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帝的危机解除,剩下的就看无名军的了。
毒人大军的出现出乎意料,好在都是一些失败的试验品,无名军战力强劲,以最小的代价将所有的毒人尽数绞杀。
“王兄,幸不辱命!”
姬婓煜一身戎装,昂首阔步的走来,身后跟着徐冉等一众将领,无数的将士呼啦啦的跑来将御乾殿外团团围住。
他朗笑着走到姬怀瑾的面前,俯身拱手,行了一礼。
姬怀瑾抬手扶他起身,“嗯,平安就好。”
“大王兄近来可好?”
姬婓煜摩挲着自己光洁的下巴,饶有兴致的围着跪在地上,一身狼狈的姬擎苍走了两圈,“看来,是不太好呢,也是,王兄是沈氏嫡出的儿子,自是将她的毛病都学成了,喜欢强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提及自己的母后,想起她惨死之事,目光在在场中所有人的身上游离了一番,最终看向姬怀瑾,“她再如何狠毒,都是你们的嫡母,谋害于她,你们就不怕天下人耻笑谩骂吗?”
姬擎苍强忍着碎骨之痛,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母后死时,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的皮肉,被人凌迟至死,手段之残忍,令人骇然。”
“大王兄可不要含血喷人,此事与我们有何关系?”姬婓煜讥笑一声,“沈氏这些年手里沾染了多少人命?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吧?我母妃是怎么死的,蓝贵妃是怎么死的,为何贤妃生了毓宛后再无所出,为何淑妃一生无子?”
这一天,他等的太久了,姬婓煜浑然像变了一个人,说话咄咄逼人,不留半点情面。
姬擎苍逼宫弑父,结果已经注定,在他死之前隐藏了这许多年的真相也该叫他知晓清楚。
“难道煜王是想要告诉本王,一切都是母妃动的手?”
姬擎苍不相信,“母后位居中宫,何必对她们出手?”
蓝贵妃的事情他是知晓的,而姬婓煜所说的其他事情,他半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不相信?真不知是说姬擎苍天真,还是愚蠢。
“那你可知她的中宫之位是怎么得来的?为何宫中传言,雪卿的身份比你贵重,为何她处处针对蓝贵妃,甚至用尽手段?
一连串的问题让姬擎苍应接不暇,有些出神的看着他们。
“因为……蓝贵妃才是陛下的原配妻子,她的中宫之位是用顾氏一族的鲜血换来的!她谋害皇家子嗣,戕害妃嫔,搅乱朝纲,死不足惜。”
原配妻子?
别说是姬擎苍了,就算是姬婓煜,还有一旁的棠氰棠泽等人,也是面色骤变,一脸惊疑之色。
从来没有听说过此等荒唐之事,原配妻子成了妾室?
“你说谎!”
姬擎苍凶狠如恶狼的死死盯着谷柒月,谷柒月看了眼身侧的姬怀瑾,牵着他冰凉的掌心,对他暖暖一笑。
视线移到姬擎苍的身上时,陡然一冷,“你有让我说谎的资格吗?陛下未登基,五国战乱未起时,她沈月荣不过是世子府中的一个小小侧妃,耍尽手段害了主母的第一个孩子,又设计逼疯了她,五国初定之时,沈氏一族以主母疯癫不得母仪天下为由,迫使陛下贬妻为妾,改立沈氏为后。”
宫中从来都不缺秘辛,然而此事被揭开后,众人皆是瞠目堂舌,不敢置信。
此事知情之人早就被封口,或是病死老死,因此沈月荣所行之丑闻,从未有人提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姬擎苍摇着头倒退了两步,察觉到众人探究怀疑的目光落在身上,痛苦的大喊了一声,赤红着眸子盯着谷柒月,“你费尽心思的打压我,污蔑我们母子,究竟是何居心?”
他们之间的恩怨从那桩婚约开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加上谷柒月行事张扬,从不遮掩,已然是成为了雍都城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好一句轻飘飘的污蔑?姬擎苍你的狗眼是瞎了吗?之看的到别人做了什么,从不知反省自身的过错。”
一步步走到如今,是她刻意而为,可一切恩怨的开始,前世今生,从来都是姬擎苍!
“是我让你在勤政殿时,故意被廖香兰调拨打伤了自己,还是我让你在府中禁足期间与廖香兰厮混?又或者是我让你一再办砸了差事,或是让你违抗圣旨,私自出府,逼宫篡位?”
其中有她的手笔不错,归根究底,还是姬擎苍太贪婪冒进,重利好色。
“沈氏之死,是她死有余辜,便是我动的手又能如何?你能拿我如何?还是你觉得,在这站着的,会有谁愿意为了沈氏鸣不平?”
话中的讥嘲之意不言而喻,姬擎苍缓缓抬眸,一一在这他们的身上掠过,姬婓煜,徐冉,柳生……每一个,都与他是大敌,谁有会替他们道一句不公平?
十几载时光,到了如今他才发现,身边竟无一人可信。
身份是假的,情谊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他这一生,该是如何的悲凉轻贱?
“王爷……”
桃夭看他目光涣散,空洞无神,俨然是一副受尽了打击的模样,心疼的唤了一句,唯有这个时候,她才敢将心事稍稍宽纵。
“桃夭还在,奴婢会陪着您,一直都陪着您,永不背叛,永不舍弃!”
她挣扎了着要过去,谷柒月瞥了一眼她空荡荡的袖子,对着影卫点点头。
桎梏刚一解除,桃夭就踉跄着跑到姬擎苍的身边,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子,“王爷,您怎么了?”
膝盖骨碎裂之痛岂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姬擎苍能够忍受的住的啊,刚才凭着一股气站着,如今,是再站不住了!
他身子滑到地上,桃夭跟着跪在地上,焦急的看着,没有人会帮他们,姬擎苍,是强弩之末了!
“你为什么不走?”
姬擎苍沙哑着嗓子问道,桃夭淡淡一笑,掏出帕子替他擦拭干净唇角的血迹,“王爷从蛇谷外将我带回时,桃夭的性命就是王爷的了,富贵荣华,贫穷困顿,桃夭都不会离开。”
事到如今,她的情谊还有谁是不知道的呢?
“救你,不过是我一时兴起。”
姬擎苍冷漠的道。
桃夭笑,“奴婢知道。”
“那你为何?”
为何还要这般,生死相随?
“因为……王爷是桃夭活着的全部意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