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狼似虎的捕快们从县衙里散去,各显神通的查案且不去说。
单说这负责五柳镇一带的赵宏带着自己的几个手下往五柳镇回程的路上却是在想:这最初丢孩子是他们五柳镇的清溪村,然后是下五柳坡、后山村、王家村和青石诃子这几个地方虽然表面上看上去由远有近,东南西北可谓是跑了个全。但这种事情在赵宏这种老捕头眼里却也并非是完全无迹可寻。
作为五柳镇人,赵宏的心中一张地图展开:他将这些发生丢失孩子案件的地点全部标出后用毛笔圈上一个圈。
然后在中心点一点——这方圆七十里地便是那犯人活动的地界了。
赵宏摩挲着下巴上的胡茬,心里有些奇怪:除非这人出入骑马或者至少也也得由头代步的驴子吧?
要不然这东西南北的七八十里路跑下来岂不是要累死?
还是说这人其实在各地都有藏匿孩子的地方?所以只要再诱拐走孩子后就近在二三十里地内歇下?
不不不这个风险也太大了。要知道,这农村百姓在这种事情上可是相当的齐心,要是谁家丢了孩子,别的不说至少这村里的男女老少肯定是倾巢而出,周围二三十里地除非特别隐蔽,连当地人都想不到的地方,否则根本藏不住人!
可又有什么地方是当地人都想不到的?
赵宏挠了挠头发,官帽内的铜发叉有些歪扭了,怪难受的。
“头儿”旁边的手下这般叫着他。
“怎么了?”赵宏看了对方一眼问到。
“前面就快路过青云观了,要不然咱上去求求那道长让他帮忙卜上一卦?”手下说到。
赵宏一巴掌便抽在了他的脑壳上:“那些县里的大户人家平日里没少给这些道观、寺庙供奉,他们也不想当总捕,谁会冒着断了以后供奉的险来帮你?”。
“可县太爷那边不是说这事是关系到全县每一家”这人还要再说,却被赵宏打断:“呵——!他们这帮方外之人又没孩子,丢孩子关他们什么事?要是没了供奉,对他们来说才是大事!”。
几人说着已经回到了五柳镇。
九十多里路下来,就算中间乘了一路牛车,几人也都是腿脚轻快的壮汉此时也都有些疲累不堪了。
一大清早也只是出发时在路上吃了些面饼,此时都是饥肠辘辘。
赵宏一声招呼,一群人便一头扎进了街边的食寮。
“呦!周老弟!”赵宏一眼便看到了坐在靠在棚子边上的周胜,招呼了一声。
周胜正吃着饭菜。
抬头看到几人这般模样,便随口一问:“赵捕头,这是?”。
赵宏稍稍顿了顿,苦笑一声说道:“这不是何县令他老人家因为丢孩子的案子把我们都给叫去训话了么!”。
“丢孩子?是下五柳那边的那个案子吗?”周胜假装不经意的问到——此时此刻,他已然对此事有了些猜想。
只是他并不想要掺和进去,毕竟以他不过出窍境界的修为来说,这些僵尸鬼怪之类的事情还是躲远些好。
赵宏见周胜问到,自己点的菜又还没上便坐了下来。
周胜适时的招呼几人过来自己的桌子坐下,冲店家吩咐道:“一会儿上菜直接端到这桌,算我账上,先添几副碗筷!再沏壶热茶!”。
几名捕快早就饿的不行,小镇不大,平日里与周胜也多有相识,于是当即也不再客气纷纷拿了筷子往嘴里夹菜,先填填肠胃。
在小二端着茶壶和一摞大茶碗上来的同时,赵宏接过茶碗,开了腔:“老弟你这就有所不知了这丢孩子的事哪是就这一件两件啊?这几天下来,不光是你们清溪村、下五柳、就连其他临近的几个县区都丢了孩子。”
周胜心中一动:“那还没有什么头绪?”。
闻言,赵宏咂了咂嘴:“我估摸着这这帮人贩子搞不好和本地人有勾结,要不然我实在想不出他们怎么在七八十里路之间干这些事还没被人发现。”。
周胜张了张嘴:他本想点拨一下赵宏,但话到了嘴边却又觉得这似乎没什么说服力。
再说了。
他也只是猜测那李姥姥养尸,并没有实际证据。
那李姥姥也死在了他手里,房子都一把火给烧了此时说道这些在因祸上身却是不智。
‘不过,这王茹她娘真的成了姑婆尸?可我记得青云观的道士给她开过药了啊按说不能啊?’周胜心中暗自想着。
而就在此时,一阵凄厉的叫声在街头响起!
“孩子!孩子!我的儿子丢了!快帮我、帮帮我”一阵熟悉无比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周胜心头一跳!
赵宏等人也是纷纷持刀而起,涌出茅草棚子。
周胜紧随而出。
五柳镇的街面不大,几乎一出来,众人便看到了那一脸疲惫,黑着眼圈的王茹正在大街上跌跌撞撞的向前跑着。
眼见到几位捕快,王茹立刻扑了上来,一把抓住了为首的赵宏:“赵捕头!赵捕头!我的孩子丢了!我的孩子丢了!”她疯狂的大叫着。
周胜皱了皱眉。
王茹这般如同疯婆子的样子让他莫名的有些反感,但从小一起到大的感情终究是冲淡了这一点点不快。
他快步迎上去,大手一抓,将赵捕头从状若疯癫的王茹的抓握下解围出来。使劲一捏王茹的双臂,摇晃几下让对方清醒一下,沉声问道:“小茹!你冷静一下!是我!周胜!你慢慢说,孩子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
被他这么一拦,王茹顿时清醒了几分,她到底还是熟悉周胜:“阿胜!”。
“儿子、我儿子今天丢不!是被人抢走了!”。
“谁抢走的?刚才?”周胜眉头皱起,他瞟了一眼天空中的太阳,心中疑虑重重。
王茹情绪崩溃了。
似乎受到了太大的冲击,她整个人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但好在周胜每次问的仔细,又牢牢控制住了她的情绪才使得双方的问话较为顺利。
原来,王茹的丈夫昨天去了县里谈生意,平常住在家里的两个伙计也都跟着去了。家里此时就剩下了王茹和一个粗使的丫鬟。
今天吃过午饭,王茹照着往常一样带着孩子在大屋里午睡,丫鬟将门闩了,也回到自己屋里歇息。
而这一睡便是到了戊时,王茹起床时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本来以为是孩子中途醒了哭叫被丫鬟抱走了,可当王茹收拾一番到丫鬟屋里时才发现:丫鬟根本还没睡醒,而孩子却早已经无影无踪了。
“什么时辰丢的都不知道?这上哪找去啊?”一名捕快叫苦道。
赵宏的脸上也露出难色:“也不知道那人贩子会跑到哪里”。
周胜看了怀里已经快哭晕过去的王茹一眼,咬了咬牙:“我想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