就是,奴婢绝无怨言。”
桃夭豁出去了,今夜他们注定丧命于此,几年的日夜相守,这个男人就是她的骨和血,魂与灵,再也割舍不掉。
死亡面前,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呵……”
姬擎苍一声轻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成想,最后陪在我身边的人竟然是你。”
父王母后都抛弃他,守在他身边竟然会是一直都被他呼来喝去的桃夭,他视作工具的影子。
桃夭没有说话,众人屏息漠然,到最后,还有人愿意以诚相待,姬擎苍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兄弟一场,你自行了断吧。”
姬婓煜扔了一把剑砸在姬擎苍的脚边,谷柒月凝眸静静的看着,也没有再反对,她要的结果已经达成了,羞辱折磨也失去了意义,人死灯灭,恩怨,皆烟消云散了。
姬擎苍俯身拿起长剑,怔怔的看着他泛着寒光的剑身,忽然拔剑朝着腹部刺去,死,于他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扑哧”一声,长剑穿过腹部,刹那间血流如注。
“奴婢,也来了。”桃夭抽出腰间的匕首,刺穿了心脏,躺倒在坐姬擎苍的怀中。
她俏脸沾着血迹,神色祥和静谧,瞧着他缓缓的绽开一抹笑,不知为何,姬擎苍竟然没有推开她,反手抱住她柔软的身子,咳了两口血,断断续续的问道:“何,何必呢!”
何必要为他做到这般地步?
“王爷,黄泉路,桃夭陪你走,你去哪儿我便去哪……”
她口中的鲜血狂涌,身子也承受不住的战粟起来,姬擎苍抱着她的身子,手掌抚摸过空荡荡的右臂,生平第一次有了愧疚之色。
“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未了?”
姬擎苍的气息也开始不稳,说话断断续续,有气无力。
“王,王爷,能不能,亲我一次……”
她曾经在暗处看着他与那些女子调情缠绵,耳鬓厮磨,心中最殷切期盼着的就是他能够仔细的看她一眼,能真正的,将她当做一个女子,而不是一个影子。
谷柒月别过头去,心中竟有些酸涩难过,她心并非顽石,宁溪,也曾是她心疼的妹妹,是她想要照顾保护的人。
固执,偏执,且深情。
见了一个人,误了一生的情。
“好。”
姬擎苍缓缓俯身,轻轻的在桃夭的唇边落下一吻,轻飘飘的犹如羽毛一般,桃夭心满意足的一笑,勉强勾了勾唇角,想要伸手去抚他的脸。
王爷,王爷……她用了前半生爱他,能死在他怀中,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手,半空中,猛地坠落砸在地上,桃夭双目微阖,彻底失去了呼吸。
姬擎苍抬手替她合上眼睛,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抱着她的身子,缓缓的倒在了地上……
那一夜,雍都的皇城鲜血从城楼上淌下,尸骨遍地,哀嚎不断。
一月后,谷柒月在御花园中闲逛,百无聊赖的拨弄着丛中的花骨朵,“怎么还没好啊?朝中的大臣每月领着朝廷的俸禄,什么都不干,倒让雪卿忙的连合眼的机会都没有,这是什么道理?”
身后站着的相思和棠雪对视了一眼,笑道:“姬擎苍那么一闹,朝中百废待兴,王爷忙了些也是正常的。”
“不如小姐去找小郡主玩玩?”
相思提议。
“瑶溪?算了吧,她一心念着莫寒悲,逃跑了好多次都被父兄抓回来,此刻正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呢,我要是去了,就光听她唠叨了,也不知那丫头到底喜欢莫寒悲什么。”
谷柒月摇头拒绝,那她还不如在宫中乱晃呢。
她可见不得瑶溪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
“莫寒悲是五公子之一,身份贵重,才德俱佳,天底下想嫁给在他的人多的能从雍都排到他家门口,郡主喜欢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相思抿唇笑笑,她记得,太后寿宴的时候,小姐和邪公子还是相谈甚欢呢。
“那丫头有的苦头吃,莫寒悲不是他的良人。”
那人心思深沉,绝非瑶溪这种心思简单的人可以驾驭的。因此,瑶溪多番哭闹,侯爷始终都不肯松口。
“陛下近日如何?”
谷柒月想了想,还是不说这个了,宫中人多眼杂的,传出去未免对瑶溪的声名有损,便转移了话题。
“精神比之前好多了,已经开始处理政务了。不过小姐不该用自己的血来……太冒险了。”
按照枯木师父的话来说,要是被那些心术不正的人知道,能把她抓去全身的血都放干!
“事急从权,当时不是没有办法嘛,你都念叨我一个月了,就放过我嘛。”
谷柒月哭笑不得,撒娇似的扯着相思的袖子开始拧麻花。
又是这样!
相思气得不好发作,只一个劲儿的往回扯自己的袖子,二人小孩子似的展开了拉锯战,棠雪见状,捂着嘴偷笑。
“对了,九珂和乔湘儿可有消息了?”
宫城围剿那日,遍寻不到他们的人影,谷柒月最想要抓住的还是九珂。
“没有消息。”
棠雪答道,“听抓住的姬擎苍的亲卫说,他们早在我们开始部署的时候,就已经尽数撤离了。”
“还有一件事,淑妃也没有找到。”
谷柒月一怔,一个大活人好端端的还能蒸发了不成?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
“算了,将派出去找人的影卫都找回来吧,不用找了,有缘分的人总会自己出现的,或早或晚的问题罢了。”
她早就知道淑妃有问题,这次是她疏漏了,才让淑妃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也印证了她的猜想,淑妃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好。”
此时,御花园的另一头总算是有了脚步声,谷柒月面上一喜,起身朝后看去。
“雪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