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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场午夜被强吻的戏码对于直男而言算是无比香艳,就算最终拒绝, 多少也是个和亲友喝酒聚餐吹牛逼时用以自贴光环的炫耀资本。然而对于韩应而言, 毫无防备之下被个女人强推着来了这么一发, 只觉得越想越是气闷, 不是念及对方是个姑娘不好动手, 恨不得分分钟就一脚油门踩回去, 砸了她全家。

    方欣坐在副驾座位上看他黑着张脸一个劲的和自己生闷气,一路上十分懂事的也没怎么开口。进了家门递了罐可乐, 看他呼哧呼哧一口气喝了半瓶, 气总算消下来了一些, 才扬起嘴角朝他身边一坐:“你怎么了?忽然招呼也不打一个,拉着我就走。阿霞她怎么惹到你了?”

    “靠!别和我提她!”如今这个名字落到耳朵里就像针扎一样, 让他瞬间就炸毛:“欣欣我和你说啊, 这姑娘浪得很, 心里的花花肠子可多了。你帮她介绍完工作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以后没事少去搭理她!”

    “诶?她不是你老乡吗?你怎么忽然意见这么大?人家一口一个应哥的可是把你当亲人一样,还特别做了一桌子菜招待你呢。怎么忽然就变脸了?”

    韩应喘了两口气, 考虑到姑娘家的面子,有关威尼斯之夜的那场闹剧以及不久之前的倒贴戏码最终还是憋进了肚子, 只是含糊不清的警告着:“反正她不是什么正经姑娘,她再来烦你,你就当没看见就是了。”

    “这样不好吧……”方欣若有所思的抿嘴一笑:“小应,我看阿霞好像挺喜欢你的啊!”

    “喜欢有卵用!老子是弯的!而且就算老子是直的对她也没兴趣啊!”

    “我又没让你喜欢你,你冲着我急干嘛?”方欣坐到他身边,安抚性的握住他的手:“小应,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以后怎么办啊?我看你妈好像挺喜欢小孩的,你就没考虑过……以后要个小孩这件事吗?”

    “诶?欣欣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就随便说说。阿霞之前和我聊天,说她其实对家庭的设想蛮简单的,老公在外面赚钱养家,她在家里带孩子,偶尔和小姐们们打打麻将做做美甲逛逛街,也没什么其他的念想。所以我其实就在想,小应你之前对她这么照顾,是不是因为也考虑着说……”

    “考虑个屁!”韩应听到这里回过味来,赶紧指天画地的表明立场:“我和我老妈都说过这事了,我们家传宗接代生孩子的事就交给庭仔。老子都有川妞了,哪会参合这些破事?退一万步说,就算老子光棍打到底,也不会去干骗婚这档子贱事!欣欣你可千万别误会,我和她真的半毛钱关系没有!”

    “好啦,知道你和百川两情相悦甜蜜蜜拉,是我想错了,以后我不会再提这件事拉!不过阿霞一个人在这边也挺不容易的,我能帮的地方还是帮帮吧。你先去洗澡吧,我也要和我喜欢的人聊聊天啦……”

    “大半夜的虐什么狗?”

    韩应看他不再误会,总算放下心来,T恤一脱,裸着上半身直奔浴室而去。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韩应留在广州陪着方欣吃吃喝喝,顺带去和影视公司那边的负责人季总见了个面,并达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刚好容川在日本的合作谈判也顺利推进,签下了正式的项目合同书,可谓是双喜临门。

    到了午夜腻歪时间,两人之间喜气洋洋的相互喂了一堆糖后,容川忽然提起近期会去越南柬埔寨等地走一趟,接洽一下当地的宝石供应商。韩应一听来了兴趣,嚷嚷着自己也要跟着混吃混喝做三陪。容川看他满床打滚不依不饶的样子,哑然失笑:“我说应聚聚,这都是些不太发达的国家,交通住宿什么的都不算太好,旅游配套也糟糕,你跟着瞎起什么哄?”

    “靠,老子才不管那么多!你之前和哑笛去这去那的,在多少地方都搞过?老子们两个谈个恋爱都没出门度过蜜月,这像话吗?”

    他一个劲儿的叨叨着,满脸都是不忿,显然是把和方欣对谈时,对方无意中泄漏的那句“日本相遇后,你们在我隔壁亲热”藏在心里嫉妒了良久。容川拗不过他,想着这次考察任务不算繁重,带着家属顺便旅个游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同时对于对方吵吵嚷嚷喊着要出国度蜜月的畅想也动了心,最后也就十分爽快的点了个头。

    鉴于韩应第一次出国门,英文水平又实在是太菜,容川特地先帮他从淘宝上做好了签证,继而特地从东京飞到深圳,两个人汇合之后,再一起从深圳机场直飞越南岘港,计划着一路向北,最后到达西贡后再回国。

    韩应自幼在沿海城市长大,潮涨潮落的风景看多了,岘港那些山山水水落在眼里,倒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然而身处异国毕竟满是新鲜,往来之间接触的又都是些语言不通的外国人面孔,一路上倒也玩儿得欢兴雀跃,就连原本就激情缠绵的午夜床事,也被激发出了更多的灵感和花样。

    两个人走走停停,沿途停驻了惠安,芽庄,大叻,美奈,畅饮了法国殖民地期间流传下来的葡萄酒,品尝了肉质鲜美的大龙虾,买了好几包成色不错的咖啡豆,顺便在红沙滩,白沙滩上骑着摩托摆了不少酷炫PoSE,直到手机的存储容量告急,才心满意足的迎着夕阳走向下一个目的地。

    越南国境从南至北呈狭长状,外加山路居多,除了在南中北的三个重要城市河内、岘港和西贡设有大型的国际机场外,其他城市之间的交通大多以巴士解决。容川尚在瑞亨工作时,公差旅游一概头等舱,即使偶尔落地到一些发展中国家,也有当地的合作伙伴提供舒适的商务车送进送出的伺候得舒舒服服。

    这次没了公司做后盾,诸多关系网用不上,在经历了从大叻到美奈的近乎7,8个小时在又闷又挤的大客车里的一路颠簸之后,他首先杠不住了,还没下车就冲着塑料袋里哇哇吐了一阵。韩应总算是身子皮实,在满车厢的酸爽气味里死撑到了最后,车子到站进了卫生间,才把憋了一路的东西给吐了出来。

    经此一役,两人都长了教训,掏出钱来雇了辆车,这才重新享受回了旅游的乐趣。车子的主人是个越南籍的华人,一路对他们也是颇多照顾,逮着个小坡小庙的就自作主张地停下来,非要他们游历合影了以后才放人走。容川的正事已经办完,眼下也不赶时间,对于对方的热情,倒也全盘接收。等车子最终进了西贡,已经到了夜晚,韩应打了半路的瞌睡,骤然间看到灯红酒绿的城市街景,立马嚷嚷着先要找个地方喝一杯。

    对于国外游客而言,西贡最热闹的地方无疑就是背包客聚集的范五老街以及附近的边城市场。容川考虑到这走了一路的确也饿了,同时身上的现金即将告罄,也得找个地方取点钱,就很快和司机打了个招呼。行至范五老街街口,司机帮他们放下行李,收完服务费后禁不住多提醒了一声:“两位小哥进了西贡得多注意点,这地方龙蛇混杂,治安不是太好,财务什么的多看紧点。”

    两个人客气谢过,拿好行李先找了个餐厅填饱了肚子。容川连上wIFI,正刷着APP准备找个好点的酒店,韩应已经被眼前这热热闹闹的景象所吸引,忽发奇想的怂恿着五星级酒店反正住多了,不如就近在酒吧街里找个随便的小旅馆先放行李,不耽误一会一身轻松的出来玩儿。容川虽然历来生活讲究,但也不是矫情到非豪华酒店不住的性格,看他一脸的急不可耐,很快低头在APP上锁定目标,就近定下了个口碑还算不错的旅店。

    饭饱酒足,两个人拖着行李,跟着手机地图的显示一路向前。酒吧街的大路两边散落着许多分支小道,供南来北往的旅行者们居住的旅馆都隐藏其中。走了一段,转弯向右,一条安静的支路延延向下,定好的旅店招牌就在前面300米处的地方闪着光。

    韩应一声欢呼,小跑两步纵身向前,然而道路太黑,急切之下差点绊了个跟头。迎面而来的两个亚洲女孩原本正并肩而行头凑头的小声说着什么,看他一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韩应身在异国,也不觉得丢脸,这一路上见了太多欧洲和东南亚面孔,面对着疑似中国人的两个姑娘只觉得亲切,嘿嘿笑着正想卖弄一下英文口语来一句“HELLo”,眼前光线骤亮,端坐着两个男人的一辆摩托车挟着疾风,冲着他们的方向直奔了过来。

    “KYA!!!!!”

    轰轰的油门声后,是女孩划破天际的一声尖叫,随即而来的呼救语言中判断,两个妹子应来自霓虹。眼下其中一个呆呆地站着做瑟瑟发抖状,另外一个小跑了两步,随即满脸绝望地看着自己挎着的单肩包,已经落入了劫犯的手中。

    韩应自幼在东莞长大,这座城市尚未严打风纪之前,开着摩托沿路抢劫的砍手党闻名全国。这种景象他见多了,当即反应极快地堵上前去,侧开身体拉住了坐在后座上的人的胳膊。

    男人被他缠住,立刻变得惊怒焦急,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一通本地话,似乎是在催着开车的同伴赶紧加大马力。韩应哪会容他逃脱,借着拉扯的劲儿顺手把之前吊儿郎当挂在行李巷拉杆上的外套缠上了对方的身体。容川见势不妙,迅速上前拽住了开车者的手臂,就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间,原本加大马力准备疾冲而出的摩托车失去了重心,一个急弯之后,四个人都重重地摔了出去。

    韩应被这巨大的冲力拉拽着就地滑出了好几米,爬起身来时只觉得额头发凉,眼睛的地方糊成一片,想来是重击之下被地上的石头划破了脸。然而他也来不及检查,很快气势汹汹地迈步向前,操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你们他妈的想死啊!把包交出来!”

    即使语言不通,但眼下这种状况,肢体和眼神显然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两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突然暴起,手里多了一把亮晃晃的刀具。

    容川被这一摔之下也是挂了一身瘀伤,嘴唇被磕破之后满嘴滴滴答答的都是血。但他总算脑子还清醒,看着韩应一脸英勇地站在那,赶紧向后一拉,避开了对方丧心病狂的偷袭。

    眼看一击不中,男人似乎也没有了第二次动手的勇气,四个人站在黑漆漆的空气里形成对峙之势,外加不远处的两个女孩子抽抽噎噎地哭泣声,气氛紧张中,又带着几分莫名的喜感。

    “说你呢!包!再不交出来老子揍你你信不信?”

    “……”

    打劫的总怕不要命的,劫匪眼看杵在眼前的两个青年都是身材高大,站在前面那个还是一副凶神恶煞绝不善罢甘休的样子,一张脸血淋淋的犹如煞神,终于还是先一步软了下来,把包远远的抛到一边,骂骂咧咧的迈上了摩托车。

    两个日本女孩被吓破了胆,拿回自己的失而复得的小包道谢连连之后,赶紧返身回了旅店。韩应缓过劲儿来只觉得浑身酸痛,一张脸上都是血,赶紧朝着容川一伸手:“额头好像磕到了,给张纸巾擦一下!”

    容川拉着他在路边坐下,仔细检查了一阵,眉头皱了起来:“伤口有点深,血一直止不住,只怕得去医院缝两针才行。”

    “哦,那就打个车去呗!”这种小磕小碰韩应到不放在眼里,只是嫌脸上黏糊糊的麻烦。

    “可是……我们的行李呢?”两秒之后,身边传来一声苦笑。

    “卧槽!!!难道他们还藏有同伙?这才几分钟啊???被谁给拿走了?还有老子的外套!!!护照和钱包都他妈在里面,还在那两个混蛋的车上!!!!”

    夜半无人的巷子里,四下里都是闭门闭户。刚刚做完英雄没多久的青年,目瞪口呆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地面,忽然响起了一声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