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没敢辩解,他从劲装女子身上的杀意感受的到,只要自己稍微做出反抗的举动,那自己可能就真的会被就地格杀。ミ前一后将他携着向未知的地方走去,走到圆顶建筑后方,迷宫般的扭曲道路让李靖完全感知不到方向。天渐渐灰暗,濮阳中心各处的灯火大都悬挂起来。侍卫在将李靖送出归元阁后,重重的的关上大门,听到关门的声音,李靖整个人彻底软在地上。
他不知道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以至于自己现在流落街头。心头浮起那道清丽的身影,李靖逐渐有了答案,定然是那女子贪图自己的宝物,想要据为己有,这才将自己逐出。只要自己能见到此处归元阁阁主,定然能够洗刷自己的冤屈,同时也能叫那女子得到应有的下场。想到此处,李靖决定留在濮阳等待机会。
摸了摸怀中的银两,又看着身后归元阁巨大的招牌,李靖朝着远处灰暗的地方走去。在没有灯火照耀的地方,形形色色的人们来往其中,有喝醉的酒鬼,也有随处小便的流浪汉,还有不断在主道上巡逻的卫兵。李靖找了处偏僻昏暗的巷子,看了许久终于看清这里的确是处旅店,他没有理会在更深的巷子里传来的呼救声,推开店门走了进去。
昏暗的店内没有掌等,仅在柜台处挂着一盏同样昏暗的油灯。在打赏了店小二一颗银锞子之后,店小二眉开眼笑的提起油灯带着李靖朝客房走去。“客官,此处便是小店最好的房间,您有什么事吩咐我便可,我就在柜台候着呢。”将殷勤的小二打发下去,李靖躺在床上松了口气,不一会儿就进入梦乡。在梦里他不但见到了归元阁阁主,还成功的取代了清丽女子的位置当上了二掌柜,此后更是一番风顺,不但得到了安洛大人们的赏识,更是有机会娶了归元阁东家的女儿,继承了归元阁庞大的产业。
就在他即将要接受归元阁之时,被外面喧闹的声音吵醒。他跑到嘈杂的街上随便吃了点东西后,开始注意周围的人。直到看到一个卫兵打扮的人经过时,他站起身来截住那人。那人见李靖魁梧有力,不由面露慌张,说话都有点结巴。李靖见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挤出笑容道:“这位小哥请了,我有些事想向小哥打听一下。”卫兵本来是要拒绝,可看到李靖手中若隐若现的银光后,也是堆起笑容。二人走到稍微僻静之处,李靖向那卫兵问了有关归元阁的问题。虽然那卫兵只说了个大概,但仍旧解开了李靖心中之惑,笑着将银子扔给卫兵,李靖赶忙朝归元阁走去。
原来那女子在这濮阳城内也是极为有名,她名叫殷月寒,的确是归元阁二掌柜,传闻中她和州牧姜绝之关系暧昧,故而在这濮阳城也算一号人物。李靖听后本想放弃,可内心的不甘和对权力的追求让他狠下心来,决定等待机会的出现。又是十几天过去了,离他离开李县已有近两个月,他从本就偏远的旅店搬了又般,最后没奈何只得在城外黄帝祠落脚,仍旧没有等到机会。
黄帝祠的香火不算鼎盛,落魄的人都喜欢来这里避雨,流浪汉们也是这里的常客。主持祠堂的庙祝是位年近七十的老人,本来他是不愿让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来搅扰这里安静的,可他哪里斗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年轻人。李靖能在这里占据一个好位置也是多亏他那一身还不赖的武艺,他还收了四个小弟每日帮他出去打听消息。
这一日正是清晨,他从一个刚被城卫放出来的小弟口中得知了一个让他振奋的消息,归元阁二掌柜殷月寒今日要陪州牧姜绝之来黄帝祠祭拜。这个消息让李靖振奋的同时也感到畏惧,毕竟没有人会为他这么一个小人物做主,听说那位州牧年轻之时可是在军中历练过的,能够坐拥兖州的人物岂是好相与的。见识过濮阳繁华的李靖,一想到自己要再回到李县那个小地方,就感到一阵憋屈,他觉得自己就算是在这破旧的黄帝祠待一辈子,也比回到李县强。
不一会儿就有一众卫兵进来清场,那些卫兵粗鲁的将黄帝祠内的闲杂人等赶走,然后用清水将地面彻底清洁,再由后面跟来的女婢撒上香料,刹那间整座黄帝祠充满了潮湿甜腻的馨香气息,李靖躲在供桌下不无羡慕的鄙夷这些人的排场。他趴在地上,不顾地上的潮湿,将脸贴到地面看向外面。从外面走进两个身穿淡金色道袍的双胞胎,一人持剑一人持伞,持伞那名女道捂住琼鼻娥眉一皱,拿着手中宝伞凌空一挥,一股炽热的火浪便汹涌而出,覆盖了整个黄帝祠。
空气中弥漫着的潮湿甜蜜瞬间被一扫而空,而李靖的面庞也被烫的通红。虽然那火浪将潮湿除去,可却没有损坏祠内的任何事物,这一手精妙绝伦的控制技巧,看得李靖是目瞪口呆。
做完这一切之后,被火浪灼烧过的黄帝祠充斥着一股火热的清香,那女子蹙起的眉头略微舒展开来,脸上不禁扬起得意的神色朝另一名女道看去。那女道没有理会,这二位也没管其他人诧异的目光,径直走进黄帝祠,挑了两个蒲团跪坐祷告起来。
李靖见有人进入祠内,也不顾脸上的灼烧,屏息凝神,等着正主到来。殷月寒还没到门口,人们就已经知道她要到来。她今日没有穿之前见李靖时穿的那声宫装,半长的襦裙上套着短绒坎肩,头上扎着两个马尾辫,再配上手腕上系着的紫金铃铛,活脱脱一个邻家少女。
殷月寒身后跟着一位笑眯眯青袍中年人,他不似寻常人那般将头发拢起,任其披散在身后,高高的颧骨让人对他的感观不是很好,一双透着淡漠金色眸子让他即便是在微笑是也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见到州牧进来,侍卫们本就挺拔的身姿愈发挺直,每个人都目不斜视直直盯着前方。姜绝之宠溺的看着在前面蹦蹦跳跳的殷月寒,又看了看供奉在祠内的黄帝泥胎,嘴角微微扬起。
“姐姐,你说那人在桌子底下干嘛?”“姐姐,你说你吃不吃苹果?”“姐姐你和我说说话嘛?”盘坐在祠堂角落内的持伞女道不住地晃动火红的小伞,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被她称作姐姐的女道闭目打坐,身上散发着淡淡蓝气,丝毫没有理会妹妹的意思。
见自己姐姐这样,这妹妹气的将小伞一挥,一簇火苗就在李靖屁股后面着了起来。李靖正聚精会神看着即将走入祠堂内的姜绝之殷月寒二人,浑然不觉自己屁股后面已经冒烟。
“啊~”李靖惨叫着冲出供桌,桌上刚刚摆放上去的祭品被打翻在地。姜绝之见状淡金色的眸中厉色一闪,李靖便顾不上拍打着火的屁股,浑身抽搐起来。“咦?居然是他。”殷月寒见到李靖的模样讶异道。见殷月寒与李靖相识,姜绝之轻哼了一声,李靖便觉得身心一松,方才那种浑身剧痛瞬间消失。
“怎么,殷小姐与这人相识?”姜绝之看着身形落魄的李靖,怎么也想不出这人和殷月寒的关系。殷月寒则是捂着樱唇咯咯直笑,“这是我们归元阁的一个掌柜,之前因为偷了阁中宝物被发现,因此被逐出归元阁,谁料到竟然跑到这黄帝祠来,倒是让大人见笑了。”“既是归元阁的人,那此人就交由殷小姐处理吧。”姜绝之大方地摆摆手,示意侍卫将李靖带出去。
李靖闻言到是松了口气,姜绝之那种如山一般的威压,神鬼莫测的手段,让李靖发誓自己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他。他方才生怕姜绝之二话不说就将自己击杀,好在殷月寒开口自己方才得以留命。虎口逃生的李靖被扔到黄帝祠的一颗树下,静静地等待自己的命运,而远处黄帝祠内,姜绝之和殷月寒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等到李靖醒来时,发觉自己已经不在黄帝祠内。这是一个仅能放下两张床的房间,没有丝毫的光线照进这里,漆黑之中李靖无法动弹,只得在脑中思考他这一次出来的得失。他常常会一个人思考问题,不论是幸运还是不幸,他都会得出一套适合自己的结论。然后再根据结论来计较得失,这样做不会让事情变得更好,。但会让他心里更舒服些。
门外传来了人走动的声音,伴随着叮叮当当的响声,李靖便知道是殷月寒亲自来找自己。她还找自己做什么,难道她不知道就是因为她自己才会这么悲惨嘛?李靖已经准备了一肚子话来奚落这个美丽却恶毒的女子,可就在门被打开后,看着刺眼的光线下美丽的身影,他所有的话都被这美丽的瞬间噎住,痴痴地看着殷月寒。
殷月寒并没有因为李靖的花痴样而心生厌恶,她知道自己的美丽之处,就像天生的一样,她也擅长于运用自己的美貌来达成目的。她清咳一声,悦耳的咳嗽声让李靖回过神来,他不由得懊恼自己的花痴,以至于刚开始就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你还来找我干嘛?”李靖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那么柔弱,他被绑在床上还奋力挺直身子的样子看的殷月寒咯咯直笑,银铃般的笑声让李靖又是愣住。殷月寒这次美目闪过一丝不悦,她可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看李靖发呆上。
殷月寒的冷哼让李靖浑身汗毛一竖,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盯上一般,他赶忙将眼睛瞥向别处,不再去看殷月寒雪白的脖颈。看到李靖如此识趣,殷月寒双手轻拍,又是一阵叮当的铃声。“你居然还没有离开濮阳,这一点让我很是惊讶,能给我说说你留在这儿要做什么嘛?”殷月寒似笑非笑的看着被绑住的李靖,李靖似乎这时才找回了方才丧失对硬气,扭过头去面对着墙一声不吭。
“呵呵呵,既然你喜欢这里,那就一直待着吧。”殷月寒似乎对李靖失去了兴趣,带着光明一起离去,只剩下在黑暗中沉默的李靖。殷月寒出门后对门口的侍卫吩咐道:“好吃好喝待着他,但不要打开这扇门,我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看着自家主人有些生气的背影,那守卫不觉愕然。
殷月寒每隔几天都会在小窗子上看看李靖,发现他并没有屈服的意思心中愈发生气。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直到殷月寒被侍女告知再不出发就来不及时,她终于决定再见李靖一次。
这次见面的地方换成了一处宫殿,排列开来的暖炉预示着此间主人有些怕冷,可看着殷月寒**的纤纤玉足,李靖不由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在勾引自己。强忍住意志不去看她,李靖冷冷的说道:“殷小姐寻在下又有何事?难不成又准备驱逐在下么?”见李靖还是如此硬气,殷月寒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一想到自己还需要他去做事,殷月寒还是忍住脾气将侍从遣散。
空旷的大殿内只有暖炉内的木柴噼里啪啦的响着,过了良久殷月寒幽幽地叹了口气,见她这样李靖打定主意她又要蛊惑自己,干脆堵住耳朵再也不听她的谎言。殷月寒一个闪身来到李靖面前,纤细的柔夷将李靖捂住耳朵的手拿下,冰凉的触觉让李靖飘飘欲仙。
“我的确是骗过你,你如此恨我也是情理之中。不过我也有我的苦衷,我不想解释什么,不过我要告诉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自己。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也没有必要和你耗下去了。”殷月寒的语调越来越冷,俏脸也越来越阴沉。随着她在李靖耳边低语一句好好上路后,李靖只觉方才还暖和的大殿内吹过一阵阴冷的寒风,一柄镶嵌着硕大红宝石的匕首赫然插进了他的胸膛。
殷月寒做罢这一切后,拍了拍手,一直守在门口的卫士立刻走了进来。见守卫来的如此及时,殷月寒美眸中闪过一丝嘲弄,“将此人拖出去葬了,那匕首就当做他的陪葬。吩咐下去,若是有人胆敢心生贪念,就和他在一起吧。”那守卫哪敢迟疑,连连点头将李靖的尸身抬走。
殷月寒感受到侍卫的恐慌满意的点了点头后,不顾仪态的坐在椅子上,似乎方才所做的一切让她消耗了很大的精力。然而听到侍卫禀报之后,她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出去迎接。还未等她走到门口,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在侍女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殷月寒赶忙取代侍女的位置将老者搀住,那老者浑身褶皱,稀疏的头发仅能梳拢成一绺小辫子垂在脑后,不过这并不影响他尊贵的身份和充沛的精力。老者一边搂着殷月寒的柳腰一边摩挲着,脸上露出一阵满足。
“爹爹不是已经出发了嘛,怎么突然又来月儿这里了。”殷月寒一改方才的冷冽,声音甜腻且乖巧。老者屏退侍女,坐在主坐上搂着殷月寒贪婪的吮吸着她的甘甜,良久才说道:“月儿啊,我听说你因为一个人耽搁了行程,心里放不下这才过来看看。”
殷月寒心中着实对老者厌恶无比,可还是只能强颜欢笑,她摇了摇嘴唇露出一片娇羞,美眸中带着迷雾,“月儿办事不利,倒是让爹爹担忧了。”殷月寒说罢一手搂住老者的脖子,一手在老者的胸膛画着无谓的圆圈,将头深深埋进老者怀中。
在灰暗的皇朝中,唯有青州能让人见到光明。在青州腹地囊括安洛的巨大金色法阵永远都不停歇的工作着,那金色的符文流淌在空中产生的阵阵波动让每一个人都赞叹着造物的神奇,而当真正行走在这座城市中时,才会让人对之产生迷恋。
没有见过安洛繁华的人就体会不到人们对它的追求,这里俯首便是机遇,抬头便是坦途。广阔的安洛再加上它周围的十二卫城就已经占了青州大半,剩下的地方也大多数寸土寸金。能够在安洛生活是无上的荣耀,每一个来到这里的人都会为这座人类史上最壮阔的城市折服。甚至因为它如此多娇,让人觉得这不是一座人类能造出的城市,而是天神赐予人类的礼物。
安洛被洛水分作安邑和洛邑两个区域,洛水从西面益州的高山大川汇聚而下,如同一柄利剑插入安洛,它从西面奢华无比的四圣宫穿插而入,经过庞大的区域后,又从东面神秘威严的黄帝陵穿插而出,恰巧将北面的皇宫和南面的贵族区相隔开来。围绕着安洛而建立的十二座卫城在辉煌的同时不乏特色,这些由黄帝亲自规划的城市不仅和安洛一样,拥有完善的排水系统和干净宽阔的大道,而且通过卫城中心的元力运转,在安洛周围形成十二都天元灵大阵,庇佑皇朝气运延绵。
十一和摩尼从东面沿着洛水支脉温江一路走到安洛,远远地看到安洛的辉煌,就连摩尼都忍不住连连赞叹,姬天也跟着手舞足蹈一直指向前方。十一只是看着姬天眸中充满担忧,这一路上花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三人奔波不停却还只能远远的看着安洛,有那么一瞬间十一觉得远处辉煌无比的安洛就像是一个吞噬人心的恶魔之口,正在诱惑人们不知疲惫的向它奔去。
两个月的时间让十一的佛门修为已经达到了入禅后期的境界,根据摩尼所言佛门修行共有九境,分别是初定、入禅、止念、破妄、见心、明性、知我、森罗、无相。就连摩尼也只是停留在破妄巅峰而止步不前,故而对小丫头的进境吃惊的同时,摩尼也暗暗担忧她这样会不会导致进度太快而走火入魔。
十一的心思他是明了的,摩尼知道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虽然他已经为姬天施加封印,可随着临近安洛,他感觉到姬天的意识越来越灵动,似乎随时都可以突破封印意识新生。在心底默默念了声佛号,摩尼夹了夹马腹朝安洛驰去。
此时玄凌云已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已经抵达安洛,可玄念德那边还是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玄凌云只得在安洛南边寻了处大院子将这近百号人安置下来。虽然说他可以凭着玄念德的名号直接去皇朝鸿胪寺让那里的主事寻一处驿馆,可熟悉玄念德的他知道玄念德并不愿意太过声张,这才做了如此安排。在此地等了一个月后,玄念德仍旧杳无音讯,他在竭力安抚众人时,也得知了自家大哥玄凌霄已然来到安洛。嘱咐好玄铁和玄风看家之后,他早早地就来带四圣宫之一玄武宫等待。
玄武宫在四圣宫北面,和朱雀宫相隔洛水而望。这里的装饰大都以沉稳厚重围住,不似朱雀宫那般炫人耳目。肥沃的黑土壤上种植着各色植株,其中不乏充斥元力的果实。玄凌云在玄武宫主殿门口等待自家大哥,他随意摘了颗朱果啃了两口,不时地朝着里面张望。四大圣族唯有玄武圣族一直遵守着只有嫡长子才能进入玄武宫聆训的规矩,而自家老祖宗那慢腾腾的性子足以让他等上大半天。大概只有大哥才有那么好的耐心吧,还好我比他晚出生。就在他心中腹诽着自己老祖时,玄武殿厚重的大门门嘎支支地被人推开。
玄凌云刚想迎上去一个熊抱,可一看到玄凌霄身边的玄念道,立刻扭过身去就要离开。“站住。”父亲威严的语调让玄凌云打了一个哆嗦,他颤巍巍的转过身来,只是傻笑的看着玄念道。
“哼,见到长辈连招呼都不打,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玄念道向来看不惯自己这个跳脱的儿子,可一想到方才老祖在殿内对他说的话,他还是耐着性子对儿子说教起来。“云儿,你晚上和你大哥去参加一个宴会,到时候多听多看多学少说话,学着点你大哥,不要整天......”玄凌霄向前走一步示意自己父亲稍安勿躁。“父亲,具体的我跟云儿说吧,您方才不是说母亲找您有事嘛。”玄念道一拍额头,又是瞪了玄凌云一眼,“都怪这小子,我都差点忘了。”
等看到玄念道走远,玄凌云这才松了口气,上来搂住玄凌霄的肩膀,“也不知道你一天跟他在一起是怎么待得下去的,我见到他就觉得浑身发麻。”玄凌霄不以为然的摇头笑了笑,又恭敬的朝趴在玄武殿上的巨大黑色玄武拜了拜,这才带着玄凌云离开玄武宫。
兄弟二人寻了处清静的青楼,一边欣赏着伶人演奏的乐曲,一边喝着据说是来自荆州的果酒。玄凌云抿了口酒杯中的色泽红润的美酒连连皱眉,“我说大哥,这什么玩意儿?跟过期的醋一样。”玄凌霄倒是闭目细细品味着杯中酒,仿佛在感受人间最美的事物。
过了会玄凌霄放下酒杯睁开眼,自嘲的笑了笑。“这玩意听说是朱雀一族秘制的葡萄酒,我也是喝不来,不过现在安洛流行这个,上至真人,下至贵族,都以能喝到这个为荣。我想这大概又是那些自诩优雅的贵族们为了迎合朱雀家的美人弄的一出,你也该适应下。”
玄凌云则是不以为意的撇了撇嘴,眼神盯着跳舞的优伶不住打转。“我就说嘛,这么高档的地方我都不舍得来,居然会有这种破酒。那个谁,你去吩咐一下,拿两瓶北方的高粱酒来,我和大哥要喝个痛快。”那仆人瞄了一眼玄凌霄,见玄凌霄微微点了点头,这才应声出去。
“大哥就是大哥,打小就比我阔绰,哎~”见玄凌云语调发酸,玄凌霄起身坐到他身边拍了拍肩膀。“父亲还是关心你的,待会不要喝太多,今天晚上你可是主角。”玄凌云从大哥揶揄的语气中感到一丝不妙,一时间也顾不得那正在跳舞的美人儿,“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玄凌霄笑而不语,只是捡着桌上的无花果。直到玄凌云着急的赌咒发誓,他喝了口仆人送来的高粱酒,这才说道。“其实今天这场晚宴是一个订婚晚宴,而主角就是你和朱雀家的凤舞天。”
玄凌云虽然不谙人事但是多少也听闻过过四圣族的之间的相爱相杀,为了所谓的血统纯粹四圣族除了和姬氏结姻外只在内部结姻,这使他们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即便是再聪明的人也难以理清这些复杂的姻亲关系。不过历来这种姻亲只是为了维系四圣族和皇族的关系,为了利益他们可不会计较谁是谁的谁。
凤舞天的大名玄凌云自然听过,这个被列为朱雀一族第二美的女子,可谓是四圣族所有单身男子的梦中情人。娶了她不禁可以抱得美人归,也代表着日后的飞黄腾达。朱雀一族向来是女子主事,但这些女人们一般不喜欢管理俗事,除了一些决定生死存亡的大事外,她们更喜欢把精力花在那些亮晶晶的珠宝上。故而朱雀一族的女婿可以凭借凤舞天朱雀嫡系的身份执掌朱雀一族的大权。
玄凌云做梦也没想到天上会掉这么大一张馅饼落在他头上,不过他并没有露出玄凌霄意料之中的兴奋,反倒是看到自己弟弟的面色有些惨淡。
“怎么?这么美的事情你露出这么一副表情?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不想娶凤舞天吧?”玄凌云狠狠地灌了口浓烈的高粱酒,呛得眼泪口水满脸都是。“凤舞天今年刚刚及笄,她是有多不受待见才让朱雀一族这么着急把她嫁出去。最关键的是为什么会是我?四族之中比我优秀的男子多了去了,我都加冠三年多了,怎么会想到让我去当她老公。”
面对弟弟的诘问玄凌霄也是有些迷糊,他听到老祖说出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十分讶异,不过老祖对这次联姻十分在意,特意嘱咐他一定要看好玄凌云。“老弟啊,这天底下男人都想得到的尤物,你就不想见见?”玄凌云闻言有些意动,不过仍旧摇了摇头。贵族的奢靡经历让他早就不是那种只知道寻求纯粹爱情的青涩少年,对于此时的他来说眼前出现的丰韵美人更符合他的胃口。
玄凌霄见状将所有人屏退,热闹的雅间顿时安静下来。“老弟,不管怎么说这对你都是机会,你不是一直嫌父亲管着你嘛,娶了凤舞天之后,你就算是半个朱雀族,他倒时候想管都得看看那边的意思,这对于你来说可是个获得自由的好机会。”玄凌云不屑地挥了挥手,自顾自的喝着酒,“我是脱了这边的束缚,可又掉进了那边的囚笼。早知道就不来安洛了,待在叶城多舒服啊。”
见玄凌云有些醉意,玄凌霄将他手中的就被夺过,重重的掷在地上。他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自己二弟,“你看你这副德行,整日就知道放浪,一点都不顾念家里。你若是娶了凤舞天,等到父亲和凤心然退位之后,那我两兄弟便可执掌两族大权,届时谁的脸色都不用看,即便是皇帝都得仰我等鼻息,那是何其壮哉。”玄凌霄说道此处有些激动,他挥舞着双手不住地向玄凌云阐述着自己未来的计划,仿佛那些就在眼前。“总之你娶也得娶,不取还是得娶。”
“大哥,你变了。”玄凌云醉眼朦胧的看着自己大哥,他不知道以前那个敦厚善良的大哥在何时变成这样,他觉得站在眼前的已经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玄凌霄,而是自己的父亲。
“是的,我是变了。我变得成熟了,而不是像你,一天吊儿郎当的。记住,我们没有叔父那样的实力,不论是我还是你都一样,我们只能听从家族的安排,直到有一天我们大权在握,才有资格对别人说不。在这之前,我们都得乖乖地趴着。”
玄凌云一时间有些理解玄凌霄的意图,他预感过这种命运被别人掌控的不安,只是这不安来得太突然了些。“叔父。”玄凌云默默说出这两个字,然后再玄凌霄仆从的搀扶下离开青楼。
这一天注定会被历史铭记,这段时日闭门不出的皇帝陛下要为玄武和朱雀两族的新人证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大街小巷,尤其是那些小贵族和黎民们,他们很少能够见到这位皇朝至尊的尊荣。当听说皇帝要在南面的听月轩证婚时,那些寻日里不受待见的贵族们跑的比黎民还快。当玄凌霄带着弟弟赶到听月轩时,这里已经被围的密不透风。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群,他没来由一阵心烦,只见他默运元力,轻哼一声,沉闷且有力的声音立刻扩散开来。众人此刻方才见到玄武族的大公子就在自己身后,连忙诚惶诚恐的让开一条足够四马并驱的大道出来。守在听月轩的卫士也连忙过来迎接玄凌霄,两道旁自恃有些身份的贵族们也腆着脸上来和玄凌霄打招呼,玄凌霄一边安排人赶紧送玄凌云进去,一边洋溢着热情的微笑一一回应那些贵族,这让那些贵族们对这位传闻中高傲的大公子印象有所改观。
“方才被搀扶的那人就是玄氏二公子嘛?他是怎么了?”人群中不乏那些眼尖的,即便玄凌霄动作迅速,还是有人看到人醉醺醺的玄凌云。“嗨,那就是今晚要跟凤小姐订婚的玄氏二公子玄凌云,看他醉成那样,定然是乐疯了。”有那见识多的立刻回应着,还不时地夹杂着其他的评论。
玄凌霄对这些风言风语毫不在意,以他的意志坚定,绝不会因为这一点八卦就大动肝火,他清楚这些贵族平日里就喜欢拿那些大人物的八卦为乐,而且八卦来得快去得更快,安洛城中有着数不清的新鲜事儿等待人们挖掘。
“快看,皇帝陛下来了。”玄凌霄还未走入听月轩,就听到人群中有人喊道,他立刻扭头看去,果然在大街的尽头出现了皇帝的仪仗。最前端十八名英姿飒爽的轩辕卫分作两列,每个人手持的麒麟旗迎风招展。其后紧跟着衣着各色的六十四名卫士分作两列,每人手中持青龙、白虎、风、云、雷、雨、江、河、淮、济旗,天马、天禄、白泽、朱雀、玄武等旗,再往后有甲士三十六人分作两列,十八人持枪,十八人持弓弩,皇帝的銮驾前方有左右布黄麾仗、黄盖、华盖、曲盖、紫方伞、红方伞、雉扇、朱团扇、羽葆幢、豹尾、龙头竿、信幡、传教幡、告止幡、绛引幡、戟氅、戈氅、仪闳氅等,各三行,后方有陈幢节、响节、金节、烛笼、青龙白虎幢、班剑、吾杖、立瓜、卧瓜、仪刀、镫杖、戟、骨朵、朱雀玄武幢等,各三行,最后是八十一名衣着鲜红的轩辕卫,虽然不持兵器,但各个眼中精光不断,皆是演武期巅峰的高手。
这等仪仗光人数就足有上千人,玄凌霄看着仪仗满脸带笑,守在听月轩门口迎着皇帝。仪仗被人群夹住走的异常缓慢,不过没有皇帝的命令谁也不敢轻举妄动。皇帝姬泽生在銮驾内满意的看着欢呼的人群,他突然觉得偶尔出来走一走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在这南边的贵族区,比他在皇宫里都更有当皇帝的感觉。
等待听月轩内的大贵族们全都侯在门口后,姬泽生这才朝魏公公使了个眼色。魏公公立刻扯着尖细的嗓子喊道:“轩辕皇朝大皇帝陛下出巡,众人皆跪。”呼啦啦就像割麦子一般跪倒一片,每个人都山呼万岁。
姬泽生走出銮驾,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众人,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朕今日出巡,本是为我皇朝功勋玄武一族和朱雀一族的姻亲而来,不过此刻见到尔等,却甚为惭愧。朕恨不得为天底下所有的新人证婚,而不只是为了皇朝贵族。惜乎朕日理万机,精力有限。但今日之喜实为天下之喜,凡到场众人皆可尽享此喜,愿黄帝陛下庇佑皇朝。”众人闻言都是面上一喜。尤其是那些黎民,似乎已经看到了听月轩内的酒食在向自己招手。“愿黄帝陛下庇佑皇朝。”众人齐声呼喊后,氛围便热闹起来。
姬泽生在玄念道和凤心然的迎接下进入听月轩,那听月轩的掌柜却苦着脸朝着凤心然凑了过来。“东家,这么多人,咱没准备那么多酒食啊。”凤心然反手扇了那掌柜一巴掌,“没用的东西,从库里调银子来。打发走那些黎民,至于那些贵族,能打发的打发走,不能打发走的就让他们挤。”掌柜不知道为何东家发这么大火,捂着通红的脸,委屈的朝银库走去。
听月轩内早就已经布置妥当,姬泽生笑呵呵的站在中央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一对新人,将象征着祝福的花环套在了凤天舞头上。“我姬泽生虽然痴长你们几岁,但和你们一样也是四代弟子。五大家族同气连枝,说起来我还得称呼您二位为伯父伯母。”姬泽生说着朝玄念道和凤心然看去,二人连道不敢。
“可朕是皇帝,是你们的君父。现在朕以皇帝的身份为这一对新人赐福,愿你们能够得到先祖们的认可,愿五大家族世代友好,共创皇朝辉煌。”姬泽生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酒的酸爽让他怀疑是不是有人在这里下毒。可看着其他人一样的脸色,他还是保持着笑容。皇帝为二人祝福完后,便代表着订婚完毕,按照传统接下来便要交换信物。玄念道拿出一柄带着阵阵寒意的宝剑,而凤心然则是托出一个密封的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