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谷掌门燕晴雪,开设学分制度后已过去三十年。
逍遥谷内部,也有权力之争,不仅是九大峰之间,还有一些弟子拉帮结派组成的小势力。
黑夜侵袭,大雨瓢泼。
一件处阁楼内,蓝灵一袭青色长衫,两条腿十分不雅观的放在桌上,像是街边的恶霸流氓,冰冷的神情,再无以往大的青涩,冷若寒霜的目光,让人如坠冰窖。
“嘶”
蓝灵拿起烟斗深深吸了一口烟,手下小弟办事不利,让她不爽到炸裂。
“我让你去干死百兽峰的那婊子,你还带了伤回来?”
蓝灵眼皮一跳,冷漠的看着自己一个小弟。
这个人是杂灵根,前不久刚从逍遥谷外门进入内门,如今不过筑基初期修为,他跪地的姿势颤抖着,早就听闻内门里完全不是表面那样祥和,九大峰的弟子各自拉帮结派,如同市井混混一样抢地盘,收保护费,问题是逍遥谷掌门并不制止,相反还鼓励这种行为,重伤可以,不要打死就行了。
小弟瑟瑟发抖,在蓝灵的威压下,一时不敢说话。
“老子可以伏法,但百兽峰的那婊子必须死。一个小小的女修,你不让我开心,我不让你过年!至于你,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滚吧。”
蓝灵抖了一下烟斗上的烟灰冷漠道。
蓝灵是当今风雷洲年轻一辈战力榜第二名,因为第一名是魔絶真君,所以这个第二名的含金量,就有些恐怖了,基本上逍遥谷内所有弟子都对蓝灵唯首是瞻。
小弟听言如蒙大赦,跌跌撞撞的逃出了楼宇。
蓝灵伸出灵识,发现小弟已经走远后,放下手中的烟斗开始咳嗽起来,以后再也不学罗德抽这玩意儿了,呛死个人。
威廉在一旁默默的看着蓝灵,三十年过去,蓝灵从小天使,变成了一个地痞流氓。
吗?
咻
威廉抛出一个香草味冰淇淋,丢置到了空中。
蓝灵双眼一闪,爆发出一道精光。
就好像是和狗玩飞盘游戏一样。
“哇!最喜欢养鸡人了!!”蓝灵一口接住冰淇淋,美滋滋的吃了起来,并问道:“和我玩排火车好吗?”
威廉无语,要是刚才那弟子看到这种反差,怕不是要吐出血来,蓝灵之所以变成这种流氓形象,都是罗德教唆的,罗德虽然在外,但用投影戒指无视距离的通讯,经常和蓝灵视频通话,教导蓝灵一些道理,比如说什么柿子要挑软的捏,打不过也要放狠话。
威廉认为罗德可能是想把蓝灵培养成阴险狡诈的魔女,不过罗德失算了,蓝灵本质还是个蠢蠢的人,技能树点歪,变成了萌cry的小太妹。进可女王攻,退可萌你一脸血,一套下来,杀伤力也是极大。
“哼。”蓝灵见威廉不理自己,生着闷气,拿出游戏掌机自娱自乐起来。
“笨蛋真的更适合修真吗?”
松井雫无奈说道,蓝灵如今已是结丹巅峰修为,她和威廉二人还卡在结丹中期的瓶颈,迟迟突破不上去。
“当然不适合啊,肯定是越聪明越好。”
蓝灵把冰淇淋吃得满脸都是,像是路边饿了好几天终于拿到馒头的乞丐。
松井雫扶住额头,蓝灵的补刀暴击,让她更为受伤,蓝灵没get到点也就算了,无意中说出的话,反而在说自己比蓝灵还笨吗?
松井雫叹了一口气,脑子想起罗德的事,她有些不懂,现在罗德已经是魔絶真君,实力虽然强劲,但展现出的实力也不如风雷洲那些魔道巨擘,为什么反而还比那些老怪更出名呢?
事实是,罗德不仅在风雷洲出名,在整个南疆的正道魔道中都有所被提及,首先空灵根和天魔大法增加了极强的话题度,然后是其变态猎奇的行事风格让他的名声更甚,他的声望度恐怕早就达标了,甚至可能上了十万点,而反观其他的无限之路参赛者,三十年过去,大多数连500点声望度都没有,离最低限制的一万点声望度都还有差距,要是再过二百七十年还达不到的话,就会被视为淘汰,假如被无限之路淘汰,可不是送你回家找你妈妈这么简单,是要彻底抹除这个在多元宇宙的一切信息,想象就有些恐怖。
松井雫向威廉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很多比较厉害的无限之路参赛者,也效仿罗德,叛逃宗门,遁入魔道,奸淫掳掠,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甚至比罗德还麻木无情。但他们永远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提升再多的声望度,也比不上罗德,不仅让松井雫开始怀疑,审美需要一定鉴赏能力,审视黑暗说不定也需要一定鉴赏能力,难道冷血动物这种本就卑劣的东西,之中竟还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威廉也是有故事的人,他知道松井雫这个问题的答案。
威廉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那样风趣,内心也是关着一票野兽,威廉人生中至今只放出过一次,但他绝不想再放出第二次。
“一个独眼人和完全的瞎子比起来缺点更严重,因为他知道他缺什么。这正是关键之处,罗德和没有感情的冷血杀人狂比起来品行更为恶劣,因为罗德知道那些被害人真正恐惧的是什么。”
威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是什么呢?让那些被害人恐惧的”
松井雫有些好奇,get到这个技能后,说不定自己也能发出罗德那样的强大气场,一句话也不说,就让对方因为恐惧而猝死。
“这个我又怎么知道呢?”
威廉想起阿卡斯大陆上,那通过电视播放的直播,那跪倒最地上嘶嚎痛苦的男子,威廉一生也忘不了,那种最为恸人的悲鸣。
罗德是变态的,一般的虐待狂只会盲目的施虐,而罗德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艺术家,他把人们指引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在夹角的缝隙里,那里有一个丑陋的,黑暗的,往外冒着腐臭津液的盒子,打开盒子后即是你本人的罪恶,无数条扭曲滚动的蛆虫,然而罗德什么也不用做,你就会心甘情愿的去舔舐那盒子中的污秽。
威廉赶紧停止了自己的想象,浑身一个激灵。
在那个夜里,在那个变种人占区的夜里,在t—8区的酒馆里,在第一轮游戏终结的十四天前
威廉与罗德看着台上的钢管舞娘,一边进行着谈话,前一刻罗德还癫狂的笑着,用匕首当牙签挑着牙缝里的肉。
骤的,罗德的表情一下子改变,一秒钟之内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仿佛一下子苍老了一百岁,就像是通过时间回溯从未来回来的一样,顷刻间变成了一个老迈而深邃的人,他脸上的表情不再是癫狂,而是落寞。
当时罗德说出了一番话。
“我想写下所有关于你放弃执念并看到真相的一瞬间,彻底绝望人生破裂的一瞬间,刹那间,你会发现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做出选择了。”
当时的威廉并不懂得,只是感到罗德阐述的这一瞬间,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充满致命且令人着魔的美丽吸引力,威廉都觉得有些蠢蠢欲动,想亲眼看到某人展示这样的一个瞬间。
直到很多很多年以后,威廉才明白这个瞬间,是多么令人窒息的美丽,同时又是那样的残酷,让人呕出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