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分,丝连。々>
那一条细如线的透明拉得极长,尔后断在了空中。
烛火如炽,少女脸色如烧,两两相映,便是娇羞添媚,美不胜收。
青鸾胸中狂跳,她千万没有想到,这个淡漠如冰的男子,吻下来的时候,竟然是毫不犹豫,一往无前,连给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少女满脸通红,都染到耳根去了,她用双手捂住滚烫脸蛋,压根不敢去看玉台,脑海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只是,舌头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嗯,冰冰的。
玉台静静看着她,感受着自己的镜珠离本体越来越远,继而在她喉中滑落,沉淀在她的身体之内,逐渐趋向稳固。
从此以后玉台便不需再用秘法去寻她所在了,甚至于连看都无须再看,玉台便知晓她之存在。
因为任何精神印记也比不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而玉台没有心,镜珠便是他的心。
“起来吧。”
青鸾下意识望向玉台,发现他正站在桌前,朝自己伸出了手。
“玉台……”
青鸾下意识便伸出了手,握住了那厚实冰凉的手掌。
而两者相触之时青鸾仿佛有电流划过身子。
她蓦然抬头,与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对视,不由生出了一种超脱凡俗的玄妙之感。
扑通,扑通。
青鸾心在跳动,却跟以往全然不一样。
从前她的心跳是纯粹唯一的,在无数个夜里,她痴痴望月,世间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只剩下了心跳。
但是此时不同了,心跳如同石落湖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往四肢百骸散去,有三三两两如线般汇成溪流,往她纤手上淌去,如感一股清凉来到指尖,却丝毫不停止——
直至从两人肌肤相亲之处,流向了玉台冰冷通透,不似血肉之躯的手掌当中去,然后往更深,更遥远的地方流去。
许久,那流淌在最前方的清凉终于找到了一弯小池,并且在那里千回百转,直至恢复如平静水面。
那里是玉台的气海,元气存储之地,原本镜珠所在。
如此神奇玄妙,用任何语言亦无法形容。
青鸾望向他,秋眸似水,痴痴道:“玉台,为什么?”
为什么,自然是问两人非亲非故,不过认识数个时辰,玉台便把如此重要之物,给予了她,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侍女。
玉台似有所感,他淡淡道:“三个时辰很短,却已是我此生之长了。”
青鸾还想说些什么。
“况且,无须相认,你已经是我的宿主。”
玉台带上包袱,轻轻拉起她的手,信步往屋外走去,道:“记得,从此以后,你便是修行者了。”
青鸾轻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一句,只是乖巧地随他而去。
屋外薄云希夷,银河如织,朗月高挂,夜空阵阵凉风袭来。夜色之下,半座东垣城皆陷入了沉睡之中,唯有稀疏点点灯火,穿行街道,似是有人巡逻。
而远处城墙之上,火光如列,绵延而去,仿佛一条伏在东垣城边沿的炎龙,阻隔着沉静昏暗的街道楼阁,与天上皓月繁星。
玉台在院中抬头,眼中映出浩瀚光辉,“想要离开了吗?”
青鸾将鬓发挽到耳后,清婉一笑道:“好想好想。”
“那便下令吧。”
玉台一字一句道:“我的宿主。”
月光照在青鸾的娇颜之上,双眸焕发出了从未有过的清澈明亮。
她稍稍抬起玉台的手,道:“带我离开这里,离开东垣城。”
“好。”
玉台短短回应了一个字,他从不多言,只是轻轻松手。
下一刻,横抱起青鸾。
青鸾有些紧张,却不再害怕,她只是定定地望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下意识依靠在那冰冷的胸膛上。
“闭上眼睛,会晕。”
“不怕,小时候常坐船,不怕浪。”
玉台不知怎地笑了笑,他往前迈去一步,只见两人周围的空气泛起丝毫扭曲,乱了院中阵阵夜凉风。
下一刻,一切如常。
只是,这间丢荒许久的房中,烛火仍在燃烧。
空气微曲,玉台脚尖落在一处屋檐上,稳稳地完成了挪移,怀中青鸾也轻呼一口气,往四周看去,东垣城执行宵禁,深巷叠檐之中,已经少有烛火,大都是浸没在黑色之中,深处透着幽静。
玉台轻吸一口气,方想说些什么,却是耳廓微动,听闻了什么异响,马上闭起了嘴巴,双眸一沉消失在了原地。
疾风呼啸而过,一根羽箭钉在了长檐之上。
“城东!”
飞箭来处,楼阁之中响起了惊呼,黑暗中无数人窸窸窣窣晃动,
玉台双眼半睁,平静自若,秦府不可能知晓自己藏身何处,能第一时间发现自己,只能说明他们在全城都派遣了人手。
玉台眨了眨眼,又快速挪移了几次起落,几乎要脱离开秦府方想合拢的包围。
忽而,一支支羽箭在黑夜中闪烁着寒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了刚刚落下的素色衣袖,看来之前数次箭羽,都是为逼自己来到埋伏之中。
这次箭雨发动射击之快,悄无声息间便来到了玉台身前。如此箭发,已然到达了凡人的顶峰,只可惜他不是凡人。
于是箭雨落空,秦府众人皆是哀嚎,除了护长,便再也没一次攻击,落到实处,也没有谁再能追上玉台的身影。
这简直不像一个人所能做的事情,神出鬼没,来无影去无踪。
以至于没有一个正常人,能与他为敌。
玉台没有理会这些凡尘中人,他只是抱紧了怀中少女,转眸望向城墙。
城墙上,护长方才发现那妖怪引起异动,并且不断靠近城墙,便立马挽弓搭箭,这箭不是普通的箭,秦府传下,用来辟邪的血羽天方箭,他想将功赎罪,所以他要杀死这个妖孽。
拼上他一身出尘境修为,再加上这么多人的夹击。
“给我死吧。”
护长眼中精光湛湛,终于等到了机会。
在上次玉台挪移前望向了某处,他便下意识瞄准了那里。
待到玉台落于那处瓦上,血红箭镞上激转的元气也照亮了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玉台刚好转过眼眸,他终于没能避开护长的箭,于是他在电光石火间选择微侧身,硬抗。
羽箭击中肩头,撕开那素色布衣,在光滑如玉的皮肤上划过,发出了刺耳的金石抹擦之声,迸溅出了一道绚烂的火花。
护长眼目欲裂,这个妖孽难道是金石之身?!血羽天方箭也没办法伤到他?抑或是境界远高于自己,是超凡境界吗?
据说府中数位供奉曾与这个妖孽交手,都摸不着他的深浅。难道他已经到达至境了?
强行运转元气之后,护长皮肤下的筋脉开始痉挛,刚毅脸庞却丝毫不变色,只是轻叹了一声,他不会再出箭,因为他的机会已经用尽了。
接下来,是该更高的层面出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