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话，直说就好，我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萧翎妹妹该知道才是。”羽墨状似无意地低头看着手里的杯盏，但其实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在等着对方的下文。
她这样的态度，正是萧翎想要的，只见她眸中精光一闪，便叹了口气说道：“原本有些话我是不该说的，只是……实在是觉得有些欺人太甚，翎儿和堂嫂虽说交情不深，但是翎儿其实心底里是喜欢堂嫂这样率直的人的……”
铺垫了好一会儿，都没说到重点，羽墨也不打断她，只等着她将话说完。
“是这样的，如今外头的人都在说，是堂嫂挑拨离间，让夫人和娘家生了间隙，甚至闹到了要决裂的地步……他们说……说……”萧翎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看羽墨，像是怕说的话会让她生气似的，支吾了好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什么？”羽墨微微沉了脸。
“说堂嫂从小养在外头，沾染了不少市井之气，回到苏家之后便将娘家闹得家无宁日，如今嫁到了萧家又兴风作浪，害得萧家同样家无宁日……”萧翎说得很小声，仿佛生怕羽墨一怒之下就会做出什么事情似的，不过她立刻又说道，“我虽然和堂嫂相处不多，但是我知道堂嫂不是这样的人，定然是有人将那些话传出去，故意抹黑堂嫂的。”
羽墨面无表情地冷哼：“肯定是程家那些人，自己做错了事还不肯认，居然还到外头抹黑我。”
听到她这么说，萧翎的柳眉微微拧起，很快又道：“是的，翎儿也觉得程家人太过分，居然如此抹黑堂嫂。不过……”
见她犹豫，羽墨便给了她一个台阶，倒是很想听她要怎么往下说。
“不过什么？”羽墨蹙眉问道，一双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急切。
“听说有些话，是从我们府里传出去的……”萧翎顿了顿而后道，“翎儿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更不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只是堂嫂不觉得奇怪吗，府里发生的事怎么可能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呢？”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羽墨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原本就想说什么，但是被她这么盯着，萧翎反倒有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半天都没说话。
“其实，你是不是想说，很可能就是二婶她自己贼喊捉贼，将府里的那些事宣扬出去，既能光明正大地同程家断绝往来，又能将责任推到我的身上来，再加上她原本就跟我不和，正好可以趁此机会一箭双雕？”羽墨似笑非笑地看着萧翎，看得萧翎只觉得她仿佛忽然变成了萧战，又是那双看透一切的眸子，就像有一双手掐着她的脖子，让她喘不上气来。
“难道不是么……”萧翎尴尬地笑了笑，“我猜，三姐刚才应该也是因为这件事来的吧？”
“你们姐妹还挺有意思的，一个接着一个跑来我这里，你猜她说是谁将这些事传出去的？”羽墨支着头，笑眯眯地问道。
萧翎眸子一闪，皱眉说道：“难不成还会说我和我娘么？”
她的口吻是开玩笑，但是羽墨却点点头：“确实是这么说的。”
“血口喷人。”萧翎立刻站了起来，仿佛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三姐也欺人太甚了，平时闯祸让我背锅也就算了，这次的事闹得这么大，她难道还想让我帮他们挡箭吗？”
这话，说得可就有意思了。
虽然萧翎看起来很激动，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但是羽墨却从她并不惊慌的眸子里头看到了沉稳，显然她是有备而来的，甚至已经想到了当下的情景。
“那我就不知道了，说到底其实这是你们的事，我是个外人而已，并不想参与过多。”羽墨耸耸肩，漫不经心地说道，“至于外头说我的话，我其实无所谓，我向来也不是将别人的话放在心上的人。”
羽墨的态度转变很大，让萧翎回不过神来，方才她明明还是一脸急切的模样，这会儿倒是不着急了？
“你们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也实在不知道到底是谁将这些事乱传出去，不过我不在意不代表萧家的人都不在意，我想二叔是最在意萧家名声的人，外人抹黑我，也是在抹黑萧家，二叔自然会让人查清楚的。”羽墨挑眉，淡定地说道，“更何况程家被就做错了事，我既然说了就不会否认，而且我并不认为我说错了。”
萧翎摇头，快步走到羽墨身侧坐下，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嫂子，许多事你不知道，在这盛京里头名声可是大过天的东西，一个名声不济的人，日后很难在盛京的世家圈子里头立足的……”
“无法立足就无法立足好了，我原本也不喜欢和那些虚与蛇尾的人相处。”羽墨特别无所谓地耸肩，然后又道，“我整日呆在府里，都是那些夫人小姐的送帖子来给我的，要是以后他们不再送帖子来，我倒是乐得轻松。”
她这话，说得萧翎心底一片酸涩，要知道给苏羽墨送帖子的那些夫人小姐，个个都是出身世家名门，这些人都在不着痕迹地殷勤巴结她，还不是因为皇后娘娘喜欢她么？若非如此，她区区一个养在外头的尚书府庶女，又如何能得到那么多人的追捧。
可是这些话，萧翎却是一个字都不能说。
“你的桂花蜜我很喜欢，如果下次只是单纯来给我送吃的玩的我很欢迎，但是若是来同我说那些有的没的，我想还是不必了。”羽墨抽回自己的手，淡笑凝在嘴角，却很不走心。
萧翎的手悬在空中，尴尬地不知道该伸出去还是收回来。
“既然堂嫂这样说了，那……翎儿就不打扰了。”萧翎素来识时务，见她这样说了便站起来退了几步，忽然又道，“不过，翎儿今日同堂嫂说的话都是出自肺腑，只希望堂嫂不要被他们给骗了。”
“你放心吧，萧家的事我不想管也没兴趣管，到底是谁胡说八道，自然会有人去查，就不用萧翎灭没太费心了。”羽墨的语气略有几分不耐烦。
见她如此，萧翎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了，便只能离开了
“小姐不是原本很感兴趣么，怎么忽然又将人赶走了？”紫荨很疑惑，只觉得自家小姐的反应很奇怪。
而羽墨，却沉默了许久，忽然抬头看向紫荨，对她说道：“我在萧翎的身上，闻到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好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