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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2章 她排第一位

    穆青橙的声音很轻,就那么轻飘飘地飘进程雪儿的耳朵里。

    程雪儿听了她的话,忍不住浑身发冷。

    她吃不准穆青橙到底是什么意思。按理说,她知道的,应该仅仅限于那些她不会说出口的事实,可是她竟然敢这样威胁她?

    还是她知道了一些她本不该知道的?

    如果是真的,那么消息的源头应该就是母亲。

    程雪儿的心还是不受控制的收缩,她惊恐地发现,是不是对于自己的所有计谋,或者她背后与小平头他们做的交易,全部都在母亲眼里。

    如果母亲知道,她是绝望了,才走上这条不归路。

    程雪儿原本拉住穆青橙的手,有些无力的放松,穆青橙没有在意她,她越过程雪儿,头也不回地走出程妈的灵堂。

    卓銘修看见穆青橙跟程雪儿对话后,就没有插话,他站在她们身后的地方。

    卓銘易一直在大厅里忙碌,现在程妈的后事,由他全权操办,一切都要定下来。

    在忙碌的空隙,他将自己的视线,放在两个正在低声交谈的女人身上。

    潜意识里,他觉得穆青橙不是那个害了程妈的人,可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一向坚强的程妈,为什么会选择这样的方式离开大家。

    如果程妈早就有这样的念头,她何苦要接受程雪儿的捐赠,艰难完成移植手术。

    这就是求生的**,拥有这么强大求生**的老人,没有道理会在手术成功后,突然之间撒手人寰。

    程妈是坚强的,特别坚强,当年她在丈夫突然离世的情况下,依旧带着女儿,甚至带着卓銘修。

    尽管卓家提供了富足的生活环境,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富足的生活环境中,走出自己的人生。

    程妈将卓銘修带出那个灰暗的过去,将程雪儿培养成出色的音乐家。

    而她自己,除了熬垮了身体,在她的意识里,还是那个坚强乐观,肯为了孩子,奉献一切,付出一切的母亲。

    程妈是最传统的女人,就算常年生活在大洋彼岸,她还是坚守那些老习俗。

    有着这样传统观念的老人,她怎么会不顾自己那个,在世上孤苦无依的女儿?

    所以,卓銘易不相信,不相信程妈是没有受到任何逼迫,而自己选择离开。

    可是谁逼迫了她?又是为什么逼她?

    这个目前不得而知。

    从雪儿与穆青橙的对话中,她们两个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卓銘易相信自己的判断,不相信穆青橙心存歹念,但是她的确知道些什么,而她知道的内容,一定与程妈的去世有关。

    卓銘修一遍遍问自己,对于那些穆青橙知道的,而自己目前还不清楚的事情,雪儿她知道吗?

    现在千头万绪,但首当其冲的是将程妈的后事办好,这位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要好好送她一程。

    程雪儿呆愣着,一直盯着穆青橙离开的方向。

    卓銘修走过去,“雪儿,去那边坐坐,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忙。”

    程雪儿回头,看见是卓銘修的一刹那,泪眼喷涌而出。

    这是有多久了,他都没有这样好好跟自己说过话。自从上次在医院天台,她差点弄得穆青橙送命之后,卓銘修就没有像原来那样跟自己说过话。

    尽管他依旧关心手术进程,关心她的身体,可是程雪儿能感觉到,自己在他心里的感觉,全部都变了。

    程雪儿闭上眼睛。

    看来裴氏医院真的跟自己相冲,上次在天台发生那件事后,自己几乎是失去了卓銘修。

    尽管没有人点明,可是程雪儿知道,在卓銘修的心目里,自己早已经不是原来的程雪儿了。

    人都已经变了,还何谈未来?

    这一次,还是在这间医院。这一次更彻底,自己永远失去了母亲,失去了这个世界上,自己唯一的亲人。

    回想自己回国的历程,好像永远跟这间医院牵连在一起。因为母亲的身体原因,回国后,几乎都是在医院里度过。

    而她呢,在这里贡献了自己的一部分肝脏,又在这里丢了自己最爱的人。

    程雪儿曾经幻想过,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医院。

    她甚至愤恨医院里消毒药水的味道,她想着,等有一天,她不用再来,那她一定要把自己身上沾满的消毒水味道统统去掉。

    现在啊,终于是离开医院的时候了。

    可是现在,从这个大门走出去,在这个世界上,她程雪儿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从此只有她一个人,无论喜怒哀乐,都没有那个自己愿意,自己可以,分享的人。

    程雪儿的心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荒芜过。她知道自己在一条不归路上苦苦徘徊,总有一天,她会在这条不归路上,失去一切。

    想到一无所有,程雪儿握紧双手。

    她不要失去现在她所拥有的,那些她失去太多才换来的生活,她不要被别人剥夺去。

    程雪儿心里的恨,慢慢扩大,所有的恨意全部都集中在穆青橙身上。

    如果她没有将卓銘修从自己身边夺走,她何苦受人牵制,受人逼迫,何苦要失去母亲?

    如果卓銘修能一直在她们母女俩身边守着,就像原来一样,他一定能保护好她。

    那此刻他们一定在英国度过平静而温馨的生活。

    不是像现在,自己失去一切,只能在冰冷冷的灵堂里,守着母亲的遗体。

    程雪儿只是流着泪,目不转睛地看着卓銘修,她多想在他的眼睛里,看见一些,除了悲痛、关心以外的其他情绪。

    哪怕只有一点点,一点点怜惜。

    可是没有,卓銘修的所有情感对她程雪儿没有多出一分。

    程雪儿喃喃自语,“如果一直留在英国,是不是妈妈不会走。”

    这句话卓銘修听得分明,听到的同时,他也问自己,如果当初程妈没有回国,那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同。

    可是他看向程雪儿的目光,没有改变,他不知道,程雪儿是否已经忘记,当初就是因为她执意要跟随自己回国,所以程妈才不得不整理在英国的一切,回到这里。

    卓銘修猜不准,程妈的离开,是不是已经让程雪儿放下心中的执念。让她能正确看待自己今后要走的路。

    “雪儿,有些事情需要你做主。如果精神还可以,我们坐下来,卓大哥慢慢说给你听。”

    卓銘易走到程雪儿身边,现在的程雪儿像极了年幼时,那个卑微怯懦的女孩,卓銘易拉着她的手,一句一句,将需要安排的事情,说给她决定。

    关于程妈的葬礼,卓銘修没有参与太多意见。

    毕竟程雪儿是程妈的亲生女儿,程妈的一切,还是需要这个女儿来做主。

    卓銘修心里的痛,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真切,从刚知道的茫然,到后来的接受,现在是将心里的痛,真正释放出来。

    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让这个七尺高的大男人,有些招架不住。

    他看了看正在谈话的两人,独自走到程妈遗体停放的地方。

    经过忙碌,程妈的遗照已经摆放好。卓銘修看着遗照上,那个他最熟悉,也最亲切的老人。

    “程妈,既然这条路是你选择的,我只祈祷你不要走得太辛苦。你的心意,我知道。我会照顾好自己,我也会帮你看好雪儿。程妈,如果你的在天之灵看到,希望你保佑雪儿,让她早一点认回自己的心。”

    从机场出来的路上,卓銘修接到阮峰的电话。

    这段时间,他不在s市,特意交代了阮峰注意穆青橙的安全。

    在电话里,阮峰说出之前,穆青橙被人带走的事情,和她与程雪儿见过面。

    一听到穆青橙被人带走过,卓銘修立马坐不住了,他直接朝阮峰发难,也顾不得阮峰的身份。

    听完卓銘修的责难,阮峰才说,他们是确定了穆青橙不会有危险,才在安全距离里,跟着她。

    “三少,现在那些人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他们一定在背后谋划,如果我们现在打草惊蛇,难免将他们一网打尽。所以,是我擅自做主,在穆小姐没有受到危险的情况下,不许轻举妄动。”

    卓銘修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平息了心里的那股难以言状的情绪。

    “峰哥,不好意思,我刚才冲动了,说话有些过。其他我不多说,我只强调一句,什么事情,也比不上她的安全重要,如果二者之间需要取舍,她排第一位。”

    电话那头的人,安安静静听完卓銘修的交代,“三少,我知道了。这次是我处理不当,下次不会。”

    卓銘修在赶到医院之前,就知道穆青橙面对过什么,尽管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什么事情,可是当年的那伙人,将她绑去,无非就是要让当年的事情再起波澜。

    卓銘修眼睛中透出危险的光芒,那种粹着毁灭的光,让人不寒而栗。

    他的手指在腿面上轻轻敲打,唇角勾起的一丝冷笑,像是让车内温度骤然降低。

    如今的卓銘修早已不似当年,现在他不是那个能让他们随心所欲的孩子,现如今,如果他肯,有什么事情办不到?

    本来没有打算过多计较,因为当年的事情,他们已经接受到惩罚。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动了不该动的人。

    让穆青橙担惊受怕,这是比动他卓銘修还要让他生气。

    “这一次,我是真的要计较计较了。”

    卓銘修又一次看向程妈的遗照,“程妈我答应你,如果程雪儿今后规规矩矩的走正途,我保她一世无忧。但是,程妈,如果她依旧不知悔改,我不会让你白白离去的。”

    卓銘修心里想着要跟程妈说的话,直到有人站在他身后。

    来人是萧南卿,他作为卓銘修的好兄弟,又是这些年一直在照顾程妈病情的医生,从任何角度来说,都要过来。

    一方面祭拜程妈,另一方面,也是来安慰一下兄弟。

    他上前上香,祭拜过程妈后,才走到程雪儿面前,说了句“节哀”,并冲卓銘易点点头。

    “大家在赶来的路上,一会儿就到。”

    卓銘修知道萧南卿说的大家是谁,多年兄弟,都知道程妈在卓銘修心里的位置。

    连同他们,也因为卓銘修的缘故,将程妈看作是一位值得尊重的长辈。

    现在这位长辈突然离世,大家都想着,能送老人一程。

    卓銘修点点头,“葬礼的事宜,这边定下来再说。其他事情都放下,现在好好送走程妈。”

    他的这句话,不知道是在跟自己说,还是跟程雪儿说。

    总之,听到心里的人,难免又是一场悲伤。

    萧南卿还穿着白大褂,他正在值班,不能停留太久。

    在临出门前,萧南卿凑到卓銘修耳边,“出来一下,有点事情。”

    卓銘修不明就里的跟着萧南卿走出去,直到转角处没人的地方,萧南卿才从自己硕大的白大褂口袋里,拿出一包东西。

    “给,有人不放心你,说你一夜奔波,又心里难受。怕你不按时吃东西,会胃疼,所以特意找我给你送过来。”

    卓銘修接过萧南卿递过来的食物,还热着。

    他一点没有犹豫,打开就吃。

    一边吃一边听萧南卿在旁边嘀咕,“刚才吓了我一跳,穆丫头红着眼睛冲进我办公室。弄得我还以为你悲伤过度,昏迷不醒,还想是不是要找人来给你做急救。尽管是好兄弟,那个人工呼吸什么的,我是下不了嘴。”

    听到萧南卿的喃喃自语,卓銘修抬起头只对他说了一个字,“滚”。

    对于卓銘修的粗鲁,萧南卿丝毫不在意。

    “结果人家小姑娘,进来就放下东西,说让你暖暖胃,可是她又不方便过来。你说我也是忙了一夜的人,你家穆丫头,就眼睁睁的忽视了我的存在。看在早餐她也帮我带了一份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

    萧南卿一扭头,“我去,果然不一样,为什么你的汉堡里面比我多了一个蛋?”

    卓銘修喝了一口牛奶,“人呢?”

    “在我办公室里守着呢,不等我回去复命,这小丫头是不准备离开了。”

    卓銘修三两口吃完,他站起身,跟坐在一旁的萧医生说,“那你快滚,别让她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