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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川这一去就是大半天,直到晚饭时间都没回来, 韩应发了条短信询问也不见回复,只能形单影只的抱着超市里买回来的熟食解决的晚饭。

    填饱了肚子, 他下楼散步, 绕着小区的绿地逗猫弄狗的消磨了半个多小时,才爬回了房间。无所事事之下正准备刷开B站追追番, 骤然发现容川的微信依旧保持着电脑端登陆的状态,眼下任务栏上被缩小的对话框忽明忽暗的闪烁着,显然有新的消息被推送进来。

    他虽然对于容川的一切都好奇心满点,却不欲在未经对方允许的情况下窥探**,对着那闪烁不定的对话提示条只当视而不见,随手点开了《FATE》抱着一包薯片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然后进度条还没滚过五分钟,叮叮当当的声音不断响起, 韩应被吵得心烦, 摸着鼠标准备将微信右键退出,谁知手抖双击之下,刷满了文字的对话框已经放至最大, 覆盖住视频框里正热血沸腾的打斗场景, 直勾勾的闪到了他的眼前。

    “怎么样, 应聚聚招了吗?那个天外流云是哪里跑出来的妖艳贱货?”

    “直说了,是peafowl的小号。”

    “……靠!本来让你去抓奸,结果抓出了个天字一号白莲婊!这可比小妖精们难缠多了。”

    “学长你悠着点,怎么形容词一个比一个劲爆,peafowl和你没过节吧?之前混圈的时候你们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井水不犯河水的吗?”

    “这说来就话长了……呵”

    对话框内来往的文字依旧刷刷上跳,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韩应随眼扫过,目光刚落到那个“婊”字上,顿时血气上涌,整个人瞬间炸毛。

    眼前那个正滔滔不绝吐着一嘴尖酸刻薄言辞的头像他并不陌生,这么多年的网配生涯里也曾经和他在微信上打情骂俏假凤虚凰的存下过不少聊天记录。即使因为此人对秦广陵暧昧不清的态度,也曾经觉得这位聚聚作天作地为人矫情不是善茬,但鉴于他是容川学长也从来没有主动挑衅,两个人之间相处得也算安稳和平。

    后来在北京和广州陆续面基两次,网配的缘分衍生至了三次元,更觉得多了几分亲近之感,却没想到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三更弦断所展示出来的真面目,居然是这么一个挑拨离间满口诋毁,阴险又下作的小人!

    后续的长篇大论他来不及看,先把对话记录朝前翻。果不其然,容川所谓的传送门别无分号,就在自己中午出门的那一阵,接连数十张的微博截图和YS八卦,就已经事无巨细的经由对方之手搬运到了眼前。

    “学长别吊人胃口,有什么八卦锤子赶紧放。”

    “我在广州和Peafowl见过面你知道吧?”似乎嫌打字太费劲,微信的那一头已然换成了语音,三更弦断那一口清澈婉转的声音被韩应功放至空气里,似乎还带着隐隐的嘲讽笑意。

    容川跟着对方的节奏也切换成了语音模式:“知道啊……不是应聚聚拉的皮条介绍你们两个合作吗?怎么,他为难你了?”

    “为难到谈不上了,年轻有为的业界红人嘛,拿拿姿态摆摆谱,傲娇一下也挺正常的,二次元尚且如此,何况是生活当中。只是我一直以为百川你是撩人小能手,结果见到了P大大才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当年你和他撩来撩去最后两败俱伤一起退圈,也不是没道理的。”

    “学长你够了!问你正事呢,黑历史就不要再翻出来了好吗?我和他又没什么。”

    “你和他有没有什么我不知道,不过我看他对应聚聚到是撩得挺开心的。”

    “有求必应和他混圈的时候关系就不错,后面三次元私交也好,学长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得了吧……老子混媒体这么多年,什么样的婊没见过。总之是一言难尽,细节有空再聊,我还得赶稿子,看你也忙,不和你多说这些了。总之你提醒应聚聚小心点,这阵子天外流云的微博都已经成抓圈的好友热搜了。”

    “行,我会提醒他的,多谢学长。”

    容川的声音听起来甚是轻松,似乎对于三更弦断给予peafowl的定位没有半点要反驳的意思,韩应想起几个月前在广州时,方欣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全程配合着三更的采访,却换来这么个评价,越想越是不忿,正准备拿起耳机,直接冲进微信里和三更掐上一架,新的消息已经飘然而至。

    “对了,百川,听你口气一直挺平静的。看到那些截图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有求必应向来就是这个画风你又不是不知道。”

    “啧啧啧,认识你以来都看你走万人迷路线,学校里就不说了,网配圈里从peafowl到哑笛再到有求必应,前赴后继的争着倒贴,本来还以为你和应聚聚搞得这么天翻地覆的,终于可以见识一下你吃醋的样子,没想到啊……真遗憾。”

    “我就知道,你给我发这些没安好心!”容川的口气变得哭笑不得:“学长你也是够闲的!”

    “我也就是有点同情应聚聚啊……”三更像是打了个哈欠,接着慢悠悠的叹了一声:“两个人要是真的谈恋爱,是没那么理智的。喜欢多了自然就有占有欲,不然你以为文里戏里那么多你死我活囚禁PLAY怎么来的?你这么大方只能证明爱得不够多……心疼三秒应聚聚。”

    “学长你够了啊!”容川噗嗤一声打断了对方的闲话:“赶你的稿子去,有求必应一根肠子通到底,哪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

    “你欺负人是文盲,绕不过你那些花样,发颗糖就屁颠颠的,啧啧……”

    “……呵……”

    容川一声轻笑之后,双边的对槽终于陷入了终止,韩应对着那再无动静的对话框愣了好一阵,才把耳机扯了下来,愣愣地摸了只烟。

    容川回到家时,一客厅都是浓重的烟草味,韩应合衣蜷在沙发上,朦朦胧胧地闭着眼睛。他赶紧把阳台门打开,让味道散了散,继而忍不住在对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平时烟瘾也不大啊,今晚干嘛抽这么多烟?”

    韩应懵懵懂懂地坐起来,进到浴室里刷牙洗脸,再回到客厅时,脸色依旧有些发愣。容川看他不对劲,赶紧软声哄了哄:“你该不是还没吃饭吧?要不我帮你叫点吃的?”眼见对方不做声,他继续补充道:“本来是想早点回来的,结果没想到事情有点麻烦,所以拖了这么久,你的短信也是回家的路上才看到。”

    韩应“哦”了一声,也不想再绕弯子,伸手指了指尚未关闭的电脑桌面:“你和三更聊微信,我不小心看到了。”

    容川的表情明显噎了一下,一时也不知如何开口。

    他向来自在随意,面对不同的人总是会顺应对方的模式切换到相应的画风,三更言辞尖酸,却脑子通透,嬉笑怒骂向来不留余地,甚是刻薄,但往往一针见血,切中要害,这点倒是十分对他的胃口。两个人从大学时代开始就老友鬼鬼,聊天吐槽往往天马行空,各种放飞,其中的真情假意双方默契十足,在外人听来却往往会摸不清重点。只是这种时候认真解释往往有自我开脱之嫌,聊天之中所涉及的话题韩应又全然状况外,静默了半晌,容川干脆也坐了下来,摆出认真的姿态:“那你是在为哪件事不高兴?”

    韩应刷的点开了微博截图,求证似地看着他:“我没告诉你这是欣欣之前,你真的一点都不吃醋?”

    “这些事有什么好吃醋的?”容川笑了起来:“你这种黄暴画风我又不是第一次见了。何况两个人合则聚不合则散,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你要是真的喜欢上别人了,吃醋强留也没什么劲。一切顺其自然不就好了?”

    “我只喜欢你!”韩应被他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搞得有点心慌,赶紧急匆匆的为自己证言:“我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的!所以你要是喜欢别人了,我一定打断对方的腿,然后把你抢回来!“

    “好好好,我知道啦!“

    容川揉了揉他的头发,眼睛里都是笑意:“不过应聚聚,既然聊到这个了,我也说说心里话。之前我和哑笛还没正式交往的时候就和他说过,弯了以后其实挺辛苦的,就拿抓圈来说,那么多一对对的,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都挺高调,但能一直顺利走下去的就没几个。和哑笛交往以后,我也想过能保护他尽量走得长久一点,但最后的结果你也看到了。其实就算对于普通的异性恋人来说,说一辈子都是件挺奢侈的事。我之前交过的女朋友,相处的时候都畅想过要结婚生子,有的连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可最后也都是分道扬镳。和你在一起我挺开心的,但人生的变数太多,我家里发生的这些事可能都只是其中很小的坎,未来还会发生什么都不能预见。所以我希望有一天,如果真的有什么不可抗力的因素导致我们分开,大家可以做到和平分手,彼此祝福。”

    “祝福个屁!”韩应把手里的鼠标一摔,呼哧呼哧喘着气地站了起来:“你哪来那么多歪理,有什么狗屁的不可抗力!你既然和我在一起了,就不准想那些有的没的。别拿老子和哑笛那个怂货比,只要你喜欢我我喜欢你,就没什么过不去的!你要是以后还这么穷大方,尽想着什么和平分手,我……我……”

    他威胁的话说到一半,原地绕了半个圈,却始终找不出什么有分量的下文做总结。潜意识里,他其实也知道容川说的这些其实没错,但是那种淡定的理智却让他恨得牙痒痒,最终也只能回归自己擅长的项目:“我就把你捆在床上操到你下不了床!”

    容川啼笑皆非,朝他招了招手,拉着他重新坐下,正色开口:“应聚聚,我在谈恋爱方面比较被动,也没什么追人的经验,之前交往的对象除了哑笛之外,大多都很理性,就算分手以后也都可以和平共处继续做朋友。和你在一起搞得阵仗这么大,把家里闹了个鸡飞狗跳的,大部分时候都不在我的控制经验中,所以我也有心慌的时候,难免会考虑事态最坏的样子。但是你说得对,感情是相互的,你对我怎么样我知道,所以我也没有想过要放弃你。”

    他说到这里,抖了抖外套的口袋,翻出钱包,钥匙和一张卡放在桌上:“今晚约我见面的人是我姐,她也是偷偷溜来做内应的。我家那边的情况不太乐观,我和你之间的事,在家族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家里停了我所有的信用卡,其他的资产也被扣住了。简单来说呢,如果我不表明态度和你分手,全副家当就是这张不到十万的工行卡。所以这两天我还得想想以后要怎么办。”

    “原来你出了半天门就因为这事啊……”韩应难得听他坦言,心中释然,乐颠颠地抱着他的头亲了一口:“钱的事你不用担心,老子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你爸妈那边就慢慢耗着,我就不信他们没个松口的时候。就是你之前住的地方逼格那么高,真和我住到东莞去了,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么好的装修队,这事倒是得琢磨琢磨……”

    “装修队你个鬼啊!”

    容川眼看他不知道又放飞到哪个世界去了,赶紧举手投降:“这事我自己有打算,你就别瞎琢磨了。更何况,住什么样的房子对你来说有区别吗?你使用频率最高的也就一张床吧……”

    “胡说!”

    韩应对于这个评价十分不满,手上用劲,很快把他推在了沙发上,头也跟着埋了下去:“除了床之外能搞的地方多了,你要不要试试?”

    “行了啊!”

    容川被他舔得浑身发痒,轻轻哼了一声:“今晚别闹了,我明天有正事。不能起太晚。”

    韩应知道他才被折腾了一个晚上,走路都还有点打颤,也没起心再做全套,重重地在他脖子上啃了两下,这才意犹未尽的抬起头:“行,那你去洗澡,有什么打算,我们明天细说。”

    容川进了浴室,哗哗的水声很快响起。韩应一件件的收拾着他扔在桌上的那些“家当”,心里有些甜蜜又有些难过。视线落向电脑桌面时,微信对话框里被三更敲出来的那个架设在方欣名字前的有关于“婊”的形容词扎得他眼睛痛了一下。

    然而时间已经太晚,容川在面对家族的集体声讨之后显然也已经筋疲力尽无暇分、身。韩应不欲在这个时候再给他添堵,刨根问底的去追问他对于方欣的微妙态度之下的种种过往,最终也只能狠狠地冲着三更的头像瞪了瞪眼,从心底里把这个挑拨是非无中生有的小人拉近了黑名单。