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阁虽然只有三层但比旁边七八层的建筑都要高一些,这座建筑不是邺城内最高的,但绝对是最为奢华的。☆在这里遍地都是,镶嵌着各色宝石的器皿随意的摊在云色大理石的桌椅上,来往的女侍穿着寻常贵族小姐才穿的上的丝滑绸缎,支撑着这座建筑的房梁是从皇朝南部运来的金丝楠木,这里的每一样东西都彰显着华贵,让那些自恃有些身家的小贵族们大开眼界的同时,都暗中掂了掂自己的钱袋。
在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顶层,一间小小的阁楼内,完全不符合外面奢华的装修会让人觉得走错了地方。一些书架毫无秩序的摆在里面,一张巨大的楠木桌上铺满了各式闪烁着灵光的玉符。被叫做姚掌柜的丰腴少妇正神色凝重且焦急的等待着什么,她绕着桌子走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永运也不知疲倦。盛放在银质茶杯中的洛神花茶不似方才那般冒着热气,它的主人似乎已经忘记去品尝它的甘美。只听得叮铃一声脆响,姚掌柜止住身子望向桌子中间,一个比其他玉符都要大好几倍的黄色玉符猛烈的闪烁几下后,像是完成了自己使命一般散做一团精莹的细沙。只见她伸出娇嫩的手指朝空中一拂,那道逸出的灵光便乖巧的绕着她的指尖旋转起来。
随着灵光透入眉心,姚掌柜秀眉微微一皱,过了片刻睁开眼睛,将放置在手边的洛神花茶一饮而尽,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本想立刻起身的她,此刻却有些迟疑,虽然知道那边的命令是不能抗拒的,可单单因为一颗元灵就要冒如此大的的风险,她不能不认为这是个疯狂的决定,可偏偏这个决定要由她来实施,而不是那些远在帝都此刻正享受着软玉入怀的大人们,一想到这里她就有种甩手不干的冲动。理智终究战胜了冲动,她整了整衣服,让那对本来就凸显出来的丰腴玉兔露出的更多一些,缓缓地走出阁楼。
刚刚享受完美食的姬天正津津有味的听着姜牧云给他讲解各地风土人情,他以前从未知道这皇朝之内还有这么多趣事,当然也有着更多的危险。决定投靠玄念德的姜牧云已经把姬天当做了自己未来的引荐者,而从姬天口中他也得知了姬天的身份。这让他不由得为自己之前的猜测汗然。虽说二人都交了些底,可毕竟是初次见面,为避免交浅言深的尴尬情况,二人还是保留了很多。“玄老弟,这元灵万不要再拿至人前,这种宝贝我敢说全天下也不多。”看着被抱在姬天怀里的讙把玩的元灵,姜牧云觉得自己的心正随着元灵不断被拨动。
姬天看着姜牧云凝重的神色,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虽说对这个刚认识的大哥还存着一些警惕,可他能感觉得到,姜牧云没有恶意。唯独让他头疼的就是这颗他自以为没什么用处的元精被姜牧云称作极品元灵。别人不知道他可是一清二楚,这元灵在之前还是个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元精。“姜大哥,我对着元灵一无所知,大哥能否给小弟说道说道。”姜牧云羡慕的看着姬天,恋恋不舍的将视线从元灵上挪回来。“老弟啊,这元灵顾名思义是元气之灵。一般元石矿只会出产元石,大型元石矿才会有几率产生元精。一颗元精的效果足以抵地上数百颗元石。而元灵是极品矿脉伴生之物,其中元气丰沛,更重要的是其内蕴含的元气纯粹无暇,可直接被修真者吸纳炼化提升修为。元石内蕴含的元气越多,杂质也就会越多。这些杂质的堆积会影响元力的纯净,进而导致修为桎梏。就拿我自己打比方,我用一颗元石修炼,需要花费一半的时间排除其中蕴含的杂质。若用元精修炼,则需要花费七成的时间来排除杂质,虽说花费时间更多,但是元精内的元气充沛,相比之下进度还是要快很多。而用元灵修炼的话,则完全没有这种顾虑,可以肆无忌惮的吸纳元气。而元灵最宝贵的之处还在于它的再生性,它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元气,拥有它就等于随身携带着一个没有杂质的元石矿,你说这能不令人疯狂吗?”
听得姜牧云解释,姬天这才明白为什么姜牧云如此慎重。而对于元灵的奇异之处,更是让他心虚。自己手中这个所谓的元灵有没有那种功效不得而知,若是被人拿去修炼,还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最主要的是别人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元灵是如何来的,连姜牧云都分辨不出,更不用指望旁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玩意自己还是小心收好吧。想到这里,姬天朝着姜牧云道了声谢,二人正欲碰杯之时,房门被人砰地一声推开。
姜牧云拍案而起,一巴掌将闯进来的人扇出门外,沉香木门应声而裂,劈头盖脸的砸在倒地之人身上,蓬勃的气势直压得姬天无法呼吸。烟气散尽之后门外熟悉的身影缓缓走入,看都不看那躺在地上呻吟的侍卫。“姜大哥莫要生气,奴家不过是想让侍卫进来看看您还缺点什么。”看着面泛桃花的姚掌柜,姜牧云脸色铁青。“姚掌柜突然派人闯入,只是为了知道在下需要什么嘛?要真是如此,那这归元阁的待客之道还真是奇特。”姚掌柜捂着樱唇微微一笑,颇有兴趣的看着那只受到惊吓瑟瑟发抖的讙,当扫过它身边的元灵之时,一抹火热从清亮的眸中闪过。姜牧云暗道不好,没想到这姚掌柜居然是为了这元灵前来,看着四周尽是归元阁的卫士,而外面的客人似乎也全都被清场。姜牧云在懊悔自己大意的同时也惊讶于归元阁的胆大妄为。
“明人不说暗话,姜郡守若是不掺合今日之事,我归元阁日后自有锦绣前程相送,可若是要节外生枝,那我归元阁也不怕你一个小小的郡守。”这明目张胆的威胁让姜牧云白净的脸涨得通红,“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就不怕我向朝廷揭发你们。”姚掌柜柔夷轻挥,抚了抚胸口,白花花的一片让这狭小的包间多出了一丝暧昧气氛。“奴家当然怕,可前提是郡守大人能逃得出去才行哦。”姜牧云伸出一挥打出一道光华,姬天细看之下才发现那是一颗赤色的珠子。那珠子碰到窗户上立马崩裂开来,一阵烟尘之后,姜牧云才发现这归元阁四周已经布下了大阵。
“归元阁好大的阵仗,这**锁元阵都布置得出来,我本以为尔等做些作奸犯科之事也就罢了,未曾想尔等尽如此胆大包天。不过,尔等今日算是撞倒铁板了,你们惹到了绝对不能惹的人。”姜牧云见到泛着青色光华的法阵和毫无损伤的窗户,就知道今日怕是难以善了。不过一想到姬天的身份,他义无反顾的挺身护在姬天身前,半是威胁半是恐吓的说道。姚掌柜闻言咯咯直笑,胸前的硕大也跟着微微颤抖。“如果郡守大人说的是叶公,那奴家确实惹不起,不过今日之事他老人家远在他方又如何能知晓呢?”
姜牧云万万没想到这归元阁连玄念德那等杀神都不放在眼里,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准备回头安慰一下姬天,他可不想待会战斗起来让姬天受到伤害。“老弟你放心,大哥我虽说修为不济,可对付这些杂鱼还是绰绰有余。”姬天没有姜牧云想到那么慌张,他似乎比姜牧云还要冷静。“姜大哥,若是他们是为了这元灵,就让他们拿去好了,元灵再珍贵也比不得你我二人的性命。”姜牧云的气势虽然磅礴,但对面也有一人并不逊色与他,而且在这种时刻那些不露声息的武者才最为致命。
“小公子好魄力,不过既然知道你身后有叶公这等人物,你觉得我们还会冒险放你离开吗?”姚掌柜略带欣赏的看着姬天,似乎想要透过面巾看看这位公子是否如她所想的那般英俊。话音刚落,归元阁为首的那名修真者右手掐诀祭起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飞剑朝着姬天刺去,剑还未至姬天身前,他就感觉得一股锋利且冰冷的气息狠狠地朝自己扎来。这就是修真者的力量吗?弹指之间取人首级,当真畅快。面对朝自己刺来的飞剑,姬天没有像之前遇到神秘男子那般恐惧,他敏捷的闪身避开,飞剑擦着他的脸颊飞过,一滴殷红的血珠被瞬间带走。
“贼子尔敢。”姜牧云暴喝一声,手中多出了四枚和方才一样的珠子朝外边激射而去。他没想到对面突然偷袭,令他猝不及防。若是方才姬天有个意外,那他就算活着出去,也没办法承受玄念德的怒火。好在自己这个老弟有些身手,怪不得自己没在他身上感受到修为,原来他是个修武者。此刻也没空去想这些,狭小的空间和坚不可破的阵法让两个修真者之间的争斗变得束手束脚。对方眼见偷袭不成,之前围在远处的修武者慢慢凑上前来。他们一边举着闪烁灵光的护盾躲避姜牧云激发出的法器,一边掏出玄铁弩对准被他们围在中心的两个人。
每架玄铁弩已经装好了十二支弩箭,每根弩箭上都泛着碧绿的光泽。在没有护身法器或者灵光罩的庇佑下,这些弩箭将成为修真者们最恐怖的敌人。修真者们除非修炼至炼虚境,否则平日里打坐修行的他们是不会察觉的到这种毫无声息的弩箭,而相对来说,修武者反应敏锐,对付他们这种弩箭反倒是落了下乘。要是平日里面对这种情况,姜牧云早就开启护身法盾用以抵挡弩箭,可现在他被三四个对手缠斗,其中还有一个和他修为相当,若不是顾忌周围的人,他早就被大面积的法术轰杀了。看着离自己不远的姬天,姜牧云一次性打出十几个赤雷珠,与他缠斗的几人挫手不及被震开几丈远。趁着这个空档,他闪身回到姬天身边,掏出几枚色泽诱人的丹药,捏破蜡封服了下去。这丹药方一入口,他刚才因为剧烈斗法而变得苍白的脸色便红润了许多。
而眼见着姜牧云恢复元力,姚掌柜俏脸微寒,柔夷一挥一片密密麻麻的碧绿便朝着二人射去。姬天看着飞来的碧绿,心想今日怕是要命归于此。姜牧云见状一咬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张暗黄的符纸,两指一引接着一撮,一股比他自身还要强大的气势顷刻间迸发而出。那密密麻麻的弩箭被震得四散分离,有的甚至原路返回。猝不及防之下好几个人都被射中,有的当机立断切除沾染毒素的肢体,而剩下那些倒霉蛋瞬息间化作一滩绿水,直看的姬天心惊肉跳。
“啪、啪、啪。”清脆而响亮的巴掌声从姚掌柜细腻的柔夷中传出,看着包裹住二人的淡黄色光罩,她美眸中闪过一道艳羡。“不愧是姜氏的嫡传弟子,虽然比不得姬氏和四圣族,不过这身家就是深厚,先是不计其数的赤雷珠,还有攻防一体的法器,更有着炼神期高手赐予的护身符,端的是厉害。”姜牧云闻言心中暗暗发苦,这道镇天符可是他叔父姜绝之赐予他的保命之物,而今被用在此处,让他颇为肉疼。这镇天符作为护身之物极具威能,非炼神期高手不能破之,而修武者,最少要神武境巅峰才有可能以强力破解。“尔等还不赶紧逃命,这镇天符足以保证我二人三日之内毫发无损,三日时间足以让我那些不中用的手下将尔等剿灭干净,更何况叶公他老人家即将驾临邺城,要是他一到来,弹指间尔等就要灰飞烟灭。”
姜牧云所说并不是危言耸听,邺城作为玄北郡郡府,城外十里处就是军营,其中尽是邺城精锐,数量众多的军队加上制作精良的武器,对付眼前这十几人不是问题,而手握这么一支军队,也是他姜牧云敢孤身来的玄北郡做郡守的倚仗之一。姚掌柜手下一人凑近低声说道:“掌柜的,要不然咱们先......”话音未落姚掌柜一巴掌扇到他脸上,“真是废物,养你们有什么用,连两个人都对付不了。姜牧云,别以为你靠着镇天符就可以高枕无忧,我归元阁也不是吃素的。你们给我看好这里,我去请供奉。”一听供奉二字,方才被姜牧云蛊惑的低迷之气,立刻一扫而空。所有人都全神贯注的盯着姜牧云二人,生怕他们再有其他举动。
难不成这里有炼神期的高手?姜牧云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想自己是姜氏嫡系子弟,虽说比不得皇族圣族,那也是极有权势的,祖上还是被黄帝亲自册封的贵族,家族的资源、多年的积累以及不俗的天赋才让他以三十岁之龄达到炼气期巅峰,即便如此也还是离炼神期有着一步之遥。虽然有时候他觉得只要临门一脚就可以突破,可就是这临门一脚拖了整整三年。据他所知他的进境即便在安洛也称得上是上流,炼神期高手不比练气期,识海的扩张寿命的延续让他们能够真正体悟到何为修真,也会让他们更加珍惜自己的时间,不是用来习艺就是用来修炼,很少有见炼神期的高手出来晃荡的。
就在姜牧云胡思乱想之际,姚掌柜恭敬地引着一个老者朝这里走来。老者手持宝光树拂尘,头系一字冲天冠,身着玉色道袍,脚踩浮云短履。一条细长却篆刻着密集符文的丝带被轻轻地绑在腰上,鹤发童颜全然一副仙风道骨模样。“若不是你祖父临终嘱托,老道我才不会理这些俗事呢。丫头,这可是最后一次了。”姚掌柜含笑点头,“您老人家这些年的照拂,夭夭都记着呢,夭夭保证,以后不会再劳烦您老人家了。”二人说着就来到了狭小却狼藉的包间。姜牧云看到老道前来,本来红润的脸色化作惨白。
“姜大哥,这老头莫不是炼神期的高手?”姬天见姜牧云脸色不对,立马想到了其中关节。“不错,老夫我一百年前便已是炼神期。”回答他的不是姜牧云,而是出现在二人身前的老道。姬天第一次见老道这种装束,觉得新颖又飘然。可一想到这老道是敌人,不觉讥讽起来。“老人家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出来助纣为虐,亏你还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也不知道害臊。”第一次被这么讥讽,老道气的吹胡子瞪眼,不过却没有出手,反倒是回首望着姚掌柜,“夭夭,这是怎么回事?”
“爷爷容禀,夭夭也是被逼无奈,族里那边告诉我这是最后一次了。”姚夭夭哭的梨花带雨,看上去甚是惹人怜爱。老道叹了口气,“也罢,此间事了,你就跟我回山里吧。”姬天本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老道还是要出手,不觉有些失望。“你这猴头,人不大嘴巴倒是厉害,老道我不会倚老卖老,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我可以答应不对你们出手,但离了这镇天符你们能不能离开,就得看天意了。”老道话音刚落也不见有什么动作,护佑姬天二人的灵光就散做虚无。当老道要离开时,听到姚夭夭悦耳的声音传来,“爷爷,那少年手中有元灵。”此话听得元灵老道一直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开,双眸闪过一道神光直刺的姬天睁不开眼。
当姚夭夭说出那话之时,姬天就已经知道事情不妙。老道伸出手对姬天说道:“小猴头,把那元灵拿来让老夫看看。”姬天攥紧元灵,可心里有种直觉让他把元灵交出去,犹豫半天他决定将元灵抛给老道。姜牧云本能地想要出手制止,可最终还是看着姬天将元灵扔给那老道。老道接过元灵仔细端详,感受着手中不断传来的元气,不住地摇头赞叹。“不愧是元气之灵,称得上是异宝。”老道把玩一番后又将元灵扔给姬天,“老道我还是定力不够啊,不过今日也算有所收获,夭夭,随我回山吧。”说罢也不管姚夭夭的反抗,拎着她转瞬间消失了踪迹。
老道离开后,只剩下一干人等大眼瞪小眼。归元阁方才和姜牧云缠斗的修士贪婪的盯着元灵吼道:“兄弟们,掌柜的虽然走了,可上头的任务还在,谁要是完成了任务谁就是新的掌柜。”众人立刻反应过来,再次朝着姬天二人围去。而他二人此刻还正在发愣,任凭谁都没想到老道将这唾手可得的至宝又给还了回来,这实在是出乎二人的意料。等他二人回过神来,飞射而至的弩箭已经近在眼前,几道灵光也打了过来。姜牧云一把将姬天拦在身前喊道:“老弟,方才那老道走时已将阵法破除,我在这里抵挡片刻,你赶快逃走。”说着撑起一片灵光罩挡住密密麻麻的攻击。姬天本欲转身离去,可看着渐渐衰弱的灵光罩,他再也挪不动步伐。“老弟,你快走啊,我能逃得出去。”见姬天还在原地,姜牧云不由着急起来。“姜大哥,我虽然武艺低微,但也不能弃你不顾,今日不是你我二人一起走出去,就是一起倒下去。”看着姬天坚定地眼神,姜牧云大为感动。“好,今日认识老弟,即便走不出也算值了。”姬天心跳的愈发厉害,一种莫名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此刻脸部微微颤动,似乎想要做出什么表情来。也幸亏被面巾遮着,要不然凭他此刻的表情吓都能吓死对面。
随着这莫名的感觉涌上来,姬天的身形愈发飘逸,趁着姜牧云拖住对方大部分战力的时候,他顺手捡起一柄长刀,挑了一个看起来偏弱的家伙朝他走去。王统领并没有教姬天太多的招式,每日练习劈砍这些基础的功夫也是让姬天对习武没什么兴趣的原因,相对来说他更喜欢那些华丽的剑招和飘逸的身法。可当面对敌人的时候姬天领悟到王统领的用意。当看着对方朝自己袭来时,如何用更短的时间躲避并作出对方无法招架的攻击才是最主要的,与人对敌不过快准狠而已,想着王统领告诉自己的这句话,姬天闪身躲过对方的劈砍,身子一低将长刀送向敌人的腹部,锋利的长刀没有遇到任何阻碍,随着飞扬的血花升腾,一种快感也在姬天心中滋生。
第一次收割生命的感觉让姬天整个身体都微微颤抖,他甚至没有去看倒在血泊里的敌人,就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冰冷的利刃轻轻地划过精密的鳞甲,顺着肌肉组织缓缓掠去,被切断的肠子带着其他五颜六色的内脏飞出去好几米,大脑仍然能感觉到疼痛,血液如同奔腾的江河浸润在他脚边。如此细腻且真实的感觉让他无力再挥出第二刀,可隐藏在血液中的兴奋感又在心底不断地催促着他前进。
张胜冷漠的看着自己对面的二人,眼眸中充满冰冷。本来被倚做靠山的供奉竟然带着掌柜的跑了,这让他在诅咒的同时又充满了激动。一想到自己可以独揽这次胜利的果实,**和贪婪促使着他激发身体里的每一分元力。自己这边只剩十二个人,一拥而上也足以将敌人压垮。而击败姜牧云就等于取得了胜利,至于那个乖宝宝,派两个喽啰随意打发了便是。看着越来越显出颓势的姜牧云,他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扩大。而就在此时,一股血腥气传到鼻尖。在无声无息之间,己方的一人倒在了血泊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看着手持长刀站在那里发呆的姬天,张胜怎么也看不出来人是被这个乖宝宝所杀,难道他是扮猪吃老虎?想到此人方才肆无忌惮的嘲讽那位供奉,这让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在即将胜利前的那一刻想到的不是被任命为新的掌柜,而是姚夭夭在他胯下呻吟的场景,这种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激动之余又觉得兴奋。可这种兴奋却被那血腥气冲散殆尽。天性谨慎的他有一种立刻调头逃跑的冲动,可在贪婪的驱使下,他还是再派了两个人去围杀姬天。看着明明和自己修为差不多,却能够在自己这边多人围攻下仍旧坚持的姜牧云,张胜不禁怒火中烧,他知道胜利迟早是自己的,可这胜利一再的被拖延让他着急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被派去围攻姬天的两人与另外两人汇合,四人远远的围着姬天不敢上前,他们这些固武期的武者仅是比常人强大一些,刚才姬天干净利落的一刀显然惊艳到了他们。四人即便面对发呆的姬天也不敢轻易上前,商议一番后决定留两人观察动静,剩下两人去搜寻刚才发射完的弩箭。张胜却没有耐心等待他们去收集,随着法阵的破裂,这里的动静迟早会被外人发现,虽然他方才激发了一张隔音符,可时效也只有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在半个时辰内解决不了二人的话,他唾手可得的胜利就会化为泡影,而他的小命能不能保住也不一定。
被一再催促的众人使出了全身的力气,连同张胜在内的四名修真者损耗已经极为严重,他们可没有姜牧云那么土豪,身上的回复丹药本就不多,可以说是用来保命的,而今却也全部用在了此时,被**驱使的人类是可怕且盲目的,姜牧云很快便元力不支败下阵来。当他被张胜激射出的束元绳捆住时,他不由得朝姬天那边看去。被四人围杀的姬天此刻竟然面对的十分从容,甚至可以说他是在压着四个人打。那灵敏的反应、迅捷的速度、干净利落的招式让人觉得他是在刀光剑影中跳舞。
然而即便如此也改变不了被打败的命运,姜牧云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捆的如同粽子一般的姬天,被扔到了自己身前,而那颗极品元灵,正静静地躺在张胜手掌之中。看着散发氤氲之气的透明元灵,张胜不由自主的哈哈大笑起来,他似乎已经看到随之而来的财富和地位,还有被剥的精光的姚夭夭。
“噗”的一声,笑声戛然而止。手握元灵的张胜只觉得喉咙有些发痒,用力咳了咳又有些疼痛。当看到被他握在手中的元灵上泛出血光之时,他连忙扔掉元灵用手捂住已经绽开一个大洞的喉咙。看着捂着喉咙在地上不断痉挛的张胜,让人们充满贪欲的元灵,此刻就如同瘟疫之源,每个人都竭力躲避着它。然而灾难没有就此离开众人,又是一声轻微的动静,同样的死法降临在了另一人身上。寂静的归元阁内仿佛游荡着一个看不见踪迹的幽灵,正盯着众人咯咯冷笑。“噗。”又是一人倒下,这次余下的众人看清了一切,一只淡青色的手从虚空之中探出,一指点在了那人喉咙之上。就如同烙红的锥子扎入雪堆一般,没有任何阻碍,就那么轻轻的插了进去。
见到如此情景姜牧云努力挪动身子朝墙壁靠去,似乎那样就能获得一点安全感。阁内的众人已经被逼疯了,大叫着朝外边跑去,而不论他们跑的多远,总有一只淡青色的手如影随形。伴随着最后一人倒地,姜牧云的心也被提了起来,仿佛此刻他也被那只淡青色的手握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他艰难的转头朝姬天看了过去,发现自己的小兄弟睡的正香,轻微的鼾声渐渐地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姜牧云暗暗苦笑,并没有试图叫醒他,他觉得这样不知不觉的死去总好过被恐惧支配着离开。
整个归元阁内又恢复了寂静,白色的雪熊皮上沾满了血迹,沉香木渣遍地都是,云色大理石也在打斗中被击的粉碎,各种艺术品都逃离不了被毁坏的命运。紧闭眼睛等待命运降临的姜牧云过了半晌也没发觉异常,这让他充满绝望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被束缚元气的他察觉不到隔音符的效力是否消失,他也顾不得身为郡守的尊严,放声大喊救命。声音穿过包间在空旷的归元阁内回荡,却并无一人应答,姜牧云直喊得声嘶力竭喉咙发烫,这才停了下来。他决定休息一会接着喊,令他感到奇异的是,躺在他一旁的姬天居然没被自己的喊叫吵醒,要不是看着他不断起伏的胸口,姜牧云都觉得他已经死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隔音符的效力没过多久便消失殆尽,从归元阁内传出的声音没有郡守大人以往那般威严,而声音的内容却让人们围着归元阁驻足不前。黎民们知道这个地方不是他们能够踏足的所在,而贵族们担心有危险也不愿意进去一探究竟。就当姜牧云以为整座邺城都被屠戮时,邺城守将姜伯期身披重甲,铁青着脸带领一对精锐士卒破开人潮冲进了归元阁。
没有理会遍地的珍宝,也没有惊讶满地的血迹,姜伯期朝着声音来源的包间冲去,不留一丝时间喘息。等看到姜牧云只是被束元绳捆住并无大碍时,他这才松了口气,板着的脸也柔和了些。四周发生了什么姜伯期并不知道,但血腥味他很熟悉。作为一个不安分的将军,姜伯期经常带着自己手下的儿郎越过飞雪山脉,去蛮族的一些小部落打秋风。姜牧云虽然觉得这种举动很危险,可是对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侄子还是很放心。作为姜氏一族的天才武者,姜伯期年纪轻轻就达到演武巅峰,只差一步就可突破神武,相比之下姜牧云的修为就逊色许多。二人虽为叔侄,可打小一块长大,感情极为深厚,要不然姜伯期也不会跟着姜牧云一同来到偏远的邺城。
虽然看得出姬天没什么危险,可是姜伯期还是派了两个士卒将姬天看住。接过士卒递过来的水囊,姜牧云咕嘟嘟的喝了个底朝天,他从来没觉得水如此甘甜,又是一气喝空了两个水囊,姜牧云这才在士卒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元力的耗尽加上声嘶力竭的呐喊让他虚弱无力,而这不到两个时辰发生的事情更让他头昏脑涨,也来不及细想太多,吩咐姜伯期好生照顾姬天之后,他便昏睡过去。
直到一天之后,玄念德才携着众人在邺城城外安营扎寨,守城的士卒看着城墙外面近百人在忙里忙外,连忙将这个消息告知姜牧云。经过一天修养的姜牧云本应该精神奕奕,可如今的他正坐在城主府的台阶上唉声叹气。“我说小叔,那少年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你如此关心,昨夜刚醒来就去看他,现在又为他愁眉苦脸的。你昨日不是去接叶公了嘛,怎么会和那少年被绑在归元阁内?”姜伯期在姜牧云身旁不耐烦的走动。“这事情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他还是昏迷不醒嘛?”得到了姜伯期肯定的答复,姜牧云心中不由得开始祈祷。
原来自他二人被送回城主府后,姜伯期就带人查封了归元阁。而姜牧云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姬天。本以为只是正常的休息,可直到今早他才知道,派去侍候姬天的侍女居然前来禀报,姬天一直昏迷不醒。招来邺城有名的大夫查看后,只是得出了并无大恙的结论,让人安心的同时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伯期啊,那少年自称是叶公的孙儿,我本是不信,可他昨日骑着叶公的坐骑狻猊进城,再加上后来的种种表现,我觉得他并未撒谎。”“哦,若真是如此,在咱们邺城遇到这种事情,你我难辞其咎啊。”姜牧云闻言苦笑着摇摇头,“可不是嘛,我昨日都已经和他称兄道弟,可恨那归元阁贪图元灵,当真是怀璧其罪啊。”
就在二人愁眉苦脸之际,闻得门外有仆人禀报,疑似叶公的仪仗已经在城外安营,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砸在了二人头上。“这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出了这劳什子的事,他才来,真是气死人了。”姜伯期狠狠地砸着身边的榆树,气愤的说道。姜牧云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灰尘,深吸了一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当二人来到城外时,一座简单却雅致的木制建筑已经初具规模,远处一道雪白的影子正享受着主人的安抚,见到姜牧云二人前来参拜,玄念德微微颔首致意。
“叶公,我二人有愧于叶公,实在是无颜相见。”姜牧云当先拜倒,将经过娓娓道来。玄念德似乎对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意外,知道姜牧云说出姬天至今昏迷不醒,让他那雪白的眉头稍稍紧凑了些。他朝伫立在身边的李水德扫了一眼,看到他不动声色的摇头,便知道事情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本来是尽在掌握之中的历练,却演变成了致其昏迷的陷阱,事情从简单变得扑朔,这不得不让玄念德猜测,会不会有什么人在他背后捣鬼。
身为皇朝真人,虽然不参与朝政,但仍有很多人在关注着他,有人忌惮他的武力,有人期盼以他做靠山,有人希望他死去,也有人憧憬他登天,这一切不论是出自什么原因,都导致他玄念德身边没有什么秘密,至少明面上没有。或许有人已经在打姬天的主意了,玄念德如是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