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苏祁所说的话，正在窗户紧闭的雅间中发生着。
一道玄色身影坐在桌前，翻看着账册，一边拿着笔批注着什么。
三声敲门声过后，素问便翩翩地走了进来，也不管玄衣男子，她只走到窗前推开了半扇窗，楼下喧闹的声音立刻传进了安静的雅间，不过端坐着批账册的玄衣男子倒是没有任何动作。
“今日来得人不少，康郡王世子和吴王侯世子都来了，还有公子家也来了人，哦对了，苏二少爷带了个小姑娘过来……”素问立在窗边往下看，一边絮絮叨叨地说道。
而玄衣男子听到最后，笔触微微一顿，低声问道：“苏祁带了个小姐？”
“是呢，是个漂亮的小丫头，日后长开了必定是个大美人儿。”素问像是没有发现男子的异样似的，继续说道，“我同他们说了几句，我猜那小姑娘十有**应该是苏家那位三小姐。”
“楼下情况怎么样了？”玄衣男子没有就着素问的话继续往下说，话锋一转便问到了楼下拍卖的情况。
“还在拍卖青蔓的丹青呢，竞争得比我们预计得更激烈，这次我们邬郡楼可是能大赚一笔了。”素问说起赚钱的事，一双眸子都亮了起来。
这会儿的素问姑娘，没有半点仙气，满身的铜臭味，要是叫那些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人看到了，必定是要失望死了。
“你知道我的目的并不只是赚钱。”玄衣男子翻完了一本账册，将它放到一旁，又再拿过来一本翻开。
“公子放心，这盛京权贵们的财力，我已经派了人记下了，回头整理好了会给公子送去的。”素问说到这里，忍不住感慨，“世人都以为我们邬郡楼有个会做生意的老板，殊不知我们老板其实是个散财童子，啧啧。”
玄衣男子却丝毫没有被素问调侃的自觉，只淡定地落笔批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说道：“云琉是怎么回事？”
依旧是淡然的口吻，但是素问却从他的口吻里察觉到了些许不悦，她当即便敏感地问道：“公子认识云琉？”
然而玄衣男子却不准备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一径的沉默，这般态度倒是让素问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是逾矩了，她便立刻回答：“是青蔓把人带回来的，我也是前几日去青蔓那儿才见到的。”
见玄衣男子不说话，素问又加了一句：“听说二皇子的人，方才已经同青蔓的人接触过了，只是不知道二皇子看上的是青蔓还是云琉。”
“齐煜恺？”玄衣男子说起二皇子的名字时，没有半点生疏，就仿佛平日里也是这样唤他的似的。
“公子同二皇子也是旧识？”素问诧异了一下，不过旋即便点头说道，“是了，公子同七皇子情同手足，自然也是认识二皇子的。”
话说到这里，玄衣男子才终于放下笔抬起头来，赫然就是方才还被羽墨那儿惦记着的箫战，果真如他们方才猜测的那样，箫战同素问确实相识，只是从两人对话和态度上来似乎并不是入幕之宾的样子，倒更像是上下级。
“派人盯一下吧，云琉……”箫战的眉头皱了一下，显然并不想提到这个名字。
“是， 公子放心。”素问点头，也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
两人说话间，青蔓的拍品已经落定，就有人上来唤素问下去，她就先下去准备她的拍品了，留下了侍女在外头候着。
箫战走到半开的窗边，正隐约能看到苏祁他们的雅间，羽墨正支着头兴致勃勃地看着下头的拍卖，一边笑着说话，看起来倒是很愉悦的样子。
“这丫头……”箫战忍不住叹了口气，即使这丫头胡闹到这个程度，他竟是连在背后腹诽她几句都不舍得，若是他知道羽墨甚至还在打着这青楼的主意，只怕箫战是要更头疼了的。
“来人。”箫战唤了一声，门外的侍女立刻推门进来，半低着头，姿态十分恭敬。
只听箫战问道：“让人去问问，尚书府的苏少爷有没有送过绸书，还有拍卖有没有参与。”
谁晓得那侍女竟是问都不用问，便回答道：‘回公子，苏少爷只送了绸书给素问姑娘，其他人并不曾送，拍卖也没有参与。’
“恩，知道了，下去吧。”箫战应了一声，便让人退下了。
就在此时，他的身影被另一边的程筱染看到了，虽然只是恍惚一闪而过，但是喜欢了箫战这么多年的程筱染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尤其又听说箫战所在的雅间似乎是邬郡楼从不开放的雅间之一，她内心的妒火便又烧起来了。
邬郡楼的雅间，自然是给他们自己人的，而素问这个邬郡楼的头牌，在自家预留的雅间中招待箫战，这可是最合理不过的说法了。
“筱染……”箫恺在后连叫了几声，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跑出去，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他并不清楚箫战和素问的关系，但是坊间的传言他可是听了不少，所以今日才使了计让程筱染知道今日的花魁大赛，也让她觉得箫战必定会过来，心高气傲喜欢了箫战多年的程筱染，知道自己竟然连个青楼女子都不如，她又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却没想到事情居然如此顺利，箫恺观望了许久都没有发现箫战的下落，竟然会无意中让程筱染发现了他的踪迹，居然还是在邬郡楼头牌素问的房中，啧啧，想到一会儿能看到的好戏，箫恺忍不住在心里暗赞了一声。
“这位公子，这里是邬郡楼的地方，请不要乱闯。”雅间门外的侍女义正言辞地出手拦住了程筱染，她说话的同时两边都出现了侍卫，显然是过来支援她的。
“我事来找箫战的，他在里头。”程筱染后退两步，看向对方，“能不能劳烦姑娘通报一声？”
“对不起。”侍女摇头，不愿意为她通报。
这其实也是邬郡楼的规矩，做下人的绝对不会做出打扰主子的事。
程筱染的脸色黑得不行，双手握成拳头，在青楼这种地方被人拦住，在她看来简直就是对方在向她示威。
“这是箫战的未婚妻，你们都不肯放行？”箫恺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传了过来。
侍女皱起了眉头，动作却有了些许犹豫。
“哟，箫家大少爷什么时候有了未婚妻了？真是新鲜。”而这一道声音，则是苏祁的。
他们的雅间正巧就在边上，方才这里的动静传过去，他又依稀看到程筱染经过他们的雅间，他便好奇地跑出来看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